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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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问得伏传连连败退,不得不站起身来,低头赔罪:是我错了。大师兄息怒。

你今日不要出门了。谢青鹤下了禁足令。

伏传不迭点头,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是,是。

万万想不到的是,谢青鹤又紧跟了一句:回屋好好想一想,大师兄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

对不起三个字的性质太过严重,伏传急得马上就跪下了,仓惶解释道:大师兄,我没有这么想过。我说错了,我我就是他哆嗦了几句,终究还是说不明白。

谢青鹤故意疏远,却也实在称不上不管他,对他的爱护一如既往,只是少了许多亲昵。

偏偏伏传想要的,就是那份被戒除的亲昵。

这心思晦涩无比且见不得光,也明明白白被谢青鹤所拒绝,所以,伏传解释不得。

谢青鹤只用两句话就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单论玩弄人心,他比任何人都要擅长。这会儿伏传急得脸色煞白,痛得有口难言,从此以后,只怕再也不敢动寻衅邀宠的心思。

谢青鹤知道,他就该板着脸,挥手让伏传立刻滚回屋去,禁足思过。

终究还是心软。这小孩身世可怜,不得偏爱,小小年纪背负许多。今日做些蠢事,也不过是盼着我多关怀他一些,我就这么凶狠地调教他?

说到底,这是谢青鹤亲自从火场中抱回来的孩子,曾给绝境中的谢青鹤带来希望。

他对伏传的感情,与世上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一丝特殊的感情让谢青鹤迟疑片刻,伸手在榻沿上拍了拍,说:你先起来,有话坐下说。

伏传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得了一份特殊待遇,谢青鹤突然翻脸训斥,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也是第一次被大师兄这么处置,两只膝盖都是软的,情绪沮丧不住摇头:大师兄生气了。

起来吧,这里有茶。我和你说清楚此事。谢青鹤重新添了热茶,再次请伏传入座。

伏传重新确认了谢青鹤的脸色,见他不是生气的模样,才肯起身落座。

饶是如此,他在坐下的时候,情绪也很低落,低头捧着茶杯,眼睫上还有一丝湿润。谢青鹤说了对不起你四个字,对他来说非常严厉,伤害太大。

你今日做错了一件事。谢青鹤说。

伏传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怼到茶杯上去:嗯,我错了。

你觉得我最近待你不如从前亲近,故意告诉我,你这几日不曾好好修行,想看看我是什么反应,是么?若是我大发雷霆,训斥你,你是不是就高兴了?待我发了脾气,你再告诉我,你虽然每天都很忙,其实功课也做了,一直都是那个勤恳上进的小师弟,既探知了我的心意,也不会坏了你在我心中的印象,说不得还会对你略有歉意?谢青鹤问道。

伏传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不是这样的,细想一想,真的不是么?

他实在太在乎自己在大师兄心中的印象了,连真顽皮妄为都不肯,刷存在感都要闹个误会。

明明只是一时郁闷,故意挑衅了大师兄一次,被大师兄前后联系起来,倒实证了自己是个不讲道理又心胸狭隘的作精,好端端地非要给大师兄添乱这可真是太讨厌了。

伏传羞耻至极,霍地站了起来,说道:我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不等谢青鹤再说什么,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留下谢青鹤目瞪口呆。

他还没有说到重点,才开了个头,伏传就跑了?

这是什么规矩?纵然没让伏传跪下,也是训诲的意思。大师兄的话都没说完,小师弟就怒气冲冲地掉头跑了。这受训的脾气比训人的还大几分?

云朝在旁边听了个全程,这会儿小心翼翼地进门来:主人?

你找个地方蹲着去。谢青鹤挥手让他快躲起来。

若是云朝在旁边盯着,谢青鹤就不好去哄伏传,毕竟他除了是大师兄,还有个掌门的身份。

云朝得了吩咐,出门就往观星台外边那条狭长的山路翻了出去,跑得越快越好。

小主人约摸是到了叛逆期,没事故意找茬儿也要跟主人置气,还敢晾着主人转身就跑啧啧,真厉害。当儿子的就是有恃无恐!不过么,父子打架一般都不好看,外人不小心就遭池鱼之殃,不如去隔壁找个地儿赏月

谢青鹤坐在原地又喝了两杯茶,算计着伏传的情绪应该好些了,才趿上木屐出门。

伏传的屋内静悄悄的,房门紧闭,连灯都不曾点。

谢青鹤站外边站了一会儿,方才踏上木廊。他没有故意放轻脚步,伏传肯定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谢青鹤只好敲门,问道:你若在屋内,将门打开。我不是来训斥你的,将话说完就是了。

所幸伏传没有假装听不见,闻声走了过来。谢青鹤正以为他要开门,哪晓得伏传背身将门抵住,居然还有点恐防谢青鹤强行推门而入的意思?谢青鹤顿时有点牙痒。

隔着一道门,伏传小声说:大师兄早些休息吧。

是我平白弄出些事来,耽误了大师兄清修,搅扰了大师兄的心情。我既然故意为之,也不配让大师兄分心教导。我曾向大师兄许诺,要让大师兄在寒山养尊处优、万事不管地好好休养。今日竟然食言毁诺,为琐事叫大师兄烦心伏传的声音带着两分哽咽,十分惭愧后悔。

谢青鹤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伏传看来,哪怕是跪在大师兄跟前,被大师兄训诫责问,也是大师兄赐予的恩惠。

若是故意闹事,有心算计,就不配被大师兄管教。所以,他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荒谬之后,转身就跑了,不再听谢青鹤教训。他觉得,他不配听训。

谢青鹤再次觉得,自己来与他谈话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小孩只能用心教,容不下任何手段。

将门打开吧。谢青鹤让语气尽量温和安抚,我不是来教训你的。

这是谢青鹤第二次要求开门了。

伏传也知道谢青鹤说一不二的脾气,若是再把大师兄堵在门外,只怕要惹大师兄不高兴。

门内的伏传悉悉索索折腾了一会儿,才慢慢将门打开。

大师兄早些休息吧,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敢了。伏传眼睛有些湿润,倒也没有哭,只是看着非常羞耻后悔,更有几分不敢直视谢青鹤的惭愧,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荒唐事。

不请我进去坐么?谢青鹤问。

伏传只得侧身让谢青鹤进门。

屋子里漆黑一片,他先去点上灯,回头一看,谢青鹤已经在榻上坐下了。

过来坐吧,咱们说说话。谢青鹤将榻上的茶桌推到西侧,腾出大片空间,还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难过的时候,都可以枕在大师兄的腿上,跟大师兄说。

伏传想起从前。

那时候他与谢青鹤还在上京的途中,那时候他还以为大师兄是燕师叔。

他难过的时候,就蜷身枕着大师兄的腿,大师兄会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开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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