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她怎能让这样一个男人从指缝溜走!
“不!”陶妍的手自身后禁锢着他。“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这样的冷漠……”她的泪糊了高档西装一身,娇柔的啜泣只让叶倾神色越发冷淡。
他缓缓转身。
陶妍禁不住一喜,还要说什么。居高临下的他终于开口。“你受不了了。”
他俊美的容貌让陶妍的脸一瞬间烧起来,她立即点头。“是!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她不想放弃,更不想就这样被抛弃。
倘若程前在这,一定会跳出来骂不要脸。你不想被抛弃,别人就得惯着你?该你的?
“这就受不了了。”他僵直的站在那,脸上已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十片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心抑不住的痛。
这些年他名为丈夫,却从未做过她一天丈夫。那谢南星是怎么忍受的?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因为她知道他不相信她的感情。
多么滑稽可笑。
“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我不想你和别的女人走到一起,不敢想象你的新娘不是我!不要分手好不好!我们甚至试了婚纱了不是吗?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还有我。”
叶倾不说好也没说不好。
感情的事却不能有一丝勉强。从知道被骗,陶妍精心营造出来的假象就破灭了。建立在虚假上的感情又怎能称之为感情?
“叶哥哥!”等的时间越长心越凉。
男人略一行动,离开了她的束缚。“好聚好散陶妍。”磁沉的声音夹着寒气,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电梯。
“你那天那么急着找的人是不是谢南星?”
他猛然回首,后者脸上晕染开略显异样的笑。他的气势豁然攀升,森冷开口。“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什么?那得看你做了什么啊!”既然已经失去希望,陶妍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你在找谢南星吧?想知道吗,那天我在医院得到个消息。”她得意的等着叶倾来求她的答案。
问吧!快问吧!只要你一问出来就让你的心碎成八片!陶妍痛恨且恶毒的这么想着。
狭长的眼死死盯着她,叶倾从未像此刻这样恨过她轻轻掀动的唇。
陶妍声音很温柔,连娇嫩的唇瓣都是勾起的。“不问吗?那我好心一点,主动告诉你好了。那一天,我看到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一栏上写了叁个字。是哪叁个字呢?谢南星。”她吐气幽兰,一字一顿说着。
还有那张遗照,她永远记得谢南星的模样,所以绝不会看错。
“就算是谎言我也拥有你的爱这么多年,值得了!她呢,什么都没摊上,活都活不过我……真可怜,哈!”
“住口!”叶倾呵斥道。脸色苍白,眼球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谢南星没死!”
同名同姓!对,这个姓名不罕见,一定是同名同姓。
“不相信?”陶妍举起手机,笑着晃了晃。“敢看吗?那天我偷拍了她的死亡证明。”
此言一出周围空气顿时降到冰点,男人一双狭长凤眸,含冰噙霜。“你是个骗子。”所以她的话不具参考价值!
“连看都不敢。”她冷冷笑着,心底涌现出滔滔不绝的快意。“好,那我就睁大眼等着。”
倒要看看,他还能自欺欺人多久。
谢父的手术定在一星期后。
然而直至手术灯亮起,由始至终谢南星没出现。她不是个亲缘淡薄的人,从她直播收入全寄给谢母就能看出一二。
谢南星依旧下落不明。他从日落等到日升,再等到日落,这样没有任何眉目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段时间他已经动用身边所有关系,毫不在乎金钱铺张,遍地撒网的方式,蚂蚁都能找到了。
偏偏找个谢南星毫无消息。
大约这世上什么都经不起等,时间一点点过去,又一次面临太阳下山。距离谢父做完手术有几天了,眼看要出院,叶倾的心也跟着下沉。
他拼命的工作,只有忙碌才让他的心灵暂时得到解脱。然而不管做什么,到最后都会莫名想到她。然后一直挂念,心房抑制不住的痛,直至天亮,周而复始。
叶倾有时也会想,才这么点时间他就无法忍受了。她等了那么久,怎么坚持的?
“等等。”叶倾自病房走出,谢母打身后叫住他。因为他的安排,谢父一概用度都是最好的。她虽还是个难看的嘴脸,态度缓和不少。
“为什么谢南星不来医院。”手术有段日子了,她却从未露过面。难道是叶倾不让?
谢父虽然缠绵病塌,心心念念都是这个女儿。谢母烦谢南星,但也舍不得丈夫。
猝不及防的话,刺得叶倾心脏紧缩。至此,谢母还不知道女儿已失踪的事。他眼底掠过一丝痛楚,只淡声说。‘她暂时没空。’
谢母眉头一拧,和叶倾点点头关上病房的门。
有数落打门后传来。“我就说白生了她!这么大的手术都不来看,平时装的真的一样!你也别顾念了。”
男人紧了紧拳头,哀色更盛。
程前也明白,现在在先生面前提及谢南星无疑伤口撒盐。先生不好他也好不了,先生没日没夜的工作,麻痹自己也麻痹别人。
“她今天还是连电话都没打么。”叶倾声音嘶哑。口吻平淡的不能再平淡,更没过多的情绪,却让程前心一酸。“是的。”除了看住医院,他们还监听了谢母等人的电话,答案相同。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他驻足不前,深幽似墨的眼看似定在窗外,等时间将绿光染成了金黄。
“程前,我不打算再等了。”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平地飞降一道惊雷。
这是先生主动提及不再等下去,程前吃了一惊刚要开口,叶倾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准备去找她。”他不能再这样无动于衷的只做等待一件事。也许谢南星就在哪个角落,等着他带她回家。
“您找她?”程前声音都高了八度,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不是,您准备上哪找?这么大的集团丢下来怎么办?”还有哪里是他们没找的,现在你自己去就找到了?
“公司交给你,程前。”他的声音很淡,话里话外的平静像在复述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这怎么可以?”程前倒吸了口气,连连摆手摇头。“我没那个能力!何况咱们的人不是还找着吗?一定能找到的。”真的还能找到吗?程前说这话时自己都不确定了。
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目前只差……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把那个胆寒的念头压下去。
男人薄唇微勾,只是看不出笑意,目光下落手机桌面。“去每个她会去的地方。”
说来可笑。
结婚两年,他连她一张照片都没有,更别提合照。这张动图还是那天参加季筠婚礼,删除相册前,鬼使神差般给自己发的。
如果以前的他知道,现在只能靠看她曾经的照片才能片刻心安,那得多讽刺。
当秋日的红枫舒卷身姿时。
已经变成其他场合的菁菁校园的比赛场地、演讲舞台,走过叶倾独自的身影。其中不乏遇到各种各样被他吸引的人,他不为所动。
脑海最常出现的,依旧是她温柔而讨好的笑,还有那撕裂一样的痛。
叶倾走过每个她曾出现的画面,沉思着她究竟能去哪,最后开车抵达了那片曾经怒雪遍野的高山。
那天秋日烂漫,野花妍妍,触目皆是风情。
他缓缓而上,又恰逢黄昏,太阳就挂在不远处群山的肩处,发散它最后慵懒艳丽的颜色。
飘舞着慢慢下坠的粉尘也因此染上了橙调微光,以致这一瞬的时光流动,缓慢的有些不真实。
叶倾站直了身子,看见一个人正隔着夕阳的韶光于自己对望着。
她就站在那里,微笑。轻盈得如同一个水泡,从迷海的最深处缓缓升起,让人乍逢之下,竟有些眩晕!
叶倾胸口骤紧,动也不动。
迟疑着他伸出手。在即将触到的一刻,那人像水泡一样四分五裂,夕阳下消失于无形,碎成了粉晶。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那里制不住的颤。
“谢南星。”他喃喃的。
山巅之处,男人的手合成圆。“谢!南!星!”
“——谢。”
“——南。”
“——星。”
山谷回荡着嘹亮的回音,千鸟展开了雪白的翅膀飞向更远处。
‘到底你在哪。’他喃喃的问着自己。
绝望和黑暗再一次席卷叶倾憔悴而苍凉的心。
然而就在这天的二十四小时后,叶倾接到了程前的电话。
“先生。”电话这头程前脸色出奇的差,一句话在嘴里滚动半天。“……我们可能找到谢小姐了。”
男人的喉结上下动着,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压抑着眼底不知是什么的湿润,一时竟情怯了。
“她在哪。”
程前眼底掠过丝不落忍。他反复张了几次嘴,酝酿足了才小声报出那个地址。
男人楞住了,价值万金的大脑一时消化不了程前这句话。
“……那是哪?”
望着眼前一片灿烂的秋日美景,叶倾有些发呆起来。他神游四方,像个雕塑久久不动,手机从耳边滑了下去。
他的指尖僵硬,有庞大力量往自己的心脏狠狠摁下来,碾碎!在不能呼吸前,眼前模糊了一片。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忙?”好心的登山情侣惊扰到叶倾,这个贵气又好看的男人脸色太不对了,叶倾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捡起手机,来电切切实实,并不是做梦,更不是癔症发作。
“先生……”情侣还待说什么,叶倾却猛然飞奔下山。发动引擎时因为过于颤抖,几次都没点着。
烈烈的风灌进车里,脸上湿冷一片。
“等我。”他哑着声,只有方向盘知道那只握住它的手是怎样打颤。“等我,南星。不要让我……”后悔。
因为他是如此自负一个人,千万不要……让他后悔。
谢南星并没出国。
她甚至连帝都都没出。谁都猜不到,她被万雪琪葬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红树林陵园。
是的,‘葬’。程前刚知道时,因为过于惊惧,神色一片苍白。
谁都猜不到,一个曾在你生命里鲜活的,互相打过招呼的年轻人。在某个平平淡淡日子里,谁都没有惊动的就此长眠。
死亡来的毫无预兆。哪怕之前已经有人无数次说过那叁个字,她死了。还是没人做好这个准备。
“前几天,几个跟着万雪琪的人找到的。”
程前接到了叶倾,由他开车,一伙人来到确认的地址。一路上叶倾不言不语。程前也慌的不行,好几次都红了眼眶,有一句没一句的解释。“听照顾她的护士说,没筹到钱做手术,扩散的又太快,所以……”
叶倾不曾给过她一分一毫,谢南星没工作,收入都给了谢母,和亲戚也早断了来往。她哪会有钱?她是活活被病拖死的……
男人一言不发,他低头,深深埋进双手之间。
程前干了这么多年助理,还从未见过先生如此脆弱的模样。车里一时安静到了极点,只有男人压抑到了顶峰的几声哽咽。
车子终于停下来,陵园在半山腰,剩下的就要靠自己走了。
拾阶而上,食腐的乌鸦哇哇乱叫,平添凄凉。谢南星的位置不好,就在最外围,因为万雪琪也没钱买更好的。
叶倾一动不动定在那,视线是不远处的一座坟。
墓碑是新的,照片逆光、面目模糊,轻飘飘一行字写尽了墓主人的生卒年月。看着那个地方,叶倾脚下踩了个空,似乎腿软。
程前赶紧上前扶,却被叶倾拒绝了。
他抬了抬手,程前和保镖等人均退了几步。
短短几步路,他用了许久才走到,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镶在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
那是少女时代的谢南星。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笑容,甜蜜且温柔。
他突然情怯,甚至不敢抚触墓碑。直至现在还是举重若轻,也不肯相信谢南星真的死了。
‘死’这个字含义太重,重的让人饮下十斤苦酒都无法面对。
他缓缓蹲下,和照片齐平。
修长的手指抚摸,指腹来回摩挲,眼底涌现名为痛楚的情绪。“你怎么在这。”相片上她的笑容甜蜜温柔。
他的妻子,叶倾的太太!她的温柔和甜蜜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们都说你死了,但我不信。你说说你,别人追男人你也追男人,怎么就把自己追到这来了。”他笑的凄冷,嘴角的苦涩让人心口疼痛不已。
“你好没用,怎么不再等等我。你不等我怎么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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