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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仅是死无对证,连尸体都没有了,解汶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没有对抗将军府的兵力,偏偏这事又很是气不过,只好来信向陈起告状,要家主主持公道。
幽精听完奏报,问道:有霜州将军府的奏报吗?他好歹知道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爽灵看了堆积如山的竹简一眼,不打算给他翻找,说:州府与将军府必然各执一词,事情真相如何,只有他们心里清楚。这事不必亲自裁决,白芝凤就在菩阳,请他全权处置。
幽精转头去看伏传。
伏传不住点头:是,这事让仙瑞先生处置。
幽精既然不认字,当然也不会写字,更不可能临摹陈起的笔迹。爽灵就拿起笔来,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好了批复,卷起逐渐,一丝不苟地放在一边。
然而,他又拿起第二册 竹简。
没过多久,爽灵和伏传都还在专注批复,幽精已经坐不住了。
他坐在爽灵与伏传的中间,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点头娃娃,爽灵读了奏报内容,给出详细精确的处置方案,伏传聆听评估可行性,幽精就负责点头认可,随后爽灵刷刷刷批复
整个过程结束开始,周而复始,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伏传注意到幽精爬了起来,原以为幽精是坐累了,或是要去用恭房什么的,也没有太注意。
他跟爽灵配合得很好。
爽灵穿的就是他最熟悉的陈丛的皮囊,而且,大师兄做正经事时,本来也不会嬉皮笑脸。这会儿显得严肃无情一些,伏传也没觉得很不适应。
直到他听见很细微地扑簌扑簌的声音。
伏传很意外地回头,这才发现幽精好像离开了很久,一直也没回来。
就坐在临窗的榻上,正在雕刻手里的玉件?伏传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简直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是,幽精就是很专注地用刻刀描绘着玉件的轮廓,手法娴熟精妙,充满了激情。
正在荒唐迷茫的时候,耳边响起爽灵的询问:你也要去玩耍?
伏传哑然回头,下意识地反驳:不,我不玩。我们我们继续。
看不出来,大师兄也有一颗任性爱玩的心啊。伏传一边听着爽灵给出菩阳春耕的批复,一边看着乐陶陶做雕件的幽精,感觉上有些分裂,也有一种很奇妙的想要疼宠大师兄的膨胀感。
大师兄骨子里也有贪玩贪杯的天性,只是有理智镇压着,他从来都不肯将之示人。
有一点点心疼。伏传想。
第251章 大争(63)
爽灵专注处理竹简,幽精只顾着消遣,惟有伏传惦记着不知生死的缵缵,再三询问。
夏赏也不管陈起赦免奸细是处于本心,想要继续玩弄奸细,还是被隽小郎君央告求情才改了主意,最先确实是陈起下令赦回缵缵,此后伏传两次三番询问,他都当作是陈起的意思,前前后后派了几拨人去找缵缵。
不久就有下人来报,跟夏赏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侍长先听哪一个?
夏赏已经被伏传催得心焦火燎了,闻言当即赏了这不着调的家僮一脚,怒道:快说!
好消息是这奸细是家主沾过的人,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敢胡乱伸爪子,没有出不该出的事。坏消息则是州府施行峻法严刑,长史沈俣一个月总要公开剐死一两个刁民,熟练的刽子手是现成的,奸细已经被绑上刑桩开刀,这会儿胳膊上已经掉了不少皮肉。
人还活着。夏赏揣着忐忑进来回话,只怕没能如了陈起的愿,家主会发脾气。
找大夫给她瞧瞧。幽精虽主感情,可明显谢青鹤跟缵缵没有多少感情,往日出于理智评估,他对缵缵还能有几分关怀,这会儿爽灵正坐在一边目无表情地看竹简,失去理智的幽精完全随心行事,对缵缵的态度就比较冷淡,保住性命,严加看守。
夏赏领命而去。
余下幽精、爽灵与伏传三人,分坐各处,团团相觑。
要决定如何处置缵缵,先得弄明白她的来意。
就算谢青鹤特赦她回来,双方依然处于敌对状态。
事实上,谢青鹤对缵缵的态度一直敌我分明,他已经放了缵缵一回,自认为仁至义尽,缵缵不知死地继续横跳,若陈起没有逼奸羞辱之事,而是直接将缵缵处死,谢青鹤未必会插手管这桩闲事。
现在缵缵被接回来了,下一步他们就得考虑,由谁去主持这场审问或是试探。
首先,这种事显然不适合多方围谈。
一对一谈话更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哪怕缵缵不打算坦诚,当她面前只有一根稻草的时候,求生的欲望和狡猾也必然更强烈几分,更愿意施展自己的计划。
这事既然有了单独谈话的限定,幽精就直接出局了。幽精穿着陈起的皮囊,由他去刺激缵缵暴露出真实目的,本该是最合适的选择。可是,幽精毕竟没有智能,伏传和爽灵都挺担心,万一他被缵缵花言巧语哄骗住了呢?
再考虑到伏传身上。一来缵缵对伏传谈不上真心,二来陈隽的身份地位也不足以打动缵缵。
爽灵直接说:我审。
三人只互相看了一眼,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伏传与爽灵保持着默契,默认爽灵的决定是最合适的安排,幽精就跟着伏传点头。
处置好竹简过去。爽灵分得清轻重缓急。何况,此时缵缵受伤挨冻,还有死里逃生的激动,爽灵故意给她一些镇定回味的时间,让她想明白对策,再去见她,才能得到最多的信息。
幽精很快就雕好了一个玉山笔架,涂上油又擦了几遍,放在爽灵的手边。
哪晓得爽灵根本就没有喜恶之分,漂亮的玉山笔架与笨拙的桐木笔搁,对他来说,都是写完了字撂笔用的东西,实在没得搁了,直接怼笔洗里,等着书童小婢收拾也行。
幽精是觉得爽灵干活辛苦,才先弄了个笔搁讨好爽灵。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早就看陈起那个桐木笔搁不顺眼了,破烂玩意儿也配出现在谢真人的案牍之上?
他开开心心地雕了个自认为堪称珍玩的好东西,被爽灵视若无睹,顿时有明珠暗投的失落。
伏传被他情绪中浓浓的失落惊呆了!大师兄居然这么爱炫耀这么闷骚?!摆个玉山笔架出来,没有得到爽灵的夸奖,居然会有这么深沉的失落感?爽灵他没有喜恶的啊!他不夸奖很正常!
可是,幽精就是不开心。
惊得伏传连爽灵读了竹简什么内容都没听清楚,只管拿起那座玉山笔架,先端详查看了一番。
他是想做出个爱不释手的样子,对着这雕件狠狠拍上一通马屁,讨大师兄欢心。哪晓得将这玉山入手之后,越看越觉得亲切喜欢,玉山的每一个弧度线条,仿佛都停留在恰到好处使人特别惬意舒适的位置。整个笔架看上去特别简单质朴,看得越久,越能品味出一种古雅稚拙的美感。
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伏传用拇指摩挲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
下一瞬,一道剑光从伏传的眉间紫府飞出来,悬停于屋内半空中,不断伸缩吞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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