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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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鹤突然开口解释,马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贺静和原时安都看向他,连缩在墙角的迁西侯也竖起耳朵,想知道这里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谢青鹤继续解释说:皮囊是魂魄最好的栖处。仙道贵生,哪怕十恶不赦之人,只要活着留在她的皮囊之中,朝着大修行者哀求忏悔,发誓悔改前罪,用余生行善赎罪,都有可能得到宽恕。

但是,已经死了,成了恶鬼凶魂,通常就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

迁西侯皱眉,隐约觉得有点被冒犯。

哪晓得谢青鹤又说:你们想一想,当初焦夫人还活着的时候,谭长老可曾出手惩戒过她?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杀不可辱。如今焦夫人死了,死鬼哪还有尊严可言?不管谭长老对她做了什么,她的鬼哭之声,除修士之外,世间也无人能听见。

把谭长老气得翻眼皮瞪他:这是说给我听呢?我不就是暂时拘了她的魂么?你有本事,你来问她?!

谢青鹤赔笑道:随口一说,您别生气。

没等谭长老反应,他还真就上前一步,把焦夫人的地魂抽了出来。

您曾教诲弟子,地魂是识魂,只有智慧,没有感情。问话岂不是最方便?谢青鹤说。

焦夫人是魂魄状态,能看见谢青鹤皮囊中装盛的璀璨元魂,光华万千,刺目璀璨。

与原时安走魂时的感觉一样,焦夫人见着这么一道神光四溢的元魂,心中也有敬畏、想要膜拜的冲动。只是原时安亲近谢青鹤,敬畏却不害怕,焦夫人生前就知道谢青鹤是她的对头,这时候就剩下纯然的敬畏恐惧,瑟瑟发抖。

谢青鹤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弄巧成拙,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师承何处?

是我祖母。焦夫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谢青鹤轻吐了一口气,话都没说,焦夫人就吓得发抖,马上改了供词:祖母祖母是法脉源处。她她是施家女,靠风水改命,让祖父举业顺利,官场得意。她又把这门家学传给了父亲。

我娘也是施家女。是祖母的内侄女,嫁到焦家来享福的。

我出生的时候不对,祖母说我是坏家的根本,不许传我家学。长姐她就不一样,她聪明,父亲最喜欢抱着她,让她坐在膝盖上,教她读书写字,教她家学秘本

我她们不想教给我。我是偷学的!

谭长老和谢青鹤都没有说话,焦夫人那道地魂抖了一会儿,又改了口。

是我父亲教的。他看我很可怜,又总是很想知道不被告知的真相,趁着我祖母和娘亲不注意的时候,断断续续地教了我一些。我他告诫过我,不许以此害人,是我不听他的吩咐,不是他的错!

谢青鹤反问道:你害了什么人?

焦夫人被问得一愣,魂魄三分之后,脱离了皮囊,总有些磕巴,她想了一会儿,才说:对啊,我害了什么人?我害了安儿。我想他死。可是,那把如意不是我做的?

焦夫人的地魂混乱地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不是我做的,是我养的。爹说,养着那把如意,可以可以控制安儿,让他去杀了大哥但是,大哥已经死了,如意没有用了。我为什么还要养着如意?我就是想控制安儿,有朝一日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谢青鹤看向谭长老,说:问出师承了。可以去请焦大学士了。

迁西侯突然出声反对:不!此言无理!

他这时候连鬼都不怕了,从墙角走了出来,据理力争:你们要追问她家的法脉师承,尽可以去大学士府。这里是迁西侯府,我的夫人已经去世,家里马上就要办丧事。大学士府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你们去大学士府询问与迁西侯府无关。

谢青鹤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么害怕此事暴露,为何故意阻止成渊阁被烧?

迁西侯怒道:我没有阻止成渊阁被烧!

谢青鹤就问原时安:你听见了?

迁西侯噎了一下。

原时安早知道叔父很可能知情且主导了谋杀自己的事情,听见迁西侯这么义正词严地纠正暴露了背后的险恶用心,还是让他觉得刺耳黯然。他多情柔软,很看重亲情,不代表他不会受伤。

谭长老突然问焦夫人:成渊阁纵火那一日,贺家下人出门采买黄纸香烛,是谁下令去将人截杀之后扔进了御沟?

这是谭长老应承过贺静的事。若是抓到了幕后谋害之人,会带到他面前审问。

贺静连自己听不见鬼魂说话都忘了,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

焦夫人被提出来的魂魄是没有感情可言的地魂,自然也不会顾忌夫妻母子之情,她想了想,回答道:是辛仲道的人。

若没有家主下令,辛仲道不敢随意杀人。谢青鹤认为辛仲道只是杀人的刀,背后有持刀人。

迁西侯也听不见鬼语,只能怒骂道:焦氏!那日不是你居中坐镇么?你连砚池都杖毙在庭前了,还要找谁的麻烦?!

贺静不禁咧嘴,去看原时安的脸色:砚池姑姑?

原时安缓缓点头:你来之前,已经杖毙了。

焦夫人却似根本听不见迁西侯的声音,解释说:是。辛仲道是听祯儿吩咐。

贺静连忙询问:是谁?她说是谁?

谭长老又问了两遍,焦夫人的说辞一样。

那天晚上,最开始出面主持局面的就是原时祯,原时祯安排家丁去成渊阁捉拿谢青鹤,又安排辛仲道的人去截杀采买黄纸香烛的富贵儿,眼看辛仲道也压不住谢青鹤败下阵来,焦夫人才接手了后事,安排砚池去收尾,并准备火烧成渊阁。

迁西侯一直都在焦夫人身边,不过,他没有插嘴此事,全凭焦夫人主持。

直到前面汇报,说火烧成渊阁的计划失败了,原时安与贺静都逃了出去,迁西侯才出面安排人去扑火,他对焦夫人的说辞是,恐怕物议蜚声,京城中议论他夫妻二人故意谋杀侄儿。

焦夫人同意了迁西侯的安排,显然她很信任迁西侯,认为彼此的利益一致。

谭长老才告诉贺静:原时祯。

贺静哼了一声,拳头捏得嘎嘎响。

原时安有些担心贺静冲动乱来,贺静没好气地说:你管天管地还管我给不给自家人报仇了?你要做贱人,不要拖我跟你一起。圣人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就该以直报怨!

他俩吵架时,贺静张牙舞爪,两人胳膊上缠着一条腰带,把原时安也拽得胳膊乱晃。

原时安看着那条腰带,突然就闭了嘴,不再说什么了。

焦夫人,那把如意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有什么用处?谢青鹤问。

这就轮到原时安紧张了。

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焦夫人的尸体分明在别处流血,谢青鹤与谭长老的目光却落在另外一片虚无处,鬼言鬼语不能在阳间存在,原时安再是努力,想要倾听,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原时安可怜巴巴地望着谢青鹤,喉间干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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