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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介入了李钱与卢渊的人生,李钱与卢渊又何尝没有共享他的人生?
李钱与卢渊二人从他入魔时的行事判断出他的心性做法,选择到秦家来守着,可谓相知甚深。
卢渊解释说:我本是想即刻就走的。找门路也得花费些时间。过了两天,听说秦家这边还在闹腾,秦老爷也还没有醒来这也不是您的行事做派。我便想,您是不是遇上不方便的事了。
所以,卢渊就暂时决定不走了。
秦逊的官做得不大,家里没资格两面开门,盯起来倒也不麻烦。
既然只有一扇门出入,李钱要盯,卢渊也要盯,理所当然就撞在了一起。
因谢青鹤之故,二人也算有些兄弟情,李钱是个会捧人的帮闲,卢渊也常常拍姐夫原配嫡子的马屁,都是会客套场面的人,干脆搭了伙一齐坐在附近的茶摊上,一边盯着秦家各色品流来去,顺便聊天吹牛。
谢青鹤也是惯会支使人,当即吩咐卢渊:我没事,你既然要接长姐,快去办你的事。
不等卢渊回话,他又吩咐李钱:你倒是恰好撞上来了。我如今身体不大好,你替我准备一辆车,车上要有清水净衣唔,你会赶车么?说着,将从和尚禅房里顺出来的银票递给李钱。
谢青鹤这样有主意的模样,卢渊哪里还敢异议?只说他家里有马有车,还有现成的马夫,省了李钱现找。谢青鹤在茶摊坐着歇息,卢渊一路狂奔回家,备好了马车与清水净衣,匆匆忙忙赶来。
谢青鹤上了马车才舒了口气,说道:今日承情。
卢渊站在车前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你你要保重。
马车帘子就垂了下去,也不见谢青鹤再说什么。李钱给卢渊做了个他难受的示意,卢渊才红着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走吧走吧。老胡,你赶车稳着点,别颠着我家先生。
老胡咧嘴笑出八颗黄牙,先答应下来,又问:爷,咱们往哪儿去?
谢青鹤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李钱,就咱们初遇的那家酒楼。
他刚到龙城是乘驾飞鸢看着满城灯火最璀璨处飞过去的,大概知道是那个坊门,却不知道具体的地址。要他来跟车夫描述太过艰难。李钱就坐在前边,现成的巧嘴,不用白不用。
马车怎么着都颠簸。
然而,比起强撑着自己行走的费力艰难,这一点儿颠簸完全可以忍耐。
谢青鹤半闭着双眼,闲心养意,借此壮大神魂修为,试图帮助负荷极重的脏腑恢复健康。
意识慵懒飘忽之时,谢青鹤自动清醒了过来。下一刻就听见李钱轻声说:仙师,到地方了。马车方才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谢青鹤很想支使李钱。
可惜。李钱只是个凡人,不是寒山上能跑能飞的师弟们。
他咬着牙从马车上下来,前往走了几步,在暗巷中抬起头来,还是看不见自己藏飞鸢的地方。往日轻轻一纵就能上墙,今天就折腾了。先找了个矮檐,伸手借了力才跃上去,玄池剧痛也罢了,小腿与跟腱居然也痛
谢青鹤心中暗叹,我把它藏得这么隐秘作甚!
以至于好不容易爬上了屋顶,在房檐阴影处找到藏得好端端的飞鸢时,谢青鹤毫不留情,直接把飞鸢上的镌刻符文划了个稀巴烂。
飞鸢是带不走的。他如今没有体力驾乘飞鸢,也不能将飞鸢毫不设防地留在龙城。
他倒也想过,是不是可以藏进祖师爷空间。
如果他能一纵八尺高,悄无声息地溜上房顶,这事办也就办了。
现在底下一堆提着菜篮、挎着油纸包的围观群众,还能怎么办吧?众目睽睽之下,来一手大变飞鸢?咻地一声不见了?只怕今天城门封闭之前,他的马车都别想离开龙城了。
朝廷这种东西,你强的时候,它根本不存在。一旦你虚弱了下去,它马上就会教你做人。
谢青鹤纠缠不起,只能对飞鸢下了杀手,麻溜走人。
他顺着矮檐往地上出溜的时候,对面的酒楼已经有好事群众架上了梯子,正探头探脑想看他在屋顶上干什么,还有大娘奶奶在远处递话:是个大风筝!哪儿来的大风筝?!
谢青鹤上了马车迅速躺平:出城。出朱雀门。
第30章
马车出了龙城之后,直接赶往了扈水宫。
谢青鹤一路上都在推演琢磨,见了刘娘子之后,如何才能说服她,将娇儿交予自己带走。
他看中了刘娘子的孩子。
那孩子天生剑骨,若有一线侥幸,没有被那碗安神汤弄坏神智,哪怕比常人稍微愚笨一些,也足以传承他一身绝学,充作寒江剑派下一任掌门大弟子。
毕竟,山里还有李南风与陈一味。三师弟和四师弟都很聪明。
刘娘子是遭受追杀,从夫家逃回娘家。她口中的对家是羊氏,显然是个女人。如今刘娘子携子暂居娘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些都是刘娘子的弱点与痛处。谢青鹤想要谋求人家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反反复复将这些软弱之处都想了一遍,终究还是觉得不行。
他求的是传人。
那就不能欺负人家的母亲,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时候谢青鹤就了解上官时宜的心态了。寻常门派里,都是弟子哀求师长收归门下。他们寒江剑派想求一个掌门大弟子可不一样,正儿八经是要求到徒弟头上去的,轻易不敢开罪。
从龙城赶到扈水宫,车夫老胡与李钱日夜轮班,抛去马匹休息吃料的时间,也花了近六天。
谢青鹤还在斟酌见了刘娘子该怎么说话,车外李钱惊呼:仙师,您说那处
怎么了?谢青鹤掀开车帘,只见前方火光冲天,烧红了半座山。
扈水宫就在那座山的下处,以山为靠背,面拥群水。如今山都烧起来了,底下的扈水宫是否安好?
快!快过去!谢青鹤急道。
他一心记挂着那个仅见了一面的孩子,他敢豁出去了身吞群魔,赌的也就是那个孩子。
现在那孩子若是没了,寒江剑派的传承要给谁去?!
老胡听出他口吻焦急,加了一鞭子,马车就飞快地往前飞驰。那火委实烧得太大,半道上就被火势封了去路,马车根本过不去马儿是生生的活物,任凭鞭子驱赶,也不肯往火里钻。
李钱正要说想办法,只见车帘一掀,谢青鹤已飞入火墙之内,一瞬间就消失了。
仙师!
远处等着。谢青鹤的声音已去得很远。
火势猛烈的地方,谢青鹤也不曾去。
那么大的火,他在其中也活不下来,何况刘娘子与小小的婴孩?
他与刘娘子不过一面之缘,却觉得刘娘子心思机敏,那襁褓中的婴孩更不是短命夭折之相也许,他也根本不能接受自己仅有的寄望就此绝望。为此,谢青鹤强撑着破烂的身体,只管朝着扈水宫附近还能欺身藏人的地方寻找。
路上时不时能看见扈水宫弟子的尸身,皆被利刃斩杀,尸身不全。再往里走了一段,谢青鹤看见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露出一张白皙秀气的脸。他记得,那是刘娘子的女护卫,与他也有一面之缘。
谢青鹤解下身上披风覆在女护卫的脸上,心中叹息,不知道是什么仇怨?竟至灭门。
他在浓烟隐火中搜寻,没多会儿,发现了更多认识的女护卫的尸身,连带着刘娘子的几个兄弟也都被人砍杀在门内门外,死者之中男女具有,地上老幼横尸,可谓满门皆殁。
谢青鹤只有一件披风,哪里遮掩得了这么多人?见得多了,也只能匆匆撇开,继续搜寻。
可惜,再往里烈火汹汹,根本进不去了。
谢青鹤叹了一声,只得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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