第15章(1 / 2)
“现在应该怎么办?”
村里一位辈分很高的老人问道。
“且不说唐秀才往日为咱们三档口村做了多少贡献,添了多少光彩,就说现在他们夫妻亡逝,就留下唯一一个孩子吧,咱们村要是不把这件事安排好,恐怕别的村子都会看我们的笑话。”
老人说话的语速很慢,但字字掷地有声,边上的人听了也不停点头。
“唐家在咱们村是独支,没有宗亲,秀才娘子倒是有几个兄弟,可这些年也没见两边有过走动。”
村长环顾四周,“今个儿天一亮就让人去秀才娘子的娘家报个信,不管怎么说秀才娘子死了,娘家总得来个人奔丧,但是大家要做好准备,那边恐怕是不会愿意养这个孩子的,唐秀才只有这么一条根,我也不放心让他们养。”
“元哥儿是个好孩子,大家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这个孩子的性格,绝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人群里有人开口。
“是啊,元哥儿可听话了,他念书也好,和唐秀才一样聪明,当年唐秀才就是被一场意外耽搁了,不然现在保不准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哎,唐家时运不济啊。”
众人议论纷纷,可谁也没有主动提出要养。
没办法,家里多一张嘴并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唐定元身份特殊,要是养的不好,恐怕还会遭受不少非议,大家再心疼他,也得好好想想。
“唐家世代都是和咱们村老姓联姻的,总能找出几个亲近些的人家吧。”
村长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村里人的顾虑,其实他作为村长最应该主动站出来收养这个孩子,可惜他虽然是村长,家里负累却很多,日子在村里顶多算是中下游水准,唐定元被养在他家,未必是一件好事。
村长私心想让村里几家富户开口收养他,最好能让元哥儿继续念书,他将来要是真能考取功名,那三档口村也就有了靠山。
不过他也明白,这太强人所难了,培养一个读书人谈何容易,自家的孩子都不见得能人人念书,更何况是送与自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去念书呢。
“我家不行,家里六个孩子呢,日子也不宽裕。”
有人摇了摇头,唐定元的祖母算辈分是他姑母,可他家孩子多,最大的两个儿子马上就要说亲了,家里还得借钱办婚事了,哪里还能再养一个孩子。
“不过谁家要是愿意养元哥儿,我家每年出二十斤苞米面,五十斤番薯。”
这显然不够养一个孩子,可也是他们从嘴缝里舍出来的极限了。
算着算着,唐家的族谱已经翻到了往上数第四代祖宗,那位老太太居然和卢家的某位祖宗是堂姐妹,当年还是一起嫁过来的,要不是在场某位老人提起,他幼年时参加过那场婚礼,卢老屠和卢苗氏都不知道卢家和唐家还有这样的姻亲关系。
说实话,这已经是远到不能远的关系了。
养还是不养?卢苗氏要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17章 屠夫家的小娇娘17
唐秀才夫妇的丧事办的还算体面,村里人凑了一些钱,给他们定了一口合棺,葬在唐家先辈的坟旁,出于对秀才夫妇的敬重,大伙儿还出钱请了庙里的和尚念经超度,因为秀才娘子是自尽,这在佛教的教义里是要受惩罚的。
秀才娘子的娘家人如村长之前猜测的那样,根本不曾提及抚养长姐遗孤的事,只在丧礼上带着一群孩子出现,吃喝完毕立马离开。过程中,甚至都没有看过唐定元一眼,显然是靠不住的。
处理后事的这些天卢老屠卢苗氏都在唐家帮忙,肉档的生意暂时让卢老大管着,一开始家里人还觉得老两口似乎对唐家的事太上心了,村里不少孩子在唐秀才那里念过书,可也没见人家家里的长辈连活都不干,连日在唐家守着啊。
直到唐秀才夫妇下葬,卢老屠和卢苗氏领着唐定元回到卢家,大伙儿才恍然大悟。
原来唐家这个遗孤,是被老两口收养了吗?
一时间,卢家众人心思各异。
“宝金,你带弟弟回你屋,在别的屋子腾出来之前,弟弟先和你们两兄弟睡,你是大哥,也曾是他师兄,可要照顾好弟弟啊。”
卢苗氏唤来大孙子,将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定元交到他手中。
“哎。”
卢宝金高兴地点了点头,老师和师娘去世后他最担心的就是元哥儿了,现在爷奶将元哥儿领回了家,算是了却他一桩心事了。
“元弟,我带你回房。”
卢宝金牵起唐定元的手,带他走向他和卢宝银的房间。
“你们也过去看看吧,陪元哥儿说说话。”
卢苗氏又对家里其他孩子说道,这显然只是一个借口,为了把人支开,“你们留下,小孩子的事,你们过去凑什么热闹。”
眼看老二两口子蠢蠢欲动想偷溜,卢苗氏赶紧开口把人拦下,接下去的事和他们也有些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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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宝金和卢宝银的房间并不算大,因为这顶多只能算是三分之二间屋子,还有一小半是卢秀玉的房间,中间砌了一堵墙,将原本的房子隔成两半。
因为没有提前知道唐定元要过来的事,卢宝金兄弟俩的屋子也没收拾一下,显得有些脏乱,卢宝金脸上有些羞赧,估计觉得让小师弟看到自己邋遢的小窝有些丢脸了。
他们两兄弟都不是细心的人,只有他们娘刚帮他们打扫完房间的那几天屋子才是整洁的,时间一长,东西乱丢乱放,起床也不叠被子,看上去比狗窝也强不了多少了。
“你的东西就先放在这个柜子里吧,等爷奶给你收拾好了屋子,你放东西的地方就宽敞了。”
看唐定元脸色平静,并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卢宝金松了口气,然后加快手上的动作,将那些放在炕上、书桌上、椅背上的衣服裤子一股脑塞到樟木箱子里,又将柜子里稍微空些的那一个腾出来,暂时给唐定元放置东西。
“谢谢。”
唐定元开口了,这是他来到卢家后说的第一句话。
可能是哭久了,唐定元的声音无比沙哑,就像被粗纸磨砺过一样,滋啦滋啦的,听地人耳朵发麻,卢宝金还记得,以前元哥儿的声音是那么清润舒朗,像是唱歌一样好听。
“那个,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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