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2 / 2)
更何况,他又能做什么?
求情?劫狱?这?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亲人亦有远近亲疏,他不会为了心怀不轨的外祖,去叫一心为他的?大哥寒心。
看?着两人花白的头发,叶妄到底没将话讲得太难听,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外祖放心,我已经长大了,日后会竭我所能护住母亲。”
已然是没有接殷承梧的?钩子。
两方人各有心思,生疏地客套完,叶妄便借口军中有事离开。
殷承梧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翅膀硬了,心也硬了。竟能眼睁睁看?着外祖去死了。”
“罢了。”殷啸之先前便没有开口,如今见他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本就是我们对不住他们母子,他能来狱中看?望,已经是有心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败了便是败了,不过就是一条命。”
殷承梧还想说什么,但观他神色,虽仍心有不忿,到底还是闭了嘴。
第120章 冲喜第120天 风起之时
殷氏父子并没有留太久, 在全权接管了?冀州与中州之?后,李凤歧就命人送去了一?壶毒酒。
殷承梧虽然手段下作,但殷啸之到底还有些气度, 年少时李凤歧也曾将他当做过楷模,是以并未多加折辱,一?壶毒酒留具全尸, 算是对老将最后的尊重。
送去毒酒之?时,叶妄也跟着去了。
他带去了?干净衣物以及丰盛饭菜, 为两人送最后一程。
殷承梧眉间犹有忿忿之?色,只是大约也知道回天乏力,又?多了?几分认命般的颓然。倒是殷啸之更看得开。
他换上干净衣裳,整理好鬓发,又?吃完叶妄带来的饭菜。身侧的狱卒给他斟上一?杯毒酒, 他平静端起, 要送到嘴边时, 又?迟疑着问道:“府中的家眷……都如何了??”
被关押在监牢的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抛去野心名利,如今放不下的只有府中家眷。
“殷府已被查抄, 外祖母她们都被发配到了南边,虽然过的苦些, 但并无性命之忧。”叶妄低声道。
“如此甚好。”殷啸之将毒酒饮尽, 道:“替我谢过永安王。”
毒酒烈性, 不过数息,殷啸之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殷承梧见着父亲的死,额上青筋暴凸,满心不甘。可目光扫过神?色冷漠的狱卒, 还有袖手旁观的外孙,亦知晓如今形势,容不得他反抗。
在满心愤懑之?中,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饮下了?毒酒。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曾经搅动北昭风雨的父子二人,俱都变作了?冰凉的尸体。
叶妄将他们的尸身入殓,寻了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下葬,却并未立碑。自此之?后,云容殷家便不复存在。
而在这些日子里,殷氏叛党覆灭,冀州中州接连收复的消息也在北昭传播开来,永安王的威名更上一?层楼。甚至不少坊间传言说,其实永安王方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这种说法不知是从何处兴起,总之传得有鼻子有眼,有的说永安王乃是那早逝的先?太子转世,算算年纪,先?太子死的那一年,永安王恰好出生。恐怕是上天不忍见北昭正统被混淆,也不忍北昭江山被昏君败掉,才让英年早逝的先?太子转世投胎;也有人对轮回转世的说法嗤之以鼻,猜测永安王是先太子的遗腹子,毕竟当年先太子过世之?时,太子妃早有身孕。虽然都说太子妃难产一?尸两命,可那宫闱之中有多少秘密,说不得其实那孩子就没死呢?
坊间流言多不胜数,但都直指永安王才是这天下正统。
若有人提出质疑,便会被周围的人按着灌输一?番永安王这些年间的丰功伟绩。
十几岁就斩杀西煌大将一?举成名,之?后接手北疆,打得西煌节节败退,西煌军光是听见永安王的威名就要夹起尾巴;二十三岁辅佐今上登基,以铁血手段稳定朝堂;及至二十六岁,遭人暗算,身中剧毒。如此死局,永安王竟也能转危为安,还寻到了命中贵人!
之?后灭尽西煌,大败殷氏叛党,收服中州冀州。更别提救灾收容流民等?等?义举。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又?心系天下黎民,再加上坊间流传的离奇身世,叫人不得不信。
于是民间永安王的呼声越来越高。
北昭十三州,除了缙阳河以南的州郡,其余大部分州郡都受雪灾所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官府无能为力,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上天垂怜,同时也怨恨着无能的朝廷。有许多人在怨恨中死去,也有许多人被怨恨点燃仇恨之火,揭竿而起,尝试杀出一条生路。
可从北疆传来的消息,却让无数绝望中的百姓燃起了希望。
这百年一?遇的寒冬,是天降神?罚,是朝廷无能,也是皇帝昏庸。而永安王,则是上天派来救民于水火的真龙天子。
若是永安王当了?皇帝,他们定然也能和北疆的百姓一?样,不受雪灾所扰,不流离失所?,能吃饱穿暖。
而从上京传出来的关于先?帝谋害长兄,窃取帝位的流言,也更加坐实了?坊间传言。盼着永安王夺回帝位的呼声一?日高过一?日。
李踪听着叶知礼的谏言,未置一?词。
直到叶知礼再次唤了一?声陛下,他才回过神?来,问:“可是先太子的案子有眉目了?”
叶知礼:“……”
他心中暗骂一?声,只能忍着气又?重复了?一?遍:“如今坊间不堪传言越来越盛,臣斗胆谏言,先?太子一?事,决不能再往下查了。”否则真要翻出旧事来,皇帝屁股下的这把龙椅还要不要坐了??
这些日子永安王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更知道这其中少不了?他那大儿子的掺和。若真让永安王称了帝,那国公府的荣光将不再。
他决不能叫永安王登上帝位。
可惜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了?大半日,却发现皇帝又?在走神?。对他的谏言并无半点动容,反而问身旁侍立的崔僖:“王且那边还没消息?这么?些日子了?,竟然什么?也没查出来?”
崔僖垂首回道:“陈年旧事,查起来是要费些功夫。”
两人正说着,就见外头的内侍来通传:“大理寺卿求见陛下。”
“宣。”李踪舒展了?眉眼,看向被晾在一旁、神?色僵硬的叶知礼,道:“齐国公先退下吧。”
叶知礼闻言暗暗咬紧了?牙关,只能含恨退下。
出殿时他恰与王且打了?个照面,王且朝他露出个冷漠的笑容,眼神一?如既往地带着恨。他这个大舅哥,实在洞察力惊人,当年王氏出事后,他明明处理?的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证据。可王且却偏偏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般,一?直紧咬着他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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