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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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逻辑上讲,“删了”二字显得多余又刻意。

庄久霖在接电线:“怎么知道是我?”

“回学校的时候你们的人刚好准备上车回城里,我随口说了句’没想到这么偏远的村子还有村民有无人机啊’,有人听见了说’是我们同事的’,”田芮笑眉头一挑,也很随意,“你们一共六个人,那里五个人的反应都不像是自己的,所以……”

只剩眼前这个人了。

庄久霖终于看了她一眼,像是为了她的聪明所给的嘉奖。他说:“有人欺负你了?”

没想到他会提起来,田芮笑怔了怔——他在问她哭的原因。

为表礼貌,田芮笑笑起来:“没有啦,我自己的事。”

庄久霖收回目光,继续一丝不苟地修电灯。

很显然,她可以走了。田芮笑朝他微微倾身,作结语:“那围巾就拜托您了。”

刚转身,又听见他说:“商标拆了吗?”

田芮笑说:“拆了的,您放心。”

庄久霖再次看向她,这一眼比之前要郑重许多,道:“先替阿姨谢谢你了。”

似乎只有和李阿姨相关,他的声音才带一丝温度。

“不谢,阿姨才辛苦呢,”田芮笑又笑起来,她真的很习惯对人微笑,“我先走了,拜托您了。”

一出门帘,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田芮笑却松了口气。待在那个能把问句说成没有起伏的陈述句的男人面前,比在外面受冻难受多了。

来时没有注意,出了院子田芮笑才注意到那里停了辆京字牌的雷克萨斯越野车,据她经验,企业中层人士很钟意这个牌子。

出发时间定在上午十点,最后一个女生在最后一分钟赶上了。她满脸通红地进门,其他女生抬头就问:“怎么样怎么样?搞到了吗?”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女生喘着大气,在与田芮笑隔着走道的位置坐下。几个女生围了过来,田芮笑就这样“被”划进圈内。

田芮笑不明白:“她干嘛去了?”

有人给她使眼神:“你说呢?”

c位女生开口了:“他们不是说他在楼上吗?我上楼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抱着无人机下来,然后我就、就……”

……田芮笑知道她们在说谁了。

“哎呀就怎么样嘛!”

“就直接问了呗——’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然后他说……”c位笑容满面,大家都以为她会说出一个好结果,“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好好学习。”

车里静了三秒,爆发哄笑。明明是被拒绝了有点尴尬的事,却变成了笑料。

“真的是老干部啊,不会年纪很大吧?”

“不会啊,看着那么年轻,我猜有三十左右。”

“真的全程冷漠脸啊,从昨天到现在我都没见他说过话。”

从女生们的讨论中,田芮笑得知了事情的完整经过。

c位昨天就想找他要微信,可实在是怂,那位面瘫脸上仿佛贴了“危险勿近”的标签,让人碰着都想绕着走。纠结到傍晚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他却不见人了——哦,谁知道呢,或许是跑山林里偷看小姑娘唱歌走调去了。

于是她只好从其他同事下手,没想到——“他的同事相互看了看,好像都很怕他,让我还是自己去问他比较好,”c位如是说,“我感觉他们想劝我放弃。”

事实上,参与联合国实习工作的门槛很高,如果派驻海外还要自己承担费用,所以,这里的同学们普遍拥有傲人的学历和家境。而浦越的入职门槛并非清北人起步,要算起来,c位去搭讪那位面瘫并不高攀,或许因此,她才想一试。

汽车驶过院落,家家户户的羊棚里都挤着抱团取暖的羊羔子。

她们还在讨论:

“他和校长好像很亲,会不会是这里长大的,以前校长教过他?”

“我感觉不像,那个气质真的很京城贵族既视感……”

“可我就连问他哪个部门的他们同事都很为难的样子,你们说他到底什么级别啊?”

“我感觉肯定不低,可应该不会比那个总监邱恒高,不是说都是官儿最大的发言么……”

或许是被她们带跑,田芮笑即便一言不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他修电灯时动作娴熟,一丝不苟,莫非是技术部门?可是……她自己就是工科生,身边大把同学毕业后到西二旗当码农,一个个上下班都是大裤衩大拖鞋,哪有这么扮相得体……

而且,她的确注意到,那个总监邱恒从未吩咐他做任何事。

是个细心的男人。送礼要拆标这件事,很多男生做不到。而且对象还是一生朴素的李阿姨,如若她看到标价,一定会设法退回。

女生们在最后终于想起自己的本职,正经起来:

“这次大半的物资都是浦越买的,而且都是城里娃娃用的最好的牌子,浦越集团太有钱了。”

“有钱算啥,有心才是重点,五百强企业排浦越前边的多了去了,没几个做得到的。”

“这次他们还派了高管过来跟进落实情况,真的不是在作秀诶……”

内蒙干燥,雪停了两三天,路面已干,行车不算危险。

下午四点,他们回到雾霾沉沉的北京。

领队要回计划署办事处,他们就在联合国大楼附近解散。田芮笑哭笑不得——她家就在亮马河对面,可这个点的东三环,走路回家绝对比打车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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