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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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原时安所说,本来是原家内部的一件事,原时祯为什么要跑来焦家求援?

要么这件事是真的,事情真的跟焦家有关,原时祯必须找焦家来分担责任。要么焦夫人与原时祯做贼心虚,在原家犯事搪塞不过去了,只好来焦家搬救兵。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事都怪不到原时安头上。

要么焦家涉事理亏,要么都怪原时祯多事,节外生枝。

焦麒被祖父身故的愤怒稍微消减,慢慢地也品出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原时安压根儿就不想去看焦大学士的尸体,他又不是仵作,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他的目标是原时祯。

当务之急,先把原时祯拿下来。我有话问他。原时安跟焦麒商量。

焦麒略一犹豫,原时安问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跑来家里害了外祖父么?左右上下都是你家的人,我就连个从人都没带,还能从你眼皮底下把他带走?

焦麒看了谢青鹤与贺静一眼,确实都不是下人奴婢的模样。

贺静还临时摘了小冠,头发有点散乱。搁别的场合是仪容不整、有失礼数,放在正在办丧事的焦家就不同了,他摘了头冠散下两缕发丝的倒霉样子,正是因为他重视焦大学士的丧礼。

焦麒考虑片刻之后,说:我这里不方便走动,叫麟弟带你过去。

原时安又拉着他说了两句软话,无非是骨血兄弟,同出一脉,虽说彼此姓氏不同了,血流在身上总是亲的,就算外祖父不在了,以后兄弟间还是要多多走动,彼此关照云云焦麒死了祖父正在伤心,被他说得两眼泪汪汪,不住哽咽。

贺静看在眼里,悄悄给原时安竖了个大拇指,场面啊,兄弟!

谢青鹤则四处张望,想知道先走一步的谭长老跑哪儿去了,这么静悄悄的,不正常。

原时安暂时安抚住了焦家的表兄弟,焦麒让焦麟过来,叫他带原时安去后院见焦寰。

焦寰既然在病中,肯定是不让外人打扰的,焦麒想安排谢青鹤和贺静去偏厅休息等待。原时安解释说:这位是蒋先生,医术超凡。既然舅父身子不好,恰好去看一看。

谢青鹤也没想过去探望焦寰,已经准备找地方坐下喝茶了,闻言也是一愣。

他的反应让焦麒觉得这不是个准备好的圈套,也就相信了原时安的解释,对着谢青鹤反而热情了许多:还请先生医者仁心,施以妙手。焦麒是个孝子,确信谢青鹤是位医术超凡的大夫之后,连祖父的灵堂都暂时撂下,不再让焦麟带着原时安去拜见父亲,决定亲自走一趟。

他快步回到灵堂交代了两句,回来亲自带路:表哥,先生,还有这位是贺兄么?许久不见了,恕小弟失礼。这边请,这里小心台阶

途经一处花园时,谢青鹤微微侧目,感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阴森。

其余人都恍若未觉,谢青鹤下意识地侧目,就在他觉得有东西的地方,谭长老的身影一闪而逝。

谭长老又开了阳驰阴途术。突然现身一瞬,是发现了谢青鹤的注意,故意现身让谢青鹤确认他的存在。

这个事情就很奇怪了。

要知道对修士而言,死亡远远称不上终结,焦夫人自裁身亡依然被拘魂。

如果焦大学士确实是焦夫人法脉来源,他应该知道自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算死了,一样会被谭长老拘魂讯问。这时候匆匆忙忙自杀有什么意义?

不管焦大学士是自杀还是意外身故、被人所杀,谭长老都能拘魂讯问。

他不去收拾焦大学士的魂魄,在花园里打转做什么?没拘到焦大学士的魂?

谢青鹤所有的困惑,在抵达焦寰的住处时,都找到了答案。

焦寰是个二百来斤的大胖子,他住处所有的坐具、卧具,都比别处大一号,用以盛放他的皮囊肉山。这么胖的身材,走动都血行不足,呼吸困难,加上暑热侵袭,日子当然难过。

有了丧父之痛,别人家穿丧服就是难看些,焦寰这么个大胖子,穿上丧服就是生生的折磨。

光是把粗麻疏支的丧服压在身下,他养尊处优白白嫩嫩的皮肤就磨得发红,汗水流出来,肉身压着密不透风,往麻衣上摩擦来去,那就是酷刑。所以,焦寰干脆躺在了床上。

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一墩肉山,贺静都惊呆了。

这就是标准的富贵病啊!哪个大夫来了都不管用吧?只有饿瘦了才能恢复健康。

不过,这里是焦家,焦寰儿子又多,贺静不敢胡说八道,怕被打。

原时安也有点吃惊和尴尬。他记忆里舅舅是个小胖墩,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肉山了?

焦家请来的大夫已经走了,留了消暑的药剂,药童在熬药,另有丫鬟帮着焦寰擦汗,给他包裹被汗水和粗麻磨得发红的身体。原时祯也不在此处。

焦麒担心父亲的身体,先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马上出来请谢青鹤:神医先生,这边请。

贺静瞪了原时安一眼:你要坑死蒋先生?

原时安也略觉不安。人若生病,必然消瘦。想要治瘦病,各位大夫都有一整套经验。胖这个病它怎么治?

谢青鹤已经神色从容地进了屋。

焦寰还客客气气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谢青鹤坐在他床边,问道:来得匆忙,不曾带脉枕。府上有么?借来一用。焦麒连忙叫下人去找,在旁陪着小心:辛苦先生了。

下人把脉枕送来之后,谢青鹤放在床沿上,让焦寰刚好松手搭上。

他切脉的手法自然娴熟从容,焦寰只觉得滚烫的手腕上轻轻按着微凉的手指,突然有些心烦意乱。就在此时,胳膊上突然被缠了一条腰带,他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焦寰想要抽手,那只捉着他的手就似铁钳,一动不动。

快把他打出去!焦寰怒吼,脸色近似狰狞。

原时安与贺静都吓了一跳,两人齐齐护在了谢青鹤跟前,不让下人上前。

焦麒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被父亲吼得心慌不已,问道:爹,怎么了?又去问谢青鹤,先生,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拿腰带缠住我爹的胳膊?

谢青鹤就坐在床边,死死抓住焦寰的胳膊,凉飕飕地说:前辈,您要再不来,这局面我可控制不住。待会儿被人拉拉扯扯地松了手,这魂再跑了,您自己去找?

寒江剑派的修行者都会避免在凡人跟前展露神通,这时候来的紧急,谭长老依然没直接出面。

他用阳驰阴途术在焦大学士府上搜寻,没惊动任何人。听见谢青鹤呼喊之后,他在焦寰住处门外混淆阴阳,直接从阴间回到了阳世,看上去是匆匆忙忙从外边跑进来,把门口的下人吓了一跳。

眼见谭长老进门,焦寰明显更着急了。

他奋力挣扎着,责骂焦麒:王八狗蛋儿,快着人把他拉扯开!

焦麒在混乱中听见王八狗蛋儿几个字,如遭雷击。

每个人说话的用词咬字腔调都不相同,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可能会互相影响,说话的腔调和方式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尤其是父母辈说话时会有不同的口癖,子女可能受父亲影响,也可能受母亲影响,不可能与父母完全一致。

王八狗蛋儿是老家俚语,是焦大学士的家乡话,改了几十年都改不掉的口癖。

焦寰不会说这句话。他出生的时候,焦大学士举业有成,官途顺利,已经做上了五品官。他的母亲施夫人不准许他学习乡间俚语,认为非常低等下流。

从小到大,焦麒从来没有从父亲嘴里听过一句土话俚语,焦寰说的都是官话雅言。

最重要的是,那句王八狗蛋儿从情急下喷出的咬字气息,别人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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