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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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传已经把临近的厨房扫了一圈,回来一把掀开了通往卧室的门帘,冷不丁骂了句脏话。

谢青鹤循声而来。

伏传才意识到自己在大师兄跟前说了脏话,不大自在地说:床上坐着具傀儡,黑漆嘛咕还挺吓人。他习惯了用五感判断活人的呼吸心跳,凭此已经确认了卧室没有活人,哪晓得掀帘子冷不丁看见一道人影坐在床上,当然大出意料。

谢青鹤走进卧室,地方很小,靠墙放着一张卧榻,榻上坐着一个不起眼的瘦小汉子。

这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坐着一动不动。

伏传托着油灯在床边找了片刻,说:没有傀儡线。但这东西肯定不是活人。伏传不肯善罢甘休,上上下下将傀儡看了许久,突然脱下傀儡的衣服,从他颈后撕开一张皮。

孰料这张皮还没有彻底撕下来,皮下一缕红痕闪烁,看似富有血肉的身躯瞬间就坍塌了下去。

伏传眼疾手快抓住了傀儡的肩膀,却不料厚实的触感在手中倏地化为虚无,坐着的人也没了,床上只剩下空荡荡一身衣服,以及一根木头。

大师兄,这和阿寿的傀儡是一样的?伏传左手拎着衣服,右手拎着木头。

谢青鹤徒手削断木头,马上就有鲜血从截面中汩汩淌出。不必谢青鹤施法判断,如此鲜活的血脉携带着纯净的气息,伏传马上就感觉出来了:这是阿寿的血?

伏传转身冲了出去。

谢青鹤不着急出门,在狭窄的卧室里转了一圈,突然掀开卧榻上的薄褥子,露出床板。

大师兄,阿寿和她母亲的尸体都不见了。我在尸体上放了一道魂标

伏传去而复返,匆忙向谢青鹤回禀。

谢青鹤已经把床板掀了起来,底下是个简单的符阵,他略看了一眼,指尖蕴力在复杂的符阵上添了两笔,障眼法即刻破除在床板之下,赫然是个高达六尺的深坑,坑底竖着锋锐的尖刺。

伏传话没说完,先近前来看了一眼:这是要把人摔死啊。好狠心肠。

谢青鹤把卧榻往外挪了几尺,敲了敲对面的土墙:这里。

伏传本想说要追跑得无影无踪的阿寿,又忍不住习惯性地先为谢青鹤效劳,谢青鹤才敲了敲墙面,他就掏出了慕鹤枪,一枪扎了上去。

这面墙背后就是院子,绝不可能有什么密室空间。

然而,修行的世界,玄妙无比。

伏传一枪捅碎了土墙,扑簌簌泥沙俱下,一簇灵犀闪烁,竟然洞开了一方奇妙的空间。

伏传刚发现跑丢了阿寿心中气闷,左手慕鹤枪,右手握拳,三两下就把土墙砸了个七七八八,腾出一条通路来。他还记得把地上的土墙竹篾扫开,先一步上前开道:大师兄,这地方不大。

土墙后的这方空间不过八尺见方,四面钉着深橱,橱子隔成大大小小的方格,里面放着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傀儡。有三五岁的孩童,十六七的少女,削瘦儒雅的书生,打扮乡土的贩夫走卒地方不大,傀儡太多,挂得满墙都是,置身其中感觉非常怪异恐怖。

伏传一枪捅破傀儡的咽喉,栩栩如生的傀儡马上变成衣裳与断了半截的木头,鲜血从木头的伤处缓缓淌出。很显然,这傀儡木上淌出来的,也是阿寿的血。

伏传又捅一个。

阿寿的血。

再捅一个。

还是阿寿的血。

伏传闷着头噗噗出枪,动作极快,满屋子傀儡都被他扎了个遍。

这些傀儡身上赋灵之血,全都来自阿寿。伏传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那个连人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兽,居然也把他哄得团团转。

谢青鹤摇头说:血是她的,傀儡未必是她的。

这间密室里有两道门。一道门来自被伏传捅坏的土墙,另一道门则开在相邻的墙上。

谢青鹤走到另一道门前,试着推门。门上的禁制即刻放出冷箭,谢青鹤轻易将之收入手中,连伏传也看出冷箭无力不是谢青鹤修为太高,而是禁制失去了力量加持,变得软弱无力。

门被推开。

外边漆黑一片,伏传提灯来照。

只见前面是长长一条暗道,无窗无景,只有青砖砌成的墙面。

谢青鹤一路往前走,稀里哗啦被碰到的禁制不少,冷箭刷刷地飞,只是每一道冷箭都无甚威力,歪歪斜斜地射出来,不等谢青鹤伸手,自己就掉在了地上。可见布置禁制的修士已经不在人世,留下的阵法也失去了防御能力。

二人沿着暗道走了不久,平整的暗道突然变成斜坡,爬了大约二层楼的距离,就是一间狭窄的暗室,三面都是墙,没有门窗,不见去路。

谢青鹤抬起头,伏传便用枪噗地捅进了天花板。

这孩子好大的气性。谢青鹤指了指角落处,那有道小门。

伏传这才拖着枪将角落处的天花板支开,不过区区四尺高低,二人都很轻松地飞身而出。

爬出去之后,伏传才发现这地方是一处假山的窝洞,他先一步走了出去,看见面前还带着腥气的一池死水,景色无比熟悉:大师兄,这里是高家后院狐狸的地方。

这才说得通。谢青鹤跟着走了出来,整理好思绪,凭狐狸或是阿寿的修为,绝不可能在大世界生造空间,这间储藏傀儡的密室必然是真实存在的,通过法阵连通了那间民宅的卧室。

伏传也渐渐回过味了:阿寿与狐狸不像是联手做局。

狐狸曾与阿寿母亲斗法,以此来看,是阿寿母亲落败化煞逃遁,狐狸大获全胜。那时候阿寿年纪还小,尚不懂事,若是被狐狸取血制作傀儡,未必不可能。说到这里,谢青鹤安慰道,她只是带走了她母亲的尸体,也不曾害过你伤过你,你就不要那么生气了。

谢青鹤一开始也不曾深信阿寿,这会儿阿寿带着她娘的尸体一骨碌跑了,谢青鹤也很无所谓。

伏传则是真情实感得多,他亲自替阿寿接生,亲眼看见阿寿吃了死胎,亲耳听了阿寿诉说可怜巴巴的经历,在他与狐狸的八丈恶煞斗法的时候,阿寿又燃烧血肉试图救他他那么喜欢阿寿,下午已经想了八个把阿寿迅速喂胖的计划,还想着要把阿寿抱给安安玩结果,阿寿跑了!

若阿寿是个人,伏传也未必这么懊恼。

正因为她不是人,总是保持着奶声奶气的兽形,吃东西还眼巴巴地舔伏传的手心,就跟伏传曾经饲养过的小动物没什么两样,伏传才会对她卸下心防、轻而易举地接纳了她。

这会儿想明白前因后果,伏传也冷静了下来,他突然回头:大师兄,那地方有古怪。

嗯?谢青鹤已经检查得很仔细了,没发现还有什么不妥。

伏传却重新掀起地板,一跃而下,往那间密室里走:我不知道哪里不对,但肯定不对。我只要离这个地方太近了就觉得烦乱不耐,下午在院子里坐着也是如此。天黑之后,尤其暴躁。但是走得远了,我就清醒过来

他一路匆匆忙忙找回了密室,开始扒着墙壁地面一寸寸找。

屋子里被伏传捅坏的傀儡扔了一地,谢青鹤在旁边帮着收拾给他腾地方。然而,伏传仔仔细细地把四面墙都摸了个遍,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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