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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坎?谢青鹤问。

死。伏传说。

死了才能回来。我知道不是真正的死,可与那个世界彻底断了联系,认识的所有人都不能再见,经营的一切都不再拥有,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谢青鹤早已习惯了诀别,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

上次入魔归来,伏传就红着眼眶说失去了一切,他以为自己讲过的道理已经说服了伏传。

如今想来,他所说的道理,不过是告诉伏传,失去是必然的事情,人都要接受生命中一切亲密或疏远的人事物远去,这是颠不破的真理。然而,伏传的症结在于,他拒绝去接受必然要失去的一切。

谢青鹤张了张嘴,也觉哑然。

他离不开伏传,想要带着伏传一起入魔。

可是,伏传拒绝去一个必然要诀别的世界,不想与注定失去的一切产生联系。

他不能强迫伏传去接受,也不能用花言巧语哄骗伏传去接受。哪怕他有手段操控伏传,也有能力去影响伏传。只要不是伏传的本意,他就不能费心思去谋算。

不喜欢就不去。谢青鹤给了他一个安抚的亲吻,没关系的。

谢青鹤甚至没有提醒伏传,入魔对修行有决定性的好处。小师弟不想入魔,他可以再想办法。入魔得来的魂力既然可以分给小胖妞,也必然有办法分给小师弟。

第186章

我觉得关系很大。伏传趁势搂住他的脖子,抵在他的怀里,大师兄会很想我的。

谢青鹤习惯了有的放矢的谈话。伏传说过不想入魔,就是不想陪他。他说没关系的时候,伏传又坚持关系很大。这就让谢青鹤有些弄不清伏传的意图:嗯?

大师兄从前入魔无数次,次次历世数十年,回来还能安之若素地坐在这里喝茶,还记得跟我聊几十年前谈过的前一个话题,那都是因为大师兄从不挂念我。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我觉得,大师兄离不开我了,对么?说这番话时,伏传嗓音低哑,他也不看谢青鹤的眼神,低着头,很认真地玩着谢青鹤胸膛上的水珠,用指尖把它滚来滚去。

谢青鹤沉默片刻,第一次犹豫该怎么措辞。

他确实已经离不开伏传了。可是,伏传又说不想入魔。

他不可能不入魔,也不可能违背小师弟的本心,强要小师弟陪伴入魔。

他对伏传说不去也没关系,不是真的没关系,不过是做好了长久相思的心理准备而已。人活着总有许多求之不得的难处,与人结侣相恋更是如此,哪可能事事如意?

哪晓得伏传话锋一转,又有牵扯之意。

谢青鹤不知道小师弟究竟怎么想,怎能轻易吐露心意?

他知道伏传心爱自己,只要他亲口承认离不开伏传,伏传很可能就会违背本心为他妥协,该怎么措辞就得慎重,他不希望伏传为自己让步。

这是我的修行。谢青鹤已经察觉到伏传情绪异样,尽量让这个话题轻松随意一些,各人道不同。你只管自己,不必替我深思熟虑。我入魔许多年了,这些事自会处置。

伏传却说:算上前一世入魔的经历,我与大师兄结侣几十年,大师兄对我仍是这样清冷脾气。若不是大师兄此次回来对我太过热情我真要怀疑大师兄是不是不喜欢我,对我只是客气?

谢青鹤被伏传搂着脖子,伏传一只手还要玩他胸膛上湿漉漉的水珠,这姿势太不体贴,只要伏传稍微缠得紧了就勒脖子。谢青鹤被他搂得几乎直不起腰来。这小子见状得意,居然还越勒越上瘾。

谢青鹤告诫地拍了他一下,他才软了下去,乖乖伏在谢青鹤的胸膛上,拿鼻子对着水珠呼气。

大师兄,你如今入魔,只是为了修知道吧?伏传问。

谢青鹤点头。

我跟你一起入魔,只借皮囊修行,参悟知道,不与那个世界的人交朋友,好不好?伏传说。

他对这个问题显然深思熟虑过了,且不是今天才有的想法。

只要不与人多接触,不与入魔世界的人产生感情联系,一样可以达到回避的效果。

谢青鹤总觉得小师弟的情绪有些不妥,对他的要求也没有一口答应,想了想才说:这件事我们摊开来说。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事,你不是一定要随我入魔。这事你明白吧?

哪晓得第一句话就受到了伏传的强烈抵制,伏传当着他的面摇头:大师兄,在我看来,最重要的事,是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那时候你去了莽山,整整六年。我每天都很想你,明知道你在莽山修行,也不敢去找你,只怕耽误了你疗伤。后来你告诉我,那段时间你都在闭关修行,没怎么感觉到时光流逝,我才松了一口气至少,我那些思而不得的痛苦,你都没有尝过。

我以为你会等我调整好,带我一起入魔。伏传声音低哑,我不知道你会独自去。

不是十年二十年,大师兄,六十年。你就这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六十年。我不知道你又进了怎样污朽糟烂的皮囊里,不知道你受过怎样的委屈和痛苦,不知道你认识了什么人,过着怎样的人生对于凡人来说,那就是完整的一辈子。从生到死。

我们已经是道侣了。我这么渴念你,每日每夜都要与你在一起,但凡少了一回都觉得吃了好大的亏。我不知道,大师兄,你是怎么忍得住离开我六十年的?

伏传的情绪越来越坏,说到这里时,他彻底从池边坐阶翻身而起,死死将谢青鹤怼在池子里。

你还说,不跟你去也没关系。大师兄,你打算离开我第二个六十年,第三个六十年?无数个六十年?这么长时间看不见我,也一点儿都没关系?

伏传刚开始与谢青鹤谈论此事时,口气中还带着得意与兴奋,认为大师兄终于学会在意自己了。

说着说着提及往事,当日的思念与别离涌上心头,就变成了对谢青鹤的不满与质问。

不管是上一世意外离别的六年,还是谢青鹤一声不吭独自入魔的六十年,以及此后被轻描淡写许诺分别的无数个六十年,全都成了伏传情绪的炸点。

说到底,就算伏传心知肚明,谢青鹤的克制与忍耐是尊重他,是真正地爱他

他还是有心结。

当初他那么心爱谢青鹤,却被谢青鹤赶下山,逼着他去见识更多的繁花胜景,他有相思苦,也有别离苦,更有求不得苦,苦闷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到后来谢青鹤近乎施舍地与他结侣,与他同吃同住,却始终不肯与他亲近,他的失落惶恐更是深刻地留在了生命中,根本无法被弥补。

他在这段感情里太过被动。谢青鹤好不容易对他动了心,又表现得太过冷静理智。

从前他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谢青鹤,谢青鹤给他好的坏的他都接着,珍而重之不敢有一点儿挑剔,然而,委屈和受伤都是真实存在过的。现在他知道谢青鹤是真的爱他,在乎他,但凡有事联想到了从前,那些独自忍受的煎熬就自动翻了出来,不自觉地想要找补。

伏传一直都是这样的脾性。

当初他非要拉着谢青鹤在露台边上做亲密之事,就是为了弥补当初玉露茶事件所受的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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