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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日夜晚,就是他们在淝水河畔坐了一夜的时候。
梁成作战经验丰富,就在刘牢之率军距洛涧十里的时候,梁成已经发觉了,他命令大军在洛涧西岸严阵以待,刘牢之在万不得已中决断趁着夜色奇袭洛涧,沿河列阵的秦军在夜色中不知道晋军的人数多少,只听得敌军如惊涛骇浪般冲了过来,冲杀速度之快仿佛闪电,秦军发生骚乱,梁成驰马奔到最前试图制止骚乱,结果正好撞上了刘牢之的主突击方向,在混乱的黑夜中,秦军一时分不清敌友,梁成调动指挥不便,刘牢之却趁机奔至梁成身边,二人交手,身经百战从无败绩的梁成竟然被刘牢之斩杀,主将一死,秦军愈发混乱不堪,争先恐后的想淮河北逃去,刘牢之趁着秦军混乱,分兵穿过秦营南面,绕到了秦军背后切断秦军的归路,失去指挥的秦军在发现晋军出现在背后时,惊恐万状,顿时崩溃,慌不择路,纷纷涌入淮河,骁勇无比的北府兵在刘牢之的指挥下阻断淮水渡口,在淮水岸边生擒了梁他、梁悌、王咏、王显等十名将领,秦军死伤上万,有一半士兵在混乱中自相踩踏而死,掉入淮河北淹死所有军器辎重被晋军缴获,洛涧防线不复存在了。
谢石水军随时都可以兵临寿阳城下。
萱城仰天长叹,啊,终于还是败了,惨不忍睹,梁成啊,你跟苻坚一样,要致我于死地啊。
萱城与苻坚发生了从未有过的一次争吵,严格来说不算争吵,只是分歧,二人争辩不休。
争辩的主角就是在洛涧败战的前夕,苻坚派往晋军的那位劝降者,曾经的襄阳守将,朱序。
一定要杀了朱序。
苻坚不忍心,即使梁成在洛涧落败,可与朱序没有直接关系,朕派他前往晋军大营的本意只是想要谢家宝树归我。
正是因为朱序去了晋营,谢石才改变了对我们的作战方针,你应该知道谢石一向畏秦,为何一改往昔转守为攻了呢,朱序他向谢石泄露了我军的机密,这是什么道理,两军还没有交战,你却派人前往敌营,我军焉能不败呢,无论你如何护着他,这一次我都要杀了他。
张蚝因为上次引苻坚前来之事一直憋在心里有些愧疚,可苻坚至今都没有追究,这愈发让张蚝内心纠结不安,他不想好心办坏事,于是这一次他站在了萱城这边,坚决认为苻坚遣人至晋营劝降晋军是既愚蠢又荒唐的行为。
张蚝向张天锡示意,要一起劝谏苻坚同意萱城所求。
最后,苻坚被逼无奈,只好同意斩杀朱序。
萱城却提出这件事只能办的隐私不能大张旗鼓,朱序已经从晋营中返回项城,要秘密派人前往寿阳将朱序押解到寿阳。
皇弟,如果朱序他的命运真的死于我们之手,那朕也不能再为他辩解了,让纥奚佶伦去办。
一旦我们的人押送朱序至寿阳,途中不免会出现意外,纥奚一族终生效忠于朕,朕留守他在项城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听你的,斩杀朱序。
萱城心里却没了底,朱序是有可能向晋军泄露了秦军机密,杀了他真的能弥补吗?可既然是他促使谢石改变了策略,从而导致梁成的洛涧惨败,那他该为梁成陪葬。
于是,苻坚亲笔写信命人加急送往项城,信中命令纥奚佶伦秘密杀掉朱序,并且不能对外宣扬。
然而,尽管萱城除去了一个心头之患,可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释怀,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因为冥冥之中这场战争总是指引着他接近历史真相。
尽管它有很多的偶然性可以改变。
第一,他不想苻坚来寿阳,如果他的前锋在寿阳一败,即使谢石可以北上,但有苻坚在项城的87万步骑,谢石依旧要与苻坚进行一次决战。
第二,他阻止不了苻坚派朱序去谢石军营劝降,因为只要朱序去了晋营,他就一定会泄露机密,所以他可以做一个事后诸葛亮,杀了朱序,姑且算为梁成报仇。
第三,他以为梁成可以据守洛涧,将洛涧防线稳稳的握在手中,这是建立在谢石坚守不出,朱序不至晋营的基础上的。
可一切都改变了。
就在苻坚离开项城夜奔寿阳的那一刻,这一切完全改变了,一切都朝着真实的历史而去
可是,为什么苻坚会抛下那87万大军,夜奔小路朝寿阳而来呢?
这是萱城一直不明白的。
十一月中旬,谢石的水军越过洛涧,沿着淮河向西而行,最终将水军驻扎在了寿阳城对面的八公山下的淝水东岸,与此同时,谢玄率领陆军也朝寿阳而来,桓伊率军紧随其后,同样在八公山下驻军。
二谢兵汇一处,与寿阳秦军隔河相望。
一时战局又陷入了停滞。
第三百二十八章 隔淝水对峙
十一月十八日,风平浪静。
傍晚时分,苻坚邀请萱城一同登上寿阳城楼居高临下,观察晋军布防。
风吹起了城墙上一排排的炫黑旌旗,士兵整齐的排列而守城,青瓦砖墙上,二人身影在冬日落幕中孑然高立。
他们的目光齐齐的锁定在了对面的八公山上,一轮红日霞光散发出刺眼的光芒来,隐隐约约,苍茫大地都被染上了金色的彩条,让山上的风吹草动都灵动了起来,风衣拂过,那树枝就摇动了起来,下一刻又阖然静止,仿如百万强兵劲旅,阵容齐整。
苻坚忽然心头一颤,手指向八公山,好弟弟,你看哪里是不是也是谢石的驻军呢?
萱城在心头冷笑,草木皆兵么?不会的。
于是他大胆调侃,皇兄,你眼花了吗?那怎么能是士兵呢?
苻坚略一怔住,旋即却苦涩笑了,是呀,是朕眼花了,朱肜所说的有征无战最终还是不能实现了,安石他誓死要与朕一战,其实,朕并非有多么的要与他真正的打这一仗
萱城不悦的打断了他,你在说什么?有这样的道理吗?你忘记了要处置的哪些人吗?如果你不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你如何将这担子交给宏儿。
苻坚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垂下了眼去,手伏在青瓦砖墙上,不发一言。
萱城意识到了,他一定是内心有了一丝的胆颤,虽然他说过此战不论成败的,可谁想要一个不能成功的战争结局呢。
萱城说,你怕了吗?十员大将被杀,梁成一死,的确我们失去了屏障,你兵分四路以虚乱实、压制东西、直取中州的战略彻底完了,人家主力从东路全部压上来了,我军军心不稳,可还有我啊,你的弟弟,他会为你去死的,就算谢家人攻上了寿阳,他也一定会护着你的。
苻坚转过了头来,背靠在城墙上望着他的眼睛,不会死,你,我。
萱城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颤栗感,苻坚他说话都说不稳了,可见洛涧一败对秦军的影响有多大,将苻坚的心理防线都击溃了。
也许是上天在怜悯着他们这对苦兄难弟,在二人心理接近崩溃之际给他们送上来一个好消息。
十一月十八日夜晚,众人正在寿阳城内讨论如何应对八公山下谢石的驻军,一声狂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从城外传了起来,紧接着,张蚝一脸大喜笑着疾行而入,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扫在其脸上,只见他手握一柄长枪,脸上血迹斑驳一步跨内,哈哈,真是爽啊,终于打了一场。
萱城见他这一副模样,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他一定是与敌军交上手了。
张蚝止住脸上笑容,对着上座之人抱拳一拜,陛下,阳平公。
骠骑将军,你这是与人打架了?苻坚发话。
张蚝道,末将与谢石交上手了。
此言一出,倒令在座众人都霎时一惊。
萱城疑道,你当真与谢石交上手了,什么时候,他不是在淝水右岸么?萱城一连发出了三个问题,他内心是不信的,谢石的水军过不了淝水,因为有张蚝的淝水左岸列阵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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