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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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亲王无视了周围投来的目光。

他驱马登上了高地,教皇国的边界出现在视野之内。

白底红十字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城堡的眺望塔上有人影晃动,紧接着长长的,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在风中响起。烽火点燃,烟冲云天。一小队侦察骑士迅速地通过放下的吊桥,撤回围墙之后。

阿瑟亲王抬手放飞了一只猎鹰。

“君主们角逐的时代已经到来,向前一千年,向后一千年,再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他立在凌冽寒风中,预言一般地宣判。

经过漫长的跋涉,异教徒的军队抵达西方信仰的心脏。

——在叛教者,阿瑟亲王的率领之下。

……………………………………

“他是决心与我为敌。”

约翰六世在书房中咆哮,声如闷雷。

他像棕熊一样在房间里踱步,时而暴起踹翻桌椅,时而垂头丧气,时而面若土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被皱巴巴扔在地面上的绝罚令。

就为了他杀了那些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小崽子,教会就判处他死刑?别开玩笑了——王位继承人“意外”身亡难道不是这个时代天经地义的事?就连教会自己,一到教皇选举的时候,候选者不也时不时就因病逝世?

约翰六世知道他与圣特勒夫斯二世关系不佳,但圣特勒夫斯二世如此果决,如此狠毒的落井下石的举动,还是令他猝不及防。

几乎是在绝罚令送到他手中的时候,雅格国内的叛乱消息也送到了他手中,前几天态度还算暧昧的鲁特使者就干脆利落地撤走了。一系列落井下石的消息让约翰六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正处于何等危难的境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目前军队由于远离国土,面临鲁特和罗兰的威胁,仍然为他效力。而安德烈特将军在森格莱岛失守后,也及时撤了回来。

——虽然此刻,他正在战船上的监狱里蹲着。

约翰六世惊奇地发现自己对安德烈特失守森格莱岛的愤怒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如冰雪般消融了。他传令将安德烈特从囚室中带出,请到指挥舰中更符合他身份的房间里。

在一地狼藉中站了一会儿,沉思许久之后,约翰六世将自己的心腹喊了进来。

“让他们进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约翰六世的脸上掠过了不怎么明显的戒备和厌恶。

饶是约翰六世这样臭名昭著的家伙,在提到“他们”的时候,也难以用轻松的心情面对。鬣狗不介意与蛆虫为伍,可在一些更阴冷,更邪恶,更肆无忌惮的家伙面前,还是会皱起眉头。

心腹深深地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几名从头到脚都笼罩在黑袍中,死气沉沉,犹如不详的乌鸦的人,鱼贯而入。

一个小时,一场传出去能让所有人听到它的人瞠目结舌,以为魔鬼施展幻听的谈话。

教会历史上,继十四世纪教皇国被劫后,第二个能让所有教会人员羞于提起的耻辱诞生了:

——雅格国王约翰六世,以世俗君主的身份起诉精神帝国的主宰神的代言人教皇。

他宣称上一任教皇并非病逝,而是死于谋杀。并且,约翰六世出示了一系列证据,证明现任教皇圣特勒夫斯二世参与谋划针对上一任教皇的谋杀。

难以置信的是约翰六世出示的那些证据,其中一部分已经由权威且博识的学者认证,并非伪造。

思想界的地震以天国之海为中心,迅速波及到整个世界,波及到所有信徒。

假如约翰六世的指控为真,圣特勒夫斯二世真的参与了对上一任教皇的谋杀,那么谋杀教皇的人应该被除以极刑。但圣特勒夫斯此时却是所有信徒的圣父,是教皇至高的宗座,教义中规定“教皇是神在人间的化身,教皇不会犯错也不会有罪”。那么,谁有权力来审判教皇?

神学界陷入了动荡,最饱学的神父也难以找出合理的说法来解决这件惊天丑闻。

舆论的漩涡迅速地扩大,速度如此之快,来势如此之猛,让人很难相信后面没有人推波助澜。有人试图追查到底是哪些人在推动这个漩涡,最终却惊愕地发现,它背后的影子如此多,多到让人怀疑这是世界本身的动荡。

在漩涡正中心的约翰六世借圣特勒夫斯二世不得不面对这件丑闻的时候,堂皇地宣布:

雅格王国不承认圣特勒夫斯二世的教皇身份合法,不合法的教皇绝罚令无效,神会以祂的方式证明祂的恩庇。

简而言之,约翰六世决心御驾亲征,亲自指挥舰队,与罗兰和鲁特进行海上决战。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觉得约翰六世疯了。

尽管指挥军队是君主们最重要的责任之一,但除非不得已的情况,人们还是认为君主们最好尽可能避免直接踏足战场。要知道战场上的意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不奢求君主们个个都是军事天才,只求他们不要暴毙当场,引发新一轮的政治动荡。

约翰六世做出亲征的决意,简直孤注一掷到了愚蠢的地步。

……………………

“恰恰相反,这是他罕见聪明的时候了。”

女王坐在窗边,独自一人对着黑白棋盘。

面对阿比盖尔疑惑的神情,银发女王莞尔一笑。

“圣特勒夫斯二世虽然面临指控,但此前从未有过世俗之人起诉教皇的先例——按照教义,教皇也无法被起诉。因此,他仍为教皇,绝罚令的威慑并没有完全消失。雅格国内的诸侯叛变未停,如果约翰六世不战而退,返回国内只会让他的士兵对他的怀疑更重,纵使想平定叛乱也未必能成——军队不哗变便已是奇迹。若以教义说的‘战争的胜负取决于神的旨意’,他只要赢下这场海战,一切抨击不攻自破,圣特勒夫斯二世反倒会深陷陷阱。”

“真是搞不懂,战争胜败,难道不是看谁更会打仗吗?怎么老和神扯上关系。”阿比盖尔耸肩埋怨。

“虽然我很想赞同你,但遗憾的是,大多数人不这么认为。”女王捏起一枚战车,将它放到棋盘上,“其次,你认为约翰六世最恨的人是谁?”

“您。”

这一次阿比盖尔回答得倒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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