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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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家几位未出阁的姑娘都很漂亮大方,一直好奇地盯着尹沉壁看,待看清这位传闻中颇有手段的新嫂子并没有三头六臂,瞧着还算斯文,也就失了兴致,波澜不兴地相互见了礼。闻思齐昨晚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会儿正焉着,也就没了兴风作浪的想法。

闻家小辈中在家的除了谢霜的小儿子闻嘉珏,还有闻若檀的次子闻嘉铭和闻若翡的女儿闻舒璎,三个孩子中闻嘉铭最大,看着已有了几分鲜衣怒马的少年之气,闻嘉珏和闻舒璎一个八岁,一个五岁,都粉妆玉琢似的,接了尹沉壁递过去的荷包,当场就打开来看。

闻舒璎天真地说:“这个镙子好小,怎么也不是金的?金的才好看嘛。”闻若翡的夫人林氏忙呵斥道:“乱说什么,还不赶快谢过婶婶。”

尹沉壁双颊不由暗暗发烧,此时闻嘉珏跑上前问道:“六婶婶,我听六叔说是你家的人另外射了一只大雁下来,是谁射的呀?”

众人听了都不解其意,纷纷询问闻嘉珏,待闻嘉珏语声清脆的说完,尹沉壁的脸已经彻底红了。厅中一阵静默,闻老太君咳了两声,道:“好了好了,既都见过面了,就摆饭吧,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

一炷香后饭摆好,众人便拥簇着闻老太君去了偏厅,分男女席坐了两桌,三个小孩由闻若檀的夫人朱氏领着,在侧间里另开了一小席。

闻嘉珏犹自追着尹沉壁,“六婶婶,你告诉我嘛,是不是尹家舅舅射下来的?我看那箭是射在翅膀上的,比我六叔射得还好呢!”

尹沉壁只好弯下腰来,在他耳边悄声说:“回头告诉你,乖,快去吃饭吧。”

闻嘉珏这才高兴地一蹦一跳跑了。

谢霜领着林氏在闻老太君这桌的边上布菜舀汤,只让尹沉壁在一边看着,尹沉壁暗自用心,将谢霜给闻老太君和江氏布的菜一一记下。

饭毕,闻老太君笑道:“你们几个也去吃吧,新媳妇儿吃完了也好赶紧回去,这会儿青哥儿应该也快醒了,晚上就不必过来了,伺候好青哥儿要紧。”

尹沉壁低头应了,随谢霜和林氏去了侧间。

侧间里孩子们都已经散了席,桌上另摆了饭菜,妯娌四人一声不响地吃完,朱氏和林氏便告辞出去。

谢霜慢慢喝着汤,尹沉壁放了碗正要告退,谢霜却问:“你院子里的人可还够使?”

“尽够了,多谢大嫂……秦妈妈也是极能干的,今早就是她给我梳的头。”

“那就好。秦妈妈是很有资历的老人了,遇事多问问她,不要自作主张。”

“是。”尹沉壁犹豫一会儿,又笑着谢道:“听说长桦院是您亲自督建的,房间也是您布置的吧?我很喜欢,多谢大嫂。”

谢霜看了她一眼,只点了点头,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尹沉壁回到长桦院,换了家常衣裳坐到临窗的长塌上,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半天的时间,比她在家帮忙干一整天农活还要累得多!大户人家的媳妇果然不是好当的!

进国公府不到两日,她已觉得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花团锦簇却又不真实的世界,此刻格外想念自己那内外透着温馨的小小院落,想念病床上的母亲和书院里读书的弟弟。不知道她走以后木芯是否能够照料好母亲,母亲是否按时吃了药,是否也如她思念她一般思念着自己,还有院子里那些普普通通生命力却很旺盛的花花草草,绿荫如盖的批把树,清香四溢的果园,甚至是佃户们有时随随便便的一句问安,这时想起来都觉得分外亲切。

尹沉壁出了一会儿神,叹了口气,正想让栖云把东西拿过来清点一下,秦妈妈已过来敲了新房的门。

她拿来了一本厚厚的册子,说是江氏嘱咐拿给她看的闻氏家训,见尹沉壁郑重地接过,又问:“六少夫人可需要午睡?”

“我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

“那就好,”秦妈妈笑道:“六爷恐怕很快就醒了,随时都会过来,少夫人能等着最好不过。”

尹沉壁想了想,待秦妈妈出去后便起身脱去身上的旧衣,找了一件海棠红的对襟上襦换上,穿了那条月白色的绡纱百褶裙,又洗了脸,重新在唇上上了点胭脂。收拾停当后,她拿着那本闻氏家训坐到了窗下,一面慢慢地翻着,一面等着闻若青。

哪知这一等,却怎么也等不来自己的新婚丈夫。

闻若青这一觉直睡到日落西山,然而睡得却并不踏实,朦胧间似又身在北疆,荒漠之上寒月如钩,苍野中尸堆成山,血海无边,一回头关山叠迭流水迢迢,举目南顾却总不见家园。

这一夜挥刀斩将,策马扬鞭,身边将士于飞雪之中放声高歌。朔风如刀,刮在身上如凌迟般的痛,烈酒似火,滚入喉间是火焚一样的烧。

转过山坳又遇山洪突泄,石流如瀑,飞身躲避之间眼前掠过一缕丁香色,他捞起那抹绡纱,却发觉轻纱后隐着一个丑若无盐,横眉怒眼的女人……

女人!闻若青倏然惊醒,翻身坐了起来。此时日头已偏西,明亮阳光自窗户透入,刺得他眼睛生疼。

第015章 空等 如果有两厢齐全的办……

闻竣趴在床头,苦着脸道:“我的六爷啊,您老人家总算醒了!”

闻若青完全清醒过来,一面套上衣衫,一面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都快过了,六爷!”

闻若青呆了一呆,匆忙梳洗了便往内院跑,跑到一半,被他的亲卫傅寒拦下了。

他瞧着傅寒,只觉丝丝冷气不断从脚底往上冒,冻得牙关都在瑟瑟作响。

“消息可属实?”

“是,”傅寒红着一双眼,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悲怆,“瑜王以勾结夷人,私放夷人战俘入关之名,在漴临关八千守军之前,斩下了陈莫和杨凡的头颅。”

闻若青晃了一下,昨夜喝的酒还残存在胸腹之间,像是一条冰冷的蛇钻入心尖,破开了五脏六腑,疼痛与懊悔铺天盖地而来,但他很快挺直了身子。

“多久之前的事?”

“就在一天之前——出事后江云即刻飞鸽传书,正好一刻前消息到了我手中。”

“出事之前可有什么征兆?”

“没有。”傅寒干脆地说,“据江云所说,出事之前一切正常,头天陈莫和杨凡还领着人打退了来抢水的一波夷人。”

闻若青回来后不久,果然便有小股的夷人结伴跑来漴临关抢水抢粮,这他是知道的。

“……勾结夷人,私放战俘?”闻若青冷笑,“若说是别人还有几分可能,说是陈莫和杨凡,杀了我也不信!不知道又做了谁的替罪羊?”

“属下这就安排人去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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