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0)(2 / 2)
他伤了脊柱无法行走,起来也就是坐在不大舒服的轮椅上,不如歪在榻上宽敞舒适。
伏传是个很殷勤小意的性子,察言观色的本事非常强悍,上官时宜坐在床上要吃要喝要拿什么东西,伏传随时都守在他的身边服侍,有时候不必上官时宜明确指示,伏传就先一步把事办妥了,把上官时宜服侍得非常惬意。
于是,上官时宜也懒得起床坐轮椅了,吃过早饭就歪在榻上消遣,画小人儿比武,自娱自乐。
师父,我去接大师兄。伏传连忙起身。
若是上官时宜起床了,他还能推着轮椅师徒二人一起出去,现在上官时宜衣服都没穿好,哪有叫师父赶着梳妆打扮去迎接徒弟的道理?自然是等着谢青鹤进门拜见。
上官时宜提醒道:人前注意些。有事回来说。
这是提醒伏传,不要跟谢青鹤私下解决魔尊夺舍之事。
以伏传对师父的了解,他觉得师父应该是要在大师兄跟前替自己说情开脱。他心中感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白,谢谢恩师宽容体恤的话说了七八遍,他纵然不嫌烦,上官时宜也要听倦了。
出门之前,伏传还是回来跪在榻前,给上官时宜磕了头,眼眶红红地望着他。
去吧。上官时宜伸手摸了摸伏传的脑袋,满眼慈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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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女子笑嘻嘻地点评:你适才发脾气出去了,不曾看见。你这个小师弟太会讨好人,骨头就似泥糊的,说跪就跪下,说哭就要哭。又是这样低三下四会伺候人,你师父被他伺候得好生舒坦,一颗心都偏了过去你从前只顾着心高气傲,就不曾对你师父说些好话么?
束寒云想的却是,他这样会照顾人,这些年跟在大师兄身边,大师兄是不是也过得很快活?
想起谢青鹤伏在伏传身上沉醉的模样,束寒云无穷妒火之中,隐隐还有一丝恍惚。我曾让大师兄这么快乐么?大师兄何曾在我身上得到过这样的激情欢喜?若是毁了他,大师兄会开心么?
白公主给束寒云看了谢青鹤与伏传行周公之礼的私密,最开始,束寒云确实气得要杀人。
在束寒云想来,大师兄素来眼高于顶,这世上除了与大师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自己,还有什么人能得到大师兄的青眼?根本就不可能!没有人能配得上大师兄!
就算大师兄不再爱我,他也不可能爱上别人。
这是束寒云多年以来理所当然的想法。
伏传在束寒云的眼里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他知道谢青鹤疼爱伏传,也从未想到情爱之上。
白公主给他放了个炸雷。
惊怒之后,束寒云下一个念头,无非就是凭什么?
现在束寒云已经有答案了。
凭他不会走错路。
伏传在无意识地入魔之后,走了一条与束寒云截然不同的路,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结局。
生气归生气,嫉妒归嫉妒,束寒云不得不承认,小师弟确实有得到大师兄垂爱的资格。当他心中默默承认这一点时,就必须去接受和面对大师兄另有所爱的事实了。
白公主讽刺伏传,说他卑躬屈膝讨好上官时宜,束寒云心中冷笑连连。
大师兄喜欢的人岂会低三下四?不过是孝顺懂规矩罢了。他对师父都这么好,对大师兄是不是更乖些?再想起那些能把自己气到爆血管的刺激画面,束寒云居然还留心地想了想,床上也很乖
大师兄真的很喜欢他呀。束寒云开始矛盾了。
他嫉妒伏传,恨不得伏传即刻就死。然而,他又不忍让大师兄失去得到伏传的快乐。
救伏传已经没有什么悬念。只是束寒云救得心不甘情不愿,心内极其痛苦。
若是我将他救下来,好好地哄一哄他。束寒云心中酿出了一个荒腔走板又让他疯狂心动的念头,他这样纯善柔和的性子,会不会答允替我斡旋一二,以后叫大师兄时不时来看看我?
※
上官时宜与伏传师徒不相疑,关系处得非常好,这就与真实发生的事件大不相同了。
当初束寒云把上官时宜盯得非常紧,根本不肯让上官时宜独处,听报谢青鹤抵达盘谷山庄时,束寒云就推着上官时宜的轮椅,师徒二人一起去接谢青鹤。
谢青鹤也正在生气。
他在心魔池中目睹了师徒相残的一幕,自忖师父绝无幸理,本是打算到盘谷山庄给师父收尸。
盘谷山庄来人把他往偏院的客居带,他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正在腹诽这不懂得礼数、不知道感恩的盘谷山庄托大,居然把师父的灵堂灵枢放在偏院,这羞辱之仇必要报偿。
进门就看见了孤身出迎的伏传。
上官时宜在屋里穿衣服梳头,谢青鹤又不知道。他以为师父被二师弟打死了!
伏传看见谢青鹤更是大吃一惊。这时候谢青鹤身吞群魔,浑身龟裂,将死不生,连脸上都是残破深邃的血痕,寻常人看了都要害怕。伏传心疼得直接就要崩了:大师兄,您这是怎么了?
谢青鹤盯着他似要哭出来的心疼表情,只觉得荒唐。
这人杀了师父,还敢理直气壮地来见我,关心我?真就当没有那回事么?
他已在强弩之末,随时都要死去。然而,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谢青鹤静静盯了他片刻,突然出手直取伏传咽喉。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能想到谢青鹤会偷袭伏传!不止同门相残,还偷袭!你敢信?
然而,伏传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谢青鹤身上,这偷袭也无非就是打了个出其不意。
若谢青鹤提醒了要出招,伏传根本就不敢还手,偏偏他是偷袭,伏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举手格挡,反应过来的时候,招式已然封还!
谢青鹤身吞群魔以至于太过虚弱,速度、力道、反应,全都弱了九成九。
伏传仓促间退了一步,腰上一直反复切开的伤口迸出鲜血,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
负责引路的原雁山赶忙上来拉架:大师兄,有话好说。伏师兄纵有过犯失谨之处,念在他旧患未愈,您就高抬贵手饶他一回吧。
新上任的庄主周颍也磕磕巴巴地过来说情:正是,正是。
眼见谢青鹤还要动手,原雁山搬出上官时宜来:大师兄!您如今身负重伤,何必亲自动手?不如先去拜见上官真人,请他老人家裁决处置。想必伏师兄也不敢规避尊师责罚。
这话说得伏传有些急了,顾不得腰间伤口汩汩流血,先上前跪下磕头:弟子知罪,听凭大师兄责罚。他不敢说谢青鹤偷袭他的事,毕竟不光彩。然而,若非谢青鹤偷袭,他哪里敢挡?
原雁山这话说得好像是他不服大师兄的管束,伏传自然要即刻出面解释。
原雁山再次打圆场:这不是来赔罪了么?大师兄您就消消气,有事见了上官真人再说不迟。
谢青鹤这时候才听明白了。师父没有死!
原雁山前后提了上官时宜两回,他总不能叫死人来主持公道。
上官时宜死了,谢青鹤拼命也要替他报仇。上官时宜没有死,目前的局面就很复杂了。谢青鹤不仅要考虑师父的安危,还得考虑宗门的未来。这时候去和伏传杀个你死我活,殊为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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