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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种种,虽然爱得大胆狂热,却难逃幼稚任性,是仗着宁逾的偏爱胡作非为。

但宁逾经不起那样的折磨。

要是他真的没回来,宁逾带着那些记忆,要写下多少个血淋淋的沈字才会堪堪止歇?

沈浮桥抱着宁逾枯坐了一夜,听着海底亘古不变的浪潮翻涌之声,思绪漫无目的地飘。

有些问题一旦深想,答案便惨不忍言。

夏日清晨,第一缕曙光照破海面,浸透于澄澈的洋流之中。海鸥追逐着白色浪花飞扑嬉戏,海底的鲛人族早早起身,外出觅食游玩。

与昨夜的满目凄凉已然毫不相关。

原来昨日南海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换血,宁逾多年计划一朝收网,绝大部分政敌被一网打尽,路边的尸骨都是他为了示威特意留下的。

当天鲛人平民都好好地待在洞穴里,被宁远的毒瘴结界好好保护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宁逾一方战损很小,元气保存得很好,成千上万只琵琶鱼,几个时辰便将海底净化如初。

而这一切,都是他被锁在宁逾榻上,听着王殿中宁远的汇报得知的。

沈浮桥晃了晃手上柔韧结实的血海藤,连扶额叹息都做不到。

阿宁,我不会跑。他试图跟宁逾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以证实自己不会再次消失,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回雨霖山,我们原来住的地方。

先松开藤蔓,我怕不小心弄伤你。

宁逾身上披着那件天青色神袍,宽宽绰绰的,遮住了一半深蓝长尾。

他魔怔似的盯着沈浮桥的眉眼看,不时伸手摸摸沈浮桥,只要沈浮桥给出回应他就会突然很高兴地笑一下,但坚持不了多久,眼神便又空洞起来。

他不回沈浮桥的话,被他念叨得烦了,便倾身吻吻他,常常吻着吻着又突然停下来,如同失了神智,要反应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在做什么似的。

沈浮桥看出来他生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阿宁,我饿了,想吃早膳。沈浮桥知道跟宁逾不能硬来,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叹声道,你不饿吗?来,哥哥教你,先撤一条藤,另一条也别系在床头了,干脆自己牵着,我去厨房给你做饭,你跟着我也没关系。

宁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极为生涩地吐出两个字:哥哥?

没等沈浮桥接话,他的双眸突然亮了一瞬,像熄灭了很久的烟木,在近乎疯狂的偏执下闪出回光返照般的火花。

哥哥。

阿宁

宁逾微笑着抚上他的侧脸,眼神似乎透过他落到了其它东西上。他有些期待夸奖似的,抿唇喟然道:哥哥再等等我,马上马上我们就能重聚了。

沈浮桥蹙起眉,肃声纠正:我们已经重聚了。阿宁,你要我等什么?

宁逾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沈浮桥的脸一会儿痴笑,一会儿发呆,却怎么也看不厌似的,舍不得移开目光。

病入膏肓。

沈浮桥被这个认知压得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明明离得这样近,却像是隔着什么无法跨越的洪流天堑,他想往前一步,便立马被无形的裂痕壅滞阻拦。

他拽了好几下禁锢在手腕上的血海藤,并未用力,却也并不温柔。直到宁逾蹙眉倾身过来按住他的手,他才慢慢停了动作,用青莲神力托着他坐到自己怀里,一支莲叶代替手将宁逾的后颈微微往下压,让两人的唇恰好相贴。

沈浮桥心有郁郁,连带着吻似乎也带着狂风骤雨,又缠又咬,逼得宁逾节节败退还不够,非要让他濒死求救才好。

他恶劣的控制欲完全被这个居然敢拿他当替身的宁逾激了起来,丝毫没有试图压抑的倾向。明明双手被绑起来的人是他,最终被禁锢被支配的人却是宁逾。

那一吻似乎打碎了宁逾冰冷漠然的假面,此刻他陷在沈浮桥怀中,长尾不时拍拍这里拍拍那里,脸颊处也染上如霞如烟的绯色。

他抱着沈浮桥的脖颈,轻轻嗅了嗅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苦莲味,神色变得有些失落,刚刚泛起亮色的眉眼又黯淡了三分。

沈浮桥天性不喜多言,但宁逾不说话,身为他的夫君,他便只能肩负起逗他开心给他治病的责任。

阿宁,如今是什么时令?

宁逾冷质的声音僵硬而沉闷,让沈浮桥想起隆冬时分骤降的暴雪。

小暑方至。

沈浮桥颔首,温声道:雨霖山南坡有片杨梅林,此时应当正是红果累累的时候,你跟我回去,我便抱你去摘。你爱吃杨梅糕么或者简单的杨梅果酱,你只需开口,只要我会,便都给你做,若是不会,便都为你学。

作者有话要说:沈浮桥:我尽力了,作为一个直男,憋出这一长串要了我的老命。(精神恍惚)

宁逾:奖励哥哥一个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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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远道而来

宁逾似乎被说动了, 鸦色的长睫扑了扑,像是在认真思考。

他额边的碎发有些遮眼睛,沈浮桥很想替理一下, 但苦于双手受制, 只用温和的神力拨了拨。

没等宁逾给出答复,寝殿大门却被人不合时宜地敲响。随之传来的是宁远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尊敬和亲昵。

阿逾, 北海使节来访, 你就别补觉了, 快出来接见。

宁逾从那种苦苦思索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发了好一会儿呆, 直到宁远的催促声再次响起, 才慢慢清醒过来。

知道了, 退下吧。

是。

宁远听出他语气中不耐的意味, 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宁逾这些年脾气是愈发阴晴不定了。

明明方才还一股控制不住的高兴劲儿

不过他在变强,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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