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方中方睨(1 / 2)
江逾白表示赞同:“有舍才有得。”
林知夏和他击掌。
林泽秋靠上椅背, 江逾白递给他一盘小笼包,他心不在焉地接受了江逾白的好意。他连吃两个包子 , 才后知后觉地说:“谢谢……”
江逾白很自然地回应道:“不客气,大舅哥。”
林泽秋抽出一张餐巾纸,抹了一把嘴。此后他一直没有开口讲话,端的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瞧见窗外的景色飞速变幻,鳞次栉比的楼房逐渐消失,灿烂的朝阳之下,航站楼的弧形顶棚金碧辉煌。
天空中恰好有一架飞机经过,航线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 藏匿于雪白的云团。林泽秋看得出神,林知夏拍了他的肩膀:“走吧,下车了。”
当天下午,林知夏一行人抵达香港,住进了江逾白家族经营的酒店。
酒店的大堂悬挂着四盏水晶流苏吊灯,花岗岩地板纤尘不染,圆形长柱的周围镶嵌着金箔, 由内及外地展现豪奢气派。
林泽秋举目四望, 抬手拉住了林知夏的衣袖:“商务套房可不便宜,我们这些人住上两周, 一共得花多少钱?”
林知夏压低嗓音道:“差旅费可以报销, 江逾白还有内部折扣……你不要心疼钱。我们这次来香港,除了联系学术机构, 还要考察港股市场。我们公司将来可能会在香港上市, 就像网易、小米、阿里巴巴集团一样。”
她分外豪爽地轻拍他的手臂:“到时候, 林泽秋, 你就是上市公司的高管!怎么样, 你有底气了吗?”
他轻嗤一声,并未答话。
林知夏依旧捧场:“你不在乎‘上市公司高管’的身份吗?不愧是你林泽秋,视金钱如粪土。”
林泽秋紧紧攥着“商务套房”的房卡。他不让迎宾员帮他拿行李,执意要自己拎,他跟着江逾白走进电梯,段启言还在一旁叽叽喳喳:“你们的行程从明天开始,下午都没事吧?去不去香港的长洲岛?”
段启言穿着一套阿迪达斯的运动服,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他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像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大学生。
汤婷婷打量他片刻,笑说:“行啊,长洲的海鲜好吃,咱们就去长洲吧。”
林知夏从江逾白那里了解到,汤婷婷与段启言的情侣关系并不稳定——他们不仅会吵架、还会周期性地冷战。为了给他们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林知夏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扯着江逾白的衣袖:“我和江逾白还要讨论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江逾白与她心有灵犀。他接话道:“公司准备在明年推进港股上市计划。”
汤婷婷连连点头:“好嘞,那你们忙吧。”
她扭头又去问洛樱:“学姐,你今晚有安排吗?要不跟我们一块去长洲岛?”
金漆的电梯墙壁照出洛樱的高挑身形,她的衣饰搭配极有品位,大波浪的长卷发披在背后,柔顺的黑色发丝亮得反光。她的左耳戴了一只钻石耳环,那耳环散发的璀璨光芒闪到了汤婷婷的双眼。
洛樱身上还有一股混杂着百合与玫瑰的香水味,汤婷婷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洛樱就出声回答她:“我不去了,谢谢,我想在房间里读书。《数学年刊》 上的论文我还没读完。”
“你读到哪里了,学姐?”林知夏好奇地问。
洛樱朝她回眸一笑,那笑容真挚又婉约,汤婷婷都看呆了,而林知夏依旧冷静:“《数学年刊》的审稿周期好长,我有个同学投了两年多,还没收到编辑的回复。”
洛樱问她:“你投过吗?”
林知夏摇头。
洛樱自言自语道:“我投过。”
话音未落,电梯“叮”地响了一声,电梯门也缓缓地敞开。
段启言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兴高采烈地拎起行李箱,飞速冲进走廊,边跑边说:“汤婷婷,我找到咱俩的房间了!”
汤婷婷追了过去:“你小声点。”
段启言却说:“吵不到别人,这一层楼都被江逾白包了。”
汤婷婷震惊地望向江逾白:“你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江逾白避开了这个话题。他和秘书确认了一遍明天的行程,又询问了众人的工作进展,段启言偶尔也会插两句话,最终,他们在各自的房间门口告别。
段启言与汤婷婷住在1401室。汤婷婷一边掏出房卡,一边调侃道:“喂,我们高中的游学旅行,你有印象吗?那会儿我和林知夏一个房,你和沈负暄一个房……”
段启言逮着机会就问:“你更想跟我住,还是跟林知夏住?”
初一那年的寒假集训营里,林知夏挽救了段启言的名声,这么多年来,段启言一直对林知夏心存感激。然而,就在最近,段启言又忽然把林知夏当成了假想敌。
汤婷婷把段启言拉进房门,语重心长地劝导他:“你干嘛老跟林知夏比啊?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要老是攀比嘛。你好不容易才请到公休假,和我一起来香港,你要学会把心态放平,别总找我吵架。我早就想跟你聊聊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家庭。这些肺腑之言,外面的人不会告诉你,只有我,作为你的女朋友才会讲实话。”
段启言被她绕了进去。
他略显迟疑:“男人不能吃软饭,更不能做混子,事业最重要。”
汤婷婷请他坐到床上。随后,她跷起二郎腿,又揽住他的肩膀,像个老干部一样引导他:“小段啊,你的想法,不要太极端嘛。我什么时候让你做混子了?我是想让你更顾家……我带你出来见朋友,你给我留点面子呗,不要老是和林知夏比来比去。林知夏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你计较那么多,我多难做啊,你换位思考一下。”
段启言隐约有些认可汤婷婷的说法。
汤婷婷再接再厉道:“你看啊,我们公司过两年就要上市了,我是硬件部门的组长,你呢,就是一家上市公司核心部门的组长老公,还是省立一中的竞赛班老师,你的心胸是不是应该宽广点?”
段启言冷冷一笑:“听你这话,我现在的心胸不够宽广?”
汤婷婷发出二声调的“哎”,又问:“老公,你怎么又钻进死胡同了?”
段启言摘下头顶的帽子,汤婷婷捋了一把他的头发。他脱下运动服外套,汤婷婷又搓了搓他的胳膊。他上中学时经常去操场上玩耍,哪怕正值三伏酷暑,他也敢顶着太阳踢足球——常年被阳光暴晒,导致他的肤色偏深。汤婷婷却很喜欢那种色调。
她双手圈住他的上臂,又按又揉,他的肩膀忽然绷得僵硬。两人维持了几秒钟的静止状态,他才支支吾吾地低声说:“现在不行……我想等到结婚以后。”
汤婷婷爆发出猪叫般的爽朗笑声:“我靠哈哈哈哈哈哈哈段启言你怎么搞的,扭扭捏捏的!我没给你灌输过这方面的想法啊。”
段启言陷入沉思。
她还在津津有味地讲述:“我想起来了,你初中就是这个调调,那会儿班上不是有人传我俩的谣言吗?哈哈,我们在《变迁》那个舞台剧里演一对夫妻,别的同学就说我和你是一对剧组夫妻,将来铁定会谈恋爱。你听完同学的话,气得要死,脸红得滴血。”
她躺在床上:“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眼,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们都长大了。”段启言感慨道。
他躺到她的身边,而她喃喃自语:“是啊,大家都长大了。”
这天下午,谁也没有去长洲岛。
团队内的所有成员都待在酒店的房间里,林知夏还换了一身睡裙,坐在茶几边上,充满仪式感地端起酒店送来的一碗紫薯鲜奶西米露,她尝了一小口,连连赞叹道:“好喝好喝。”
江逾白凑近她:“有多好喝?”
林知夏正准备把勺子递给他,他已低头亲吻她的唇角,还说:“真甜。”
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几厘米。林知夏视线下移,就望见他滚动的喉结,半遮半露的锁骨,衣领内若隐若现的平滑肌理。林知夏加快呼吸,又闻到他身上的清淡香气,她突然口干舌燥起来,仰头狂饮那一碗西米露。
江逾白提醒她:“小心呛到。”
她放下手中的瓷碗,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你抱抱我。”她撒娇道。
林知夏撒娇的本领堪称一绝。
江逾白单手揽着她的后背,她就向他吐露道:“上周五的晚上,我在家里冥想,整理了一遍我以前的记忆。我总算搞清楚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很喜欢你了……”
江逾白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迎接林知夏勾魂攻心的甜言蜜语。但她还没讲出下一句话,她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手机屏幕显示出香港本地大学某部门的座机号,林知夏丝毫不敢怠慢,立马按下了接听键。
她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很沉稳端庄。
来电人是一位大学教授的助理。这位助理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发音也稍有卡顿,林知夏干脆和他讲起了粤语,双方的交流果然更加顺利——唯一的不足之处在于,江逾白听不懂林知夏在说什么。
林知夏挂断电话以后,就做了江逾白的粤语翻译。她把通话内容完完整整地转述一遍,又很认真地安排道:“明天我带着同事去开讲座,然后找他们的领导聊天。你去你的金融办公室开会,到了晚上,我们在大学校园的门口汇合。”
江逾白调侃道:“兵分两路。”
“嗯嗯,”林知夏点头,“白天解决完工作,晚上我们还可以一起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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