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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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个骚浪贱抢走了我曾经的未婚夫,你说她该不该死?”陶妍嘻嘻笑着一把薅起谢南星的长发,逼她睁眼。虽在笑着,表情很狰狞。

“那她还真该死!”几人相视一笑。

女人就是女人。格局太小,为了这点子就要杀人,不过也好,便宜他们兄弟了。

陶妍拍了拍她惨白的脸。“我以为你早死了,没想到你没死。没了子宫,你连女人都不算了,还要往他面前凑!你说你下不下贱?”

她恨由心生,抓着谢南星的头就往地上撞去。“叫你缠着叶倾!叫你缠着叶倾!如果不是姨妈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活着!还敢继续纠缠叶倾!”

她的姨妈是某间贵族医院的院长太太。所以很多医院都有熟人,话说回来,当年若不是姨妈,她又怎么能那么简单骗到叶倾呢?

谢南星头晕目眩,额上早已是一片粘腻,喉咙间生出丝丝的铁味。她眉宇间一派安静,目光越过了虚无,看向更虚无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她的结局。上天在她做下错事时,就给她准备好的结局啊……

她无声苦笑着,大门打开了。

光线大喇喇的射进来,所有人同时朝外望去。

谢南星眼已经睁不大开了,身体的血液也似停止了流动。所有的声音在这一霎消失了,万籁俱静。

这影相似曾相识。

那是高一的入学仪式,有个少年也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站在主席台上,他有着优秀的面部轮廓,和闪着瑰丽色泽的短发。她就是从那天开始,无可救药的做起了梦。

她睁开眼,有些迟钝的抬起头。

清冷的晨光金纱般笼在来人的身上,逆光下他的面容总是看不真切。光线如金,岚风轻摇,远处的小路长满了野草。

来人停在自己的面前,暗香浮动,她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喊道。“谢南星!”

她犯了傻,眼眶一红,低声喊了一句。“阿倾……”

男人瞬间把离她最近的陶妍制服,周围几人都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在发现他身后没其他人后,才抄起家伙‘呀’地冲来!

男人身手不错,几人夹攻都没讨到便宜。

谢南星却手脚冰冷。因为只有她才知道,那人是从病床爬起来的。

那几人见一时耐他不了,都醒目的共退了几步。

男人的第一件事不是替她松绑,而是紧紧抱住这副软绵绵的身子。直到确定她还活着,才深深松了口气。查到监控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路程短短,却几乎耗光了他这辈子所有的耐性。

一开始他以为是她不愿意见自己,谁能料到是绑架。

谢南星呆愕的看着他,喉咙像被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陶妍一把挥开那几个手下的搀扶,踉跄的站了起来,眼神阴毒而狠辣。看的谢南星心里咯噔一下,想到陶妍带来的人,她几乎是瞬间就硬下了心肠。

“放开我!”

叶倾没有理她,只是专心的替她解开连接在椅子上的绳索。

“谁要你多事来找我的?我是心甘情愿来的,要你管?”这些都和他无关!再加上陶妍是爱他的,他不能再有事了。

叶倾没有理会她的冷言冷语。

“和你说话没听到吗?聋子啊?我要你立刻给我滚!”谢南星口不择言,又伸手指向大门。“还不走!”

她怨恨的瞪着他,眼眶却含泪。拜托,千万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来。

“一起走。”他眼眸深深的望着她,解开了全部绳索。

“不要你多事。”她故作冷漠,推开他扶自己的手。眼尾克制不住的微颤,怕刺激到了陶妍。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放心,你们都别想走了。”陶妍笑着如此说。她一眼看穿谢南星的造作,也是再一次领会到叶倾的无情。

而这一切不止是谢南星,就连叶倾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既然两个人心里眼里都只有彼此了,那干脆!一起给她去死吧。

谢南星的神情终于变了。

只见陶妍一把抄起抽屉里的手枪,子弹上膛,保险栓放下。

男人抓着谢南星的身子猛地往胸前一带。

只听‘啪’的一声!谢南星的世界渐渐被染成暗红。

“叶倾?”她听到自己出唇的声音那么颤栗,眼被染红,显得茫然。

男人无声朝她一笑,深眸幽静纯粹。

谢南星错觉般的抬手,那上面染满了粘稠的液体,她睁大彷徨而明艳的眸,又对上他的眼。

男人薄唇一掀,似乎说了句什么,大量的红沿着唇角溢出,映的那张脸白极了。

谢南星刹那间怔住了。

她突然觉得心口痛,那痛甚至超过了当年抗癌时注射的药。

她一辈子记得那种痛法。因为化疗导致白细胞减少,要打“升白针”,打针之后全身的骨头都是疼的,坐着、站着、躺着,不管身体接触哪里都会疼,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谢南星怔怔的看着,下一秒被男人推出门。

叶倾用最后的力气关上大门,给女人争取逃跑时间。

这一切看似缓慢,其实发生的很快!陶妍胸口还在上下起伏,双手维持持枪的姿势,眼尾殷红似血。刚才叶倾的所为已经让她丧失理智,她刚要出门连谢南星一起杀死,忽听到了警鸣。

男人们凝神听了几秒,也拥了来,神情几分慌乱。“警察过来了!”

原本他们只是受这个老大的小老婆邀,说是来玩个女人,而且这女的没背景没关系,死了都没人知道,他们才跟着来的。

哪知道她突然发疯杀了叶倾!那姓叶的是什么人?

这下事情大条了!估计他们得全体跑路了。

“你们干什么啊!”陶妍突然被其中一个人抓起来,扛到肩上,她被顶的枪都拿不住了。“让我杀了这对狗男女再走也不迟!”

陶妍这种人,其实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到现在为止她还是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只有别人负了自己,而她,从没有半点过错。要是有错也是别人的!

“这时候还不逃!挨枪子你自己去挨!”陶妍被这么一堵,理智稍稍回巢,放弃了挣扎,乖乖的从后门被扛走了。

这个时候,女人还在屋外‘哐哐’的擂着,推不开被叶倾从里锁住的大门。

她疯了一样,两行泪从眼中滑下。她跪在地上,起初的泪无声无息,到后来再也压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哭的声嘶力竭,哭的惊天动地。

“谁来帮帮我啊,谁来帮我开门!叶倾……开开门啊。你快开门让我进去啊!叶倾!”她歪歪扭扭的趴在门上,双手早已满是鲜血,长发散乱,额头湿黏一片,裸露在外的肌肤到处都是鞭痕,十足的触目惊心。

谢南星从未像此刻这样绝望过,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朴素的单纯的愿望。

她要见叶倾!他生她生!

他如果死的话……她也没有必要再活着了。

救护车和警车抵达了仓库。年轻的救助士看的倒抽一口气,忙招手让同事把这个疯狂砸门的可怜女人送到救护车上。

“小姐!里面还有人吗?”警察上来问。

谢南星像听不懂人话似的,还在砸门。她挥开护士们的钳制,拼命的擂门,不知疲倦似的。

门被警察破开了。

惨淡光线中,有一道身影倒在不远处的血泊中。

谢南星疯了一样的挣开护士,连滚带爬冲到他身边。

错乱地抚过他的眉宇,指尖颤抖,沾满男人护着她所流的血,出唇的声音简直像是一抹游魂。“别死……你不能死的……”

他是无辜的!他不该也不能因为她,就这样死在这里!这是她的孽,为什么不让她一个人承担?

男人双眼微阖着,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但那嘴型分明就是在说。‘我……没……事。’

南星涕泗横流,泪如泉涌。

但当她发现他还有气,又痴痴的笑了。那笑分明比哭还难看,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几道鞭痕,看起来糟的不能再糟。

简直就像是个疯婆子!哪还有平时半分的明艳照人。

“原来你没死啊。撑住……千万不能有事,如果你有事,我就……我就……”她抓着他的手,

说了半天威胁的话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是在唇前轻轻的亲了亲,又是一大串眼泪,打湿了他的肌肤。

疯狂的痛楚因为他的回应而稍安,谢南星紧紧扣住他,眼泪肆意。

这两人看来如何都不能分开了,救护士和警察们相顾无言。

形容枯槁的她紧握男人的手,跟着救护车一路到了急诊室门口,她还在给男人加油打气。“撑住……撑住……”

医生阻止了她的最后一步,大门沉沉的关上。

“太太!先生怎么样了?”随后赶来的程前满脸慌乱。

谢南星浑身浴血,神色楞楞的。因为她也不知道会怎样,左不过是他生她生,他走她亦不留罢了。

程前心里咯噔一下,失魂落魄倒退一步,跌在椅子上。“……是我的错!不该让先生第一时间发现太太被抓走的,要是有个叁长两短怎么办。”

同胞的程后却淡定许多。“先生如果知道太太不测了,你以为他能活的下去?”从他这次处理的这么不着调就能看出了,明明有那么多完美的解决方案,偏偏自己单枪匹马就去了!

程后算是看透了,只要事情一牵扯到谢南星,先生就会乱了方寸。他又对着谢南星道。“太太,其实您很该再给先生一次机会。他这两年,很苦。”

女人没有回答,她愣愣望着红色的‘手术中’显示灯,只觉得它比血还要艳。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疯狂。可是他身上有整个叶氏,大家都以为他是叶氏长子,就高高在上,可是就没看到这些荣耀下的担子。他是真的爱你,就算是当年的陶妍……我也不曾见他如此癫狂的付出一切过。”

“您再看看这可有叶氏的人出现?虽说他贵为叶氏长子,可如果他一旦出事,您信不信立刻就会有其他的叶先生顶上当家位置?您认为他在这样喋血无情的环境中成长,能养成什么样的性子?他为您已经改变的够多了……”

没有人回答他,程后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先生是把人伤的太狠了,不是叁言两语可以扯平的。

谢南星环臂不言,程氏兄弟的话看似一句没听进去,其实早已烙到她的心脏上。

自打两年前那场手术,她以为这世间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她不能失去叶倾……

那一颗眼泪就是这个时候掉下来的,如同冬日的初雪,悄然无息的落下,又消逝与这茫茫人世间。

程后微怔,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原来他们还是相爱的。

中途万雪琪也过来了,她一把搂住谢南星,没来由地为她感到哀伤。“在我怀里哭一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的。”

这些年叶倾的改变,万雪琪是清楚的,她更知道好友根本没嘴巴上那么潇洒。想来是她这些年早已看了太多他们深爱的足迹,故而对他们都怀着一颗悲悯的心态。

然而支撑几小时没流泪的女人依旧默默望着亮起的手术灯不语。雪白皓齿将嘴唇咬的出了血,眉心微蹙,冷汗涔涔而下,衣服凌乱处全是红肿淤青,脸上的表情也愈加狰狞。

再后来,秦桑都来了。

每个人都很焦急,除了显得格外冷寂的谢南星。

如果叶倾没死,一切好谈。如果叶倾就这样走了,阿星要怎么办?但是这句话,万雪琪不敢问。

在万分焦急的等待中,急诊室的灯灭了。幸中的万幸,因为那一枪一开始是瞄准的谢南星,叶倾用自己的背去挡时已不是要害。虽然表现的异常凶险,这条命还是保住了。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问道。他翻着术中记录,准备交代一下48小时注意事项。

没有人回答,医生都怔了一下。

程前程后相看一眼,正准备上前一步时。

谢南星缓缓抬头,温柔却意外坚定的。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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