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唐师师应是,她知道赵承钧赶时间,没有再和刘吉多说,艰难地爬上马车。马车内部果然如刘吉所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难为刘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到这个程度。
唐师师坐好后,马车就开动了。马车驶出侧门,略微停了停,就继续上路。
车轱辘轧过雪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整齐规律的马蹄声。
唐师师的马车缀在队伍中后部,她悄悄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看到外面跟着许多骑兵,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但正好将马车每一个方位都围住了。这些人面容冷峻,精壮威武,骑在马上像是无往不利的武神一般。沿路的人被他们的气势所摄,远远就让开路来,等他们走过很远,百姓才敢低声说话。
“这是哪家贵戚出行?”
“还能有谁?自然是靖王殿下。能动用这么多精兵,别说西平府,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数不出几个。”
“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雪,今天路正是难走的时候,靖王为什么要出门?”
“不知道,兴许是有急事吧。”
“有急事为何还跟着一辆马车?”
这可把人难倒了,说话的人支吾片刻,试探道:“兴许,是世子妃娘家有事?”
“净浑说,前几天世子妃和奚家一起礼佛去了,出城时闹出好大的阵仗。昨天下了一天的雪,根本来不及回,现在这位怎么可能是世子妃?”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绕迷糊了,众人纷纷猜测,谁都没法说服谁:“应该是王妃吧?靖王就在前面带着队,这种架势除了王妃,还有谁担当的起。”
“胡说八道,靖王府哪有王妃?”
唐师师坐在车里颠颠簸簸,最开始在西平府,路还算好走,但是等离开城区后,路明显难走起来。
昨天下了一天一夜大雪,郊外的雪无人清扫,足足有四五寸厚。马蹄踩在雪上,顷刻就没过半条腿,马车压着厚厚的雪,走的歪歪扭扭,艰难无比。
好在赵承钧带来的人都是军中好手,遇到不能走的路段,他们很快就拿出工具清路。唐师师坐在车中等着,往往坐一会,马车就能重新上路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原本只有半天的路走了三个时辰还没到。不过好在已经进入南山的范围,翻过这段山道,就能看见靖王府的庄子了。
然而偏偏,这段山路尤其难走。唐师师坐在车里等了许久,最后,车夫敲了敲车门,对唐师师说:“唐姑娘,这段路危险,马车总打滑。王爷说让您下车步行。”
唐师师自然没有二话,她娇气怕吃苦,但并不是拎不清轻重。现在所有人都在清理山路,唐师师帮不上忙,只能尽自己所能不给大伙添麻烦。
唐师师扶着车辕,小心翼翼地下车。外面风极大,呼啸的风卷起地上的雪粒,浩浩汤汤,仿佛又下了一场雪。
唐师师用力系紧自己的兜帽,艰难地在雪地里跋涉。如今队伍基本寸步难行,走了一会后,前面彻底停住了。
唐师师费力地仰起头,极力朝前方看去:“怎么了?”
赶马车的车夫也下来了,他牵着马站在雪地里,说:“这段山路险,兴许是山上落下来什么东西,把路堵住了。”
唐师师叹气,雪本来就大,山体还岌岌可危,这也太难了。赵承钧在前方带着人清路,队伍暂停行进。唐师师站在雪地里等着,过了一会,寒气顺着靴子传入肌体,手炉也渐渐冰凉。唐师师身体开始发抖,她拉紧了披风,将自己缩成一团。
赵承钧惦记着唐师师,安排好疏通山路的事情后,就到后面来看她。赵承钧走近时,正看到唐师师把自己缩起来,远远看着仿佛雪地里的一团红。
赵承钧走近,问:“你怎么了?”
唐师师将脸埋在膝盖,用披风把自己牢牢盖住。她隐约听到头顶有声音,艰难地抬头:“啊?”
她穿得圆滚滚的,可是一张小脸素净白皙,衣服臃肿,越发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赵承钧看着莫名心软,他俯身,扶着唐师师站起来,说:“在雪地里不能这样蹲着,你要是冷,就先回马车里等,等路通了我让人来叫你。”
唐师师顺着赵承钧的力道站起来,摇摇头,道:“我没事。”
赵承钧伸手试了下她脸上的温度,眼神微沉,呵道:“这还没事?你娇气惯了,突然吹风小心得伤寒。快回去,不要逞强。”
赵承钧这样说,唐师师渐渐动摇。她不放心地往前面看了一眼,问:“前面怎么了,通路还要多久?”
“一棵树被风吹倒,正好落到了山路上。”赵承钧一语带过,虽然话少,但是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不算什么大事,树已经挖了一半,很快就能通行了。你安心回去暖身子,不必担心。”
赵承钧说这些话时,眸光明亮,语气坚定,仿佛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让人不自觉想依靠。唐师师慢慢放下心来,说:“好,你也要小心。”
赵承钧示意她赶快上车,这时候后面有人叫他,赵承钧给唐师师拉了拉披风,说:“你先自己待着,我一会来看你。”
唐师师半张脸都隐没在兜帽下,小幅度点头。赵承钧将她的帽子扣好,快步走向人群。唐师师看了一会,转身,正打算上车,突然注意到车夫怔怔望着赵承钧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唐师师奇怪,唤了他一声:“车夫?”
车夫倏地回神,垂眼应道:“唐姑娘。”
唐师师好奇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小的担心前面的路,没留心看入神了。”
唐师师应了一声,说:“你如果担心的话就去前面帮忙吧,我这里不妨事,一个人就够了。”
马夫没做推辞,诺诺应下。马夫垂着头往前走,擦身而过时,唐师师无意低头,在他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香囊。
唐师师顿了一下,下意识觉得奇怪。这个香囊她似乎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唐师师皱着眉苦想,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
吴婆婆!上次吴婆婆给她自尽的药丸时,就是从这样的香囊里拿出来的。车夫身上为什么会有和吴婆婆一样的香囊?
唐师师几乎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个车夫不是普通人,他是姚太后安插过来的眼线!唐师师霍地回头,见车夫一步一步向赵承钧走去,赵承钧正站在路边和属下说话,不远处就是山崖。风雪掩盖了一切动静,无人注意到一个车夫正在靠近赵承钧。
唐师师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个车夫想做什么,他莫非打算对赵承钧不利?唐师师那一瞬间脑子嗡的一声,她本能想喊小心,但是声音即将出口的时候,又被她生生忍下。
她不能喊。她如果喊了,她,唐家,母亲,全都得死。
唐师师低头看了眼脚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的,快步踩上车辕,然后故意从车上摔下。这一下摔得货真价实,唐师师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才止住,头被地面撞得生疼。
最好的演技是没有演技,唐师师摔得极狠,呼痛声也毫不作伪。所有人都被这个动静惊动了,赵承钧正在和属下说话,忽然听到女子的尖叫声,立即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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