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再生缘073 大结局五二更,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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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你的孩子。”牡孤白看着他,抿着红唇,脸上绽放一个笑容。

依云上城呼吸一滞,忙抓着牡孤白的手来把脉,当真的感觉到那是喜脉的时候,那俊脸又惊又喜,又时而黑沉,又时而灿烂如沐春风。

“哈哈,哈哈哈!”依云上城忽而大笑起来,他将牡孤白直接抱起来,在原地上转,“孤白!哈哈哈!我要做爹爹了!哈哈!天不灭我!天不灭我!”

牡孤白看着他脸上那笑容,两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天怎会灭你?”

“哈哈哈!”依云上城狂笑,他抱着牡孤白直接出屋子,到了屋前,才发现基本整个镇上的人都涌过来,一个个道贺恭喜。

但,依云上城不在乎、不理会,他只是抱着牡孤白,狠狠地在牡孤白的脸上亲了几口,然后又狂喜,“孤白!”

牡孤白笑了笑,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十分开心。

“屋子里的紫袍,我做给你的。”牡孤白在他怀中说道。

依云上城一怔,随即又在牡孤白的脸上一吻,“往后不用做了,往后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为夫。”

牡孤白轻声笑,他开心真好,“我喜欢给你做点什么。”

“已经足够,我已经满足,很满足。”真的满足了,原本什么都没有,可是现在,他拥有牡孤白,而且还即将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这都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周围的百姓全都恭贺牡孤白和依云上城,依云上城整天乐哈哈,像是个傻子一样。

“如此好事,云大哥可以请大家痛饮,沾沾你们的喜气呢!云娘肚子里的宝贝也可以感受到的!”不知谁说了一句。

顿时一个个人都看着依云上城和牡孤白。

依云上城当即点头,“成,成。”就让他们沾沾喜气,而且还对小宝贝有益?那就更好了!

牡孤白也点头,和依云上城一同设宴请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喝饮酒。

村里的人哪里敢吃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的饭菜?那个开口的其实也是所说而已,其实并非真的想吃什么。

毕竟牡孤白往后可是要补充营养养孩子的,但是又不好拂了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的好意,因此,一个个拿着饭菜肉来。

于是,慢慢地演变成在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的家里开了个全村宴,一个个开心吃喝,就跟过重要节日一般。

牡孤白当然是不被允许乱走动了,直接被依云上城“命令”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忙碌,“乖,今日为夫打理一切,不,往后,为夫都会为你做一切一切。”

“好。”就看你能做出什么来。

结果什么都做不好,饭做不出,菜还是洗不好,笨拙得很,还好村里的那些婆娘看着摇头挥开依云上城,帮忙做饭菜。弄得依云上城一脸的不好意思,被牡孤白看着的时候,又一脸尴尬,搔头挠脑,“我,我会学的。”

牡孤白轻声笑,他怕是永远都学不会的。

“我肯定会学会的,不然,怎么照顾你们?”依云上城似是看穿牡孤白的心思,忙皱眉补充。

“好,好,信你便是。”牡孤白都有些佩服他了,这个男人真是的,她知道他的好就是,不必勉强自己。

众人总算散去,夜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依云上城给牡孤白烧热水沐浴,虽然搞得灰头灰脸,但,总算在牡孤白的指导下将水给烧好。

“我伺候你洗吧!”他扶着牡孤白起身,“听李二娘说,你晕过去了,是太累了。”

“别听她的,她就是故意夸大说,然后好让你担心一些,让你多照顾我一些,其实我可不娇弱,你也不必太紧张。”牡孤白笑道。

依云上城神色认真,扶着她往浴室那边走,“无论如何,我都要多照顾你一些,从今往后,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不用那么紧张。”牡孤白轻声笑。

已经七年,也算是老夫老妻,因此牡孤白也没有最初的羞涩感,对于依云上城褪去她的衣裳也只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但随即也会被他那轻笑所拂走。

依云上城对她的男女之爱、亲人之爱、伴侣之爱早已超过欲和性,因此,他的眸中看着牡孤白只有深情爱意,并无其他。

“你给宝宝起个名字吧?”牡孤白由他扶着进浴桶里,依云上城听着略微思忖,拿着浴巾轻轻地给牡孤白擦背,“让我想想。”

牡孤白微笑地看着他,“还姓依云么?”

依云上城再次沉思。

牡孤白见此,也保持沉默,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想。

不过见他一直给她洗澡擦背,挽发,都不见他再说一句,牡孤白伸手,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依云上城深沉的眸盯着她。

“不要给自己压力,日子还长着呢!”牡孤白笑着看他,“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依云上城看着她,点了点头,但,随即他眉头皱得更深,“我曾经记得母后曾言,我生母怀我怀了十四个月,才产下我。”

牡孤白愣了一愣,十四个月?传闻圣贤帝尧是怀胎十四个月生下来的。不过,他既然本是不死之人,那有过人之处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点点头,表示信他所言。

“生母生下我之后,便一命呜呼。众人言,是我将她的生命做了我的养分,所以她才会死的。”他满脸黑沉,说话几乎低不可闻。

但牡孤白听出他口中的意思,他在懊恼,他在忏悔,他不敢回忆,但还是因为牡孤白怀上了而去回忆这一段伤心事。

因为他也怕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怀胎十四个月,然后出生的时候夺去牡孤白的性命!

“你真是傻。”牡孤白轻声笑,她抬手就轻拍了他的脸一下,依云上城瞬间有些怔愕地看她。

牡孤白从浴桶中走出,伸手将衣裳给披在身上,她转眸看他,带着几分调皮的语气,笑,“亏你是做过西域王的人,竟然连那些闲言杂语也听进去,而且还耿耿于怀那么久。”

“我……”

“依云上城,还好你现如今不当王了,不然,西域肯定会被你败坏。”

瞬间,依云上城瞪大了眼睛,竟然她质疑他的治国能力?要知道,他在位那些年,百姓安居乐业,繁荣昌盛!即使他曾灰飞烟灭,也曾护住西域千年太平!

“怀孩子固然有危险,但是。”牡孤白看着他,“我想,生母她一定很开心,因为她将你生下来,她做了娘,即使她离开你,她也是在天上看着你,护着你,爱着你。”

依云上城瞬间惊愕。

“为你生孩子,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牡孤白认真地看他,抬手,手掌心贴在他的脸上。

依云上城忍不住喉中一酸,他看着牡孤白,上前直接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他整理了好会儿心绪,才低沉着声音道,“孤白,谢谢你。”

“傻瓜,谢什么呢!”牡孤白轻声笑,也抱紧了他,“最起码还有十个月呢,等到十个月看情况再说!”

“嗯!”依云上城点头。

牡孤白笑了笑,这个男人真是的,有时候冷酷又稳重成熟,可是有时候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从牡孤白怀孕的那天起,依云上城就成了家庭煮夫一般,每天围在牡孤白的身边转,烧水做饭做菜,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牡孤白都没眼看了,几次想着自己亲手做,都被依云上城给拦下来。

“娘子别急,别急,很快就好,我能学会。”他不停安慰,不停道歉,“怪我,怪我笨手笨脚。”“你慢慢来。”牡孤白也拿他没辙,而且他又固执,只好任由他来。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两个月的鸡飞蛋打日子之后,牡孤白总算吃上他亲手做的一顿饭。

虽然不成样子,菜还是焦巴巴的,饭还是夹生的,但看着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牡孤白还是将他夸到天上有地上无,弄得依云上城又是脸红又是搔头挠脑,并且惭愧不已。

原来他也不是不会做,只是没有下决心到一个份上呢!见他这样子,牡孤白也总会笑的,不免地又安慰他,“是我不想让你这些的,你若是自责,便是怪我。”

依云上城坦然笑了,罢了,过往的就让过去吧!守好、过好现在的日子最重要。

已经五个月了,牡孤白的肚子有隆起象征,依云上城紧张得不得了,恨不得将家里的桌椅什么的都给劈成圆形——生怕牡孤白的肚子磕碰了什么东西。

牡孤白总怪他小题大做,可是却又处处感受到他的细心和爱意。

这夜,天晴,圆月高挂。牡孤白坐在窗台下,一针一线地缝着孩子的衣裳,她做的孩子衣裳,男女都有,心想着等孩子出生就能穿上。

依云上城捧着一碗鸡肉进屋里,直接端到牡孤白的桌旁,“孤白,来吃。”牡孤白扫了他一眼,这几天他天天做鸡肉给她吃,虽然努力变着法子做,但,她现在看着鸡肉都不想吃了。

“你吃吧,我不饿。”她回答,继续手中的“工作”。“那,那累了吧?歇会儿,我给你揉揉。”依云上城努力找存在感,给牡孤白揉揉肩膀又轻轻地捶,一面还不忘讨好,“如何?可舒服?”

牡孤白轻声笑,“舒服。”

他听到,看着她笑,便也傻笑了一番。

他看着牡孤白的肚子,不禁地伸手去轻抚,“可乖?”

“最近有动来动去的,估计是个小调皮。”牡孤白一脸幸福地看他,“对了呢,名字呢?可起好了?”

“我……我没想好。”依云上城轻摇头,看着牡孤白,“还是交给你来吧,姓不姓依云,已经无所谓了。”

牡孤白看着他,放下手中的衣裳,牵着他的手,眼神十分认真。

“懿,《尔雅》有云,懿,美也。无论男女,都叫这个名字可好?”牡孤白略微思忖了一番,道。“好。依云懿,牡懿,怎么都行。”依云上城轻柔着她的手心,然后又讨好地给牡孤白揉肩膀、揉手臂,让她放松。

“当然是依云懿,傻瓜。”牡孤白嗔道,她看着他,“得了,睡吧!”“我扶你。”依云上城慢慢地扶着牡孤白起身,往内室那边走。

牡孤白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抓着依云上城的手臂,“慢,慢着!”

“怎么的?”依云上城瞬间紧张不已地看着她的神色。“他踢我了。”牡孤白站在原地,不敢走动,她看着依云上城,笑了笑,“调皮。”

“这娃子不听话。”依云上城皱眉,伸手摸上牡孤白的小腹。“你想干什么?”牡孤白有些担心,他该不会跟她肚子里的宝宝生气吧?

“无妨,与他沟通。”往后敢折腾,得要狠狠教训!依云上城脸上严峻,大手覆在牡孤白的小腹上。

牡孤白盯着他,然后感觉到他的大手掌似是有些热,再慢慢地,肚子里的宝宝不踢她了,而且似是很乖巧。

“他睡着了。”依云上城抬眸,一脸微笑地看着牡孤白。牡孤白舒了一口气,笑着看他。“你以为我会伤害他?”依云上城见她那舒口气的样子,不禁一皱眉。

牡孤白轻摇头,“我想,你将会是一个十分严格的爹爹。”

“嗯,当然。”不然,往后怎么代替他照顾牡孤白?他依云上城的孩子,一定一定要最优秀。依云上城笑了笑,扶着牡孤白重新进了内室。

两人躺在床榻上,依云上城抱着她入睡,但因为照顾到牡孤白有身孕,因此他也不敢粗手粗脚,甚至很少翻身怕吵到牡孤白,而且原本大约占一半位子睡觉,但,渐渐地,不断让空间给牡孤白。

牡孤白看在眼里,也甜在心里。

夜色轻易,柔和的光芒投射进窗,照射在地上的两双靴子绣花鞋上。

依云上城其实极少睡觉,也因为常年不安与行走漂泊关系,所以总是夜不能寐,但自从牡孤白在自己的身边之后,他的睡眠改善了很多。有她在,他才能安心。

这夜,有梦。

依云上城梦见自己走进一片茫茫之中,周围不见一物,他凭着感觉往前走,一直走。忽而前方有人喊,“西域王。”依云上城只觉得这声音熟悉,不禁快步上前,“何人呼唤?”

“西域王,好久不见。”那声音渐近,身影也越发清晰。依云上城加快脚步,当看到那有些矮小、身穿黑袍的老太婆身影的时候,他愣了会,但随即皱眉,“孟婆。”

“就知道西域王未曾忘记老身。”孟婆转身,看着依云上城,慈眉善眼,微笑问,“如何?”依云上城略微思忖,她应该问的是找到牡孤白如何,在牡孤白身边如何。

“很好。”他点头,又随即摇头,“可我不满足。”“太贪心,不会有好结果。”孟婆轻声笑。

“还有十三年,十三年,我怎会满足?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我与人不同,欲望自当更与人不同。”依云上城神色认真,他上前,看着孟婆。

“你看我还有什么,我愿意与你交换时间。”依云上城皱眉问道。“你已经什么都没有。”孟婆摇头,微叹一声,“该放下了。”

依云上城沉默,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孟婆。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我始终无法放下。”“你不应当纠缠下去。”孟婆一拂袖子,顿时,依云上城面前出现幻境。“一切,不过过往云烟,一切,不过南柯一梦。”孟婆的声音很轻很轻。

依云上城透过幻境,看到自己正躺在牡孤白的身旁,两人偎依在一起。

孟婆又一拂袖子,幻境没了。“你本不会有孩子。”孟婆声音略微低沉,“因为,你不应该存在这世间。”“呵!”依云上城轻哼。“罢了。”孟婆见他脸色严峻,也不多说,转身离去。

依云上城看着她的身影,知道自己只有十三年陪在牡孤白的身边,而且无法再逆天争取时间。

十三年。

“老身还是送你一句话吧!”孟婆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转身看着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神色认真地看着她。“那孩子,与你一般,不应该存在这世上。”孟婆淡淡开口。

“什么?!”依云上城顿时双瞳大睁,他瞬间闪移到了孟婆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住孟婆的衣袖,“你说什么?什么不应该存在这世上?什么意思?!”

“那是一滴泪水,而你本来已经灰飞烟灭,那,还会有什么孩子?”孟婆看着他,“只不过,是执念。”

依云上城整个人一恍惚,刚想着再多问的时候,自己眼前的孟婆已经不知所踪!“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依云上城皱眉大喊,“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牡孤白的孩子!他,他是我们爱的结晶,并不是什么执念!”

……

“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牡孤白轻轻地推着依云上城,见他口中呓语连连,不禁再推了推他,“依云上城?”“不是!”依云上城喊了一声,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牡孤白正凝视着他,而自己,满头大汗,身上湿漉。牡孤白见此,不禁拿来一旁放着的丝帕给他擦额头汗水,“怎么了?是做恶梦了?”向来他睡得安稳,只是今晚却有些不同。

依云上城眼神紧盯着牡孤白,缓过气来之后,才伸手抓住牡孤白的手腕,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抱歉,让你担心。”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牡孤白抬眸看他,眼里写的都是“你怎么了?”

不过,牡孤白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他可能想起了什么,可能在梦里梦见了什么,他需要时间去平伏。他想说给她听的时候,他会说的。如果他不想说,那么就是怕她担心,那她无论怎么问,他也是不会说。

依云上城也盯着她,“我……”

“心情好点了没?”牡孤白打断他的迟疑,问道。他看着牡孤白,点了点头,有她在身边,任何糟糕的心情都会变好。“那就行。”牡孤白轻声笑,重新窝在他的怀中,“我们睡吧!”依云上城无声轻叹,最后抱紧了她,然后没有说话。

他的脑子里一直想着孟婆说的那句。“那是一滴泪水,而你本来已经灰飞烟灭,那,还会有什么孩子?只不过,是执念。”

也就是,他、牡孤白、这孩子,都是不存在的。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南柯一梦?那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真的在做梦而已?“不许再想了,快点睡觉。”怀中,牡孤白突然嗔了一句。依云上城赶紧应,“是,是,不想了不想了。”

“我只要听着你的呼吸和你现在的心跳,我就知道你是在思考,还是在睡觉——依云上城,你想骗我,早着呢!”牡孤白嘀咕,抬眸看他。

“成,成,我马上什么都不想,马上睡觉。”依云上城彻底没辙,她现如今已经渗透进他的生活中,她已经深深了解他。牡孤白听着他如此说,无声嘴角一弯,重新闭上眼睛睡下。依云上城也尽量放空自己的思想,然后拥着她入睡。

翌日,依云上城早早给牡孤白准备吃的,一切就绪之后,他拿着牡孤白以前常带在身边的朴刀,到了院子里。

他轻轻地擦拭着那朴刀,擦好之后,他看向自己的手指。依云上城伸出,将手指去碰那刀刃。他眯了眯眼,一划。顿时,黑色的血从刀刃上流下。同时,他感受到手指的疼痛。

是痛得,有知觉,那为何孟婆会说这一切本应该不存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在那干什么?”牡孤白起身就看到桌上热腾腾的早饭之类,可是没有看到依云上城,因此找人。谁知道看到他正坐在那院子里,拿着那朴刀不知道干什么。

她走过去,看到依云上城那手指出血,而刀刃上有血,“你!”“无碍,无碍。”依云上城忙甩了几下手指,用布再次将刀给擦拭好,将血都给擦掉。而他做好这一切之后,手指上的刀口已经自行愈合了。他放下刀,忙走到牡孤白的身边,“我没事。”

“你这是怎么了?你让我很担心。”牡孤白盯着他,“依云上城,我真的……”

“无碍,我真的无碍。”依云上城皱紧眉头,看着她,“我做梦,梦见一名老夫人对我说,说你说我、说我们的孩子,都是我自己的一个梦。若是有朝一日梦醒了,这一切就不存在了。”

牡孤白怔了一怔,“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夫人?还有,就因为梦中那什么老夫人说的一句话,你就值得用刀割自己的手?”“无妨,不痛。”他轻摇头。

牡孤白却听出他的想法,他是在想通过“自残”方式看看到底痛还是不痛,确认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往后不允许你做这样的傻事了!”牡孤白微微咬牙,“不然,往后你不可碰孩子,免得你将他给教傻了。”“别,别。”依云上城忙摇头,“孤白,原谅我,我不会这样做了。”

牡孤白嘟了嘟嘴,“好了,都收拾好,进屋里用膳。”“嗯。”他点头,见她脸色并非有愠色,才稍稍放心。

用过早膳之后,牡孤白一边坐在椅子上做宝宝的衣裳,一边看依云上城在院子里劈柴。

见他赤着上身挥汗如雨,见他手握斧子力量爆棚,见他阳光帅气荷尔蒙直线飙升。牡孤白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衣物,到膳房倒了一碗水,端着出来。

依云上城听着脚步就抬头看,见她端着水来,赶紧扔了手中的斧子,三两下用自己的裤子擦干净手,一手扶着牡孤白,另外一手接过那碗。

“慢些,注意身子。”他典型得着急得不得了。牡孤白由他扶着在院子里的椅子坐下,“你偶尔也歇息会,怪累的吧?”“不累。”他淡笑,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他看着牡孤白,又看着这周围,瓦房、草屋,庭院,还有后院的田地菜蔬果,以及圈养的鸡鸭鹅。慢慢的,依云上城嘴角浮出笑容。牡孤白知道他想到美好的东西,不禁也跟着微笑看他。

“愿意这样一辈子吗?”依云上城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牡孤白。

牡孤白听着,也像依云上城方才那样环顾了这周围一圈,然后才再看回依云上城。“愿意。”牡孤白点点头,“有你,我什么都愿意。”

依云上城瞬间笑颜如花,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汗,直接拥着牡孤白入怀。

“那个云大哥,云娘,给你们半只山鸡啊!”有人推门而进,但当看到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抱在一起的时候,瞬间愣了下,随即放下那半只山鸡,“哎哟喂,打扰你们了!”

“没,没,谢谢王大娘。”牡孤白忙轻推开依云上城,走上前想跟王大娘说话、道谢。

依云上城始终没有转身,他上前一步将放在椅子背上的长袍取下来披在身上穿好,然后才转身快速去扶牡孤白走路。王大娘见他们两人,点点头。“谢谢大娘。”牡孤白再次道谢。

王大娘笑道,“不客气。”她看了依云上城一眼,然后又看牡孤白,“哎呀,现在才发现,你们两夫妻也有些年头了吧?咱们都老了,就你们两的还是年轻模样,保养很好啊!”

牡孤白心头一怔,但随即微笑,“祖上是卖药的,有一些小方子养生,所以才看起来不老。”

“哎呀,好事好事。”王大娘听着开心不已,两眼放光,她看着依云上城那黑沉着脸,原本想着趁热打铁,往牡孤白要驻颜有术的小方子的念头也打住了。

还是往后趁着依云上城去做工打鱼出门的时候再问牡孤白吧!“你们聊啊,大娘我先走了啊!”王大娘笑着道别。“大娘慢走。”牡孤白笑着点头。

依云上城虽然从没有说一句,但,也点了下头。牡孤白等王大娘走了之后,重新看回依云上城。王大娘的一席话,让她才注意到,七年了,依云上城容貌一直未改,而自己……牡孤白忙往屋里走。

“孤白。”依云上城皱眉喊了她一声。“我进屋里,你也进来。”牡孤白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依云上城直接将她抱起来,另外一手拎了那半只山鸡。

然后走到门口那直接将山鸡扔到后厨地方,扔得刚刚好,半只山鸡落在那锅里。

牡孤白看他。依云上城抱着她进了屋里,然后关上门,又抱着牡孤白进了内室。牡孤白赶紧找来镜子,再认真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结果发现,七年了,自己的容貌也竟然一点都没改变!甚至,一条细纹都没有,不,她的肌肤似乎比以前更好,更白,更嫩!

牡孤白惊了,她转头看身后的依云上城。“我的缘故。”依云上城看着她,“我只停留在二十六岁模样。”“那我……”难怪他那么年轻那么帅气的样子,原来始终二十六岁,这样的男人,到哪里都养眼呢!

“你与我已经一体,可能因为这原因,所以你容颜也没有变。”依云上城看着牡孤白,神色万分认真。依云上城没有说自己在很久之前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因此担心牡孤白会害怕他,所以,也暗中在她的饮食当中加了一些驻颜药,不断调理她的身体。

“这,时间再长一些,会被这些人当成妖怪的。”只有妖怪,才会不老啊!牡孤白有些慌张,她看向依云上城,“我们……”

“无妨,胭脂水粉,可以妆扮。你若是担心,那我们可以观察一个与我们现如今年纪差不多的,然后她有一道皱纹,咱们就画上一道皱纹,如何?”依云上城笑着看她。

牡孤白听着稍愣了下,点了点头,“有道理。”依云上城哑然失笑,他其实也是想着安慰她才说出那样的话,但既然她这样也认同,那往后就那样做吧!

“对了,我,我刚刚跟王大娘说了驻颜小方子之类的,我感觉她会跟很多人说,等到时候她们来找我要方子怎么办?”牡孤白求助的眼神看着依云上城,“怎么办,上城?”

“无妨,我可以写一个小方子,你给他们便是。”依云上城眼神带笑,伸手放在牡孤白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安慰,“但是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养颜,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你不会骗人吧?”牡孤白看着他。依云上城轻声笑,“怎么会?我这就写给你看。”为了让牡孤白放心,依云上城很快找来笔墨纸砚,然后坐在桌旁写了起来。

牡孤白看着他认真写药方,坐姿那么优雅,抬手写字间无不散发男人的魅力和独属于他的高贵气息……牡孤白不禁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眼神也从他的身上慢慢转移到他所写的药方子上。

他写的字那么好看,龙飞凤舞,每一个字都苍劲有力,大气凛然,一横一竖,毫不犹豫,连笔而不拖沓,就如他的人一般永远果断而不会犹豫半分。

牡孤白赞许的眼神看着他,自己都快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了。依云上城写好了一个简单的方子,递给牡孤白。

牡孤白看到上面写道:动,劳,悦心,则不老。膳清淡,少肉,多餐,细嚼,而不病。少功利,淡名薄,而不累。遇爱而珍、而恩,爱人人恒爱之,心则广。若行上事,人心不老。

牡孤白惊了惊,没想到依云上城还会写出这样的“方子”,她还以为他会写什么金银花几两几钱之类,可没想到,他写的都是关于精神层面的。

难以相信!

“如何?”依云上城看了那药方子一眼,又看向牡孤白。“十分好,这是我看过的最有用的方子。”他的心境真的变化了。

牡孤白看着他,眼里都是崇拜、赞赏。依云上城的心情简直好得不得了,那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笑容变满。

还没过两三天,在依云上城与村子里的其他男人一同捕鱼的时候,王大娘果然带着几个姑娘妇人敲开了牡孤白的家门。“云娘,云娘。”王大娘等几个女人探头探脑地往牡孤白屋里瞧。

牡孤白也见怪不怪了,在屋里应了一声,“门儿没锁,都进来吧!”“哎。”王大娘顿时示意其他几个女人,推门进了屋里。

首先送上一些肉啊果蔬之类,牡孤白笑着收下,在这里生活了七年,早已经知道了这些人淳朴而简单,而且追求不多,就是希望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在这活一辈子。

王大娘和几个女人开始来拉家常,哪家的大黄狗生崽了,哪家的树又长了几个枝丫,哪家的菜长大了能摘来吃……

牡孤白听着她们说,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

到了最后,王大娘开始称赞牡孤白驻颜有术,貌美如花,难怪依云上城一直守着牡孤白专一之类,牡孤白脸上微红,其实也是自己赖着依云上城吧!

“云娘,到底什么方子,说出来给大家听,让咱们姐妹也保持年轻,男人也多瞧我们几眼。”王大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又看其他的几个女人。

其他几个女人猛点头,然后看着牡孤白。牡孤白轻声笑,将压在桌子下的小方子给王大娘她们,“喏,在这,云大哥他写的。”

“哎呀!那敢情的好啊!”王大娘和众女人美滋滋,接过来,然后一起看。但当看到那上面的字的时候,才有些尴尬。

一个个互相对望,大眼看小眼。“你识字不?”摇头,“你识字吗?”另外一个又摇头。最后,全都尴尬地看着牡孤白,牡孤白也是微愣,没想到这里了竟然一个人都不识字?

“那我念给你们听。”牡孤白笑了,重新拿回那小方子。王大娘和几个女人别提多开心了,都竖起耳朵听。

牡孤白念,“动,劳,悦心,则不老。膳清淡,少肉,多餐,细嚼,而不病。少功利,淡名薄,而不累。遇爱而珍、而恩,爱人人恒爱之,心则广。若行上事,人心不老。”

“这,这,什么意思?”“是啊,这什么意思?不懂啊!”“文绉绉的,咱不懂!”

全部人摇头。要知道,自从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来了这里之后,即使有个小病小痛来找依云上城看病,依云上城随手就治愈,重病了,请依云上城上门去医治,依云上城直接给药,极少写什么药方子。依云上城手中实在是没药,才会写药方子、画图给他们看,让他们去找草药或者到集市上去买。

没有人不信任依云上城,因此也依赖依云上城,结果这里还真没多少个人识字。

牡孤白只好又耐心地给她们解释,“总结起来,就是劳逸结合,保持良好心态,珍惜眼前爱的人,友好互助,吃清淡多餐。大概就是这样。”

“这念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几个女人猛点头。牡孤白笑着看她们,“娃儿们上没上学堂?”

“哪里有什么学堂?咱这里穷,也就个打鱼打猎种菜种麦子吃,这些哪里需要念书?”“是啊,是啊!”几个女人猛点头。“话是这样说,不过现在的……”王大娘也意识到不认识字的尴尬,她看着牡孤白手中的方子,然后又看向几个女人,“还是让娃儿识几个字也好。”

“可得要找教书先生,教书先生哪里会来咱们这地儿?”几个女人犯难,然后又看向牡孤白,希望牡孤白能够想个法子。

“等我生了娃,我就给娃儿们上课,教他们识字,男女娃都能来念。”牡孤白笑道,“如何?”她说着不禁摸向自己的小腹。

“那,那真的好啊!”王大娘等几个女人猛点头,感激不已,“云娘真是菩萨下凡啊,帮我们那么多,现如今又还给娃子念书!”

“是啊,是啊!”几个女人猛点头,拉着牡孤白的手猛地道谢。

牡孤白笑着看她们,依云上城应该会同意她的决定的。果不其然,依云上城很快就回来了,看到膳房里好吃的,眉头微皱,“有人来了?”牡孤白挺着大肚子看着他,他赶紧过来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是的。”牡孤白将王大娘来的事情说了一下,而且也说了等到自己生了孩子之后,准备开个学堂,让村子里的孩子都来念书识字。

依云上城目光柔和,道,“想做就做,无论你做何事,我都会支持你的。”“那就好。”牡孤白笑了笑,随即问道,“你会教懿儿武功吗?”

懿儿,自然是指自己跟他的孩子。

“教。”他道,“我这一身功夫,都会传给他,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他会代替我保护你。”

牡孤白怔愣一下,“你不在我们身边?”他笑笑,拉着牡孤白的手,轻轻地揉了揉,“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至于说‘不在’,是指例如我会去钓鱼,嗯。”

牡孤白舒了一口气,但,随即想到他应该是指“只剩下十三年”这件事情。不过听他这样的语气就知道他也是没有办法,因此,牡孤白还是选择不说这件事情。

“那你教懿儿武功的同时,也可以教学堂里的孩子们武功,如何?”牡孤白问道,“等到他们长大,他们能够保护这个村子。”

“好,都依你的。”依云上城点头,“但是蛊毒之类,我不会教给学堂里的孩子。”

“嗯!”牡孤白应了,依云上城的意思应该是要将毕生所学,全部传给懿儿。也好。

日子一天天平静度过,偶尔有一些小事情需要处理,但,都是一些琐事居多。

牡孤白怀孕六个月,依云上城照顾细致,做的饭菜有点点小进步。七个月。依云上城有些小紧张,因为牡孤白的肚子好像比之前的更大一些。八个月。依云上城夜里也很少睡觉,每次都看着牡孤白睡下之后,才闭上眼睛,但,于事无补,他睡不下。

九个月。依云上城很紧张,每天都想着牡孤白会不会突然生孩子,尽管牡孤白多次说最起码十个月,但,依云上城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牡孤白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跳起来。

怀胎十个月。依云上城一直盯着牡孤白,极少睡觉,整个人精神紧绷,又担心牡孤白突然生孩子,又害怕牡孤白生孩子。

他已经了解村里的稳婆住在哪里,已经计算出怎么样用最短的时间以及最短的距离将人直接拉到屋里给牡孤白接生。

自从了解到生孩子的一些必须用品之后,依云上城每天都会烧一锅水随时等候,每一天都如临大敌,每一天都急躁不已。

怎么还不生?该不会真的十四个月?

牡孤白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哭笑不得,但又隐隐有些担心,懿儿莫不是真的要十四个月才生吧?

这天夜里,依云上城给牡孤白做好饭菜,让牡孤白吃。

牡孤白坐在椅子上,肚子大得站起来已经看不到脚,而且也无法蹲下,走路必须扶着走,她伸手,“夫君,倒杯水给我喝。”

“马上。”依云上城快速去端来开水,“还要什么?”牡孤白轻摇头,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

依云上城看着牡孤白的神色,然后又看着她的肚子。“我觉得,还是让稳婆过来瞧瞧。”依云上城皱眉,“已经十个月了,我担心得很。”

“不会有事的,懿儿只是有些调皮罢了。”牡孤白轻声笑笑,她看了一下外面的夜色,“睡吧,已经很晚了,我也累了。”

依云上城扶着她进了内室,伺候着她躺在床榻上,自己却不敢上榻。牡孤白一边笑他,一边拉着他过来,“瞧你这紧张样子。”依云上城脸上尽是不好意思,也只好坐在她的身旁。

夜色悠长。

半夜时候起风,依云上城将庭院里的药草、柴草都收进屋里,紧接着,雨水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这是六月的天,雷雨天气居多,河水泛滥,好在早在很久之前依云上城和村子里的男人们在上游建立了水坝,此时正是作用时候。

但时不时打雷,倒是扰人清梦。

牡孤白辗转了一下身子,却发现依云上城不在自己身边,柳眉微蹙,睁开眼睛看到外面依云上城站在门口那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夫君?”“别出来,起风,打雷下雨。”依云上城听力极好,赶紧将门给关上,然后进屋里陪牡孤白,“吵着你了吧?”牡孤白轻摇头。依云上城扶着她慢慢地躺回到床榻里,刚想说话,听到外面有许多脚步声。

“云大哥,云大哥?”

外面几声急促喊声,依云上城心情略有几分不爽,怎么这么晚了要打扰他们?

“出事儿了!”外面的人喊道,“大坝缺口子了,水哗啦啦流,将地给淹了,咱庄稼没了!”

“咱这样嚷着喊云大哥,会不会太什么了?云娘快要生了,云大哥愁着呢!”大家都知道依云上城每天都在愁牡孤白生孩子的事情。“但是……”外面的人焦急而争执起来。

依云上城心烦意燥,只想着将他们的嘴都给闭上,大坝缺口,去堵上就好,怎么在这里吵?

“去看看吧?兴许是大事儿。”牡孤白睁开眼睛,就看到依云上城一直没睡。“那你等我会。”依云上城决定看下什么事情。牡孤白点头。

依云上城快速披衣起身,然后到了门口那,开门,几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看着依云上城开门,赶紧道,“云大哥。”

“何事?”依云上城声音略微低沉,看了一眼屋里,“小声说。”

几个男人也不好意思。

“大坝缺口子了,已经开始淹地淹庄稼。”

“去堵上。”依云上城简单回答。

“可是,可缺口太大了,没人能够渡河,如何办?”这时候,又几个男人和女人从外面跑过来,其中有人喊,“不好了云大哥,大坝口子大了,要淹村子了!”

依云上城和几个男人听着神色一变。

“你们几个女的照顾我娘子!”依云上城喊了一声,立即往大坝那边跑,而那几个男人见状,也赶紧跟着依云上城跑。但依云上城跑了几步,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屋子。

牡孤白正扶着门站在门口,她朝着他点头,而几个女人扶着牡孤白,也看着依云上城。“等我。”依云上城低沉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大坝那边跑去。

村里的男人拿着锄头工具什么的,跟着依云上城上。依云上城到了大坝那边,果然看到大坝的木头闸门等全都给冲没了,水哗啦啦地流,直接冲往下面的那些庄稼。

原本大坝上有一座木桥通往对面,但已经被水冲走了。“速度装沙包!”依云上城振臂一呼,“熟悉水性的男人跟我来!”村里的男人立即开干。

依云上城叫人拿来绳索,回头看,大约有五个男人会游泳,道,“稍后我到对面,将绳索绑在对面的大石头上,然后开始拉闸,你们也如是到我身边来!其余的人在这边,将大坝重新修起来!”

“是!”男人们立即领命。

依云上城拿着绳索,转头看了那些男人一眼,有人想着将头上的斗笠给依云上城,依云上城抬手阻止了。罢了,让他们知道他有武功就知道吧!

依云上城脚下一点,使出轻功直接飞向对面,尽管对面很远,河水很宽,但依云上城还是轻松飞过去。

那些男人们看着都惊了,但,都不禁想起七年前突然出现的依云上城和牡孤白,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平凡人,不然,也不会将这条村子救活。

“过来!”依云上城喝了一声。几个男人腰间立即系上绳索,然后又拉着依云上城过去时候绑在大石头上的绳索,赶紧抓着那绳索也探路到对面。

噼啪,又是轰鸣的雷声,雨水劈头盖脑地打下来,砸在依云上城的身上脸上。

他抬手,将脸上的雨水给抹去,看着那些渡河过来的男人,一个个都很勇敢,一个个都在为家园而战斗。

不得不说,他也渐渐地喜欢上这些人。在这里,他慢慢地找到自己活着的存在。

依云上城伸手,将渡河过来的男人一个个拉过来,有一两个一时间妹抓稳绳索掉在河水里,差点就要冲走,好在依云上城立即一把将绳索甩过去套住那人的腰上,将那男人给扯了上来。

“现在,慢慢筑高台!”依云上城下命令。

男人们照做,两边拉着绳索,开始驻扎栅栏然后又用沙包给固定,但河水湍急,刚放下沙包就已经被冲走,甚至有些男人脚下一滑就被冲走。

危险关头,总是依云上城救人。

但是这样总不是办法,男人们一个个站在水中雨中看着依云上城,一个个等着依云上城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法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有女人来报,“村子要淹了!村长将大家集中起来,往高处避雨了!”“怎么办?怎么办?”“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的……可是现在,怎么办啊!”“云大哥,云大哥……”

一个个愁眉苦脸,甚至哭了起来,看着依云上城,只差跪在地上恳请依云上城,他们简直要将依云上城当成神来拜,可是他们也知道,依云上城虽然本事大,但,也始终是一个活在他们身边的人而已。

依云上城神色凝重,他看着众人那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们看向自己那恳请的眼神……他知道,他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希望,只要他轻轻摇头,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会绝望,然后放弃这里。

“拿着。”依云上城将手中的绳索都递给一个男人,那男人听着依云上城这沉稳的一句话之后,眼神瞬间盯着他。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看着他们,平静开口,“你们都上岸,别待在河里。”所有人都赶紧照做,然后又齐刷刷地看着他。

依云上城站在河边,低眸看着那湍流。“稍后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许告诉我娘子。”“云大哥,您这是?您不要做傻事,我们……”

“我不会死。”依云上城打断了那些人的话。一个个人看着他,全都噤声。“稍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动。”依云上城再次开口。所有人都点头。

依云上城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往手上划了一刀,顿时,黑色的血流出来,所有人看着惊愕不已。

“黑色的血……”“怎么,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众人议论纷纷,但,依云上城已经不理会他们,一个纵身,直接跳进湍急的河流当中。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大呼,“云大哥!云大哥!”

依云上城几个扑腾之后,已经埋没在河流当中,众人脸上尽是惊恐,他们哭喊着,“怎么办?怎么办”

“啪!”天空中再次打了一个响雷,众人瑟瑟发抖,更是绝望加恐惧!

“不行,不可以让云大哥就白白的……我们去救他!”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将绳索往自己的身上绑,看样子就知道是想跳进河里去找依云上城。

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站出来,“我也去!我也去!”

“都要回来,都要回来!”有过来报信的女人大哭。“不要去,不要去啊,没听见云大哥说的吗?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呜呜,你们都要回来!”“云娘还在等着云大哥回去,不找回云大哥怎么成!”“云大哥还没见未曾出生的孩子呢!怎可不去救!”

周围哭天抢地,但是男人们已经下了决心,他们不想让依云上城白死,更不想让牡孤白守寡。就在这时,突然河水中一个巨浪升腾,紧跟着,一条巨龙从河水中扑腾上来,扶摇而上天际!

众人都吓傻了,一个个呆愣地看着那苍龙。“云,云大哥!”不知何人大喊了一声。众人看过去。

只见依云上城竟然在那苍龙腹内,不,又好像是那苍龙就是依云上城!众人基本吓傻。依云上城直冲天际,他腾飞在半空中,嘶吼一声。

“何以天难!何以难孤!”他喊道,“孤在,鬼神俱灭!”噼啪!天际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在高处避雨的牡孤白等女人都惊呆地看着天空。牡孤白紧紧地揪着自己手中的丝帕,她看着夜空,方才那声音,是依云上城!但下一秒,牡孤白觉得肚子里有些疼。

她皱眉,心想是不是没睡好?王大娘看着她的脸色似是不对,赶紧过来扶着她,“云娘?如何?”“肚子……我,我……”牡孤白脸上大汗淋漓。

“是要生了!”李二娘看着大喊,“快找稳婆!”顿时,这些女人们也开始乱做一团,一个个帮忙给牡孤白准备生孩子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云大哥他们还在那修大坝,要不要将云娘要生的小夕告诉给云大哥?”有女人问道。“不要告诉他,不要让他分心。”牡孤白喊道。

几个女人都点头。稳婆吩咐,“快将热水给烧好!”转头又跟牡孤白说,“云娘,调整呼吸,别急,生娃娃很快的!”牡孤白努力按照稳婆说的去做。

这边。

在依云上城上天怒骂之后,雨水开始小了起来,众人看着有希望,忙跪天跪地,又看着依云上城。依云上城一个飞身,苍龙化风,眨眼之间已经又化作人型站在岸边。“云大哥是神啊!”众人都喊,一个个顶礼膜拜。

依云上城皱眉,“好了,都起来,若我是神,我便即刻让这些雨都给停了!”村里的人赶紧都起来。

但,雨是小了,但是河流依旧湍急,大坝还没修起来,该如何是好?依云上城再次将匕首往手中划了一刀,他皱紧眉头,将血往地上一撒。

众人不解,全都屏息凝视看着他。

只听得他大喝一声,“出来!”顿时,地面河水里似是松动,然后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众人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东西?“是,是骷髅!”“是僵尸!”“是尸体!”众人大呼,纷纷惊恐,这依云上城到底是什么人?

依云上城一挥衣袖,“去!”顿时,那些骷髅黑尸全部跳进河里,拦大坝,装沙子,筑高台,修栅栏。依云上城神色凝重,盯着那些骷髅黑尸。他看向村子里的人,一个个也是面色惨白,又惊恐,又敬畏。

有大胆的人看向依云上城,但当看到依云上城那眼神的时候,惊得向后退了几步,直接跌在地上。

依云上城抿了一抿薄唇,他就知道,若是操纵骷髅,这些人肯定将他当怪物来看,但如果不这样做,就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给淹了,更有可能危及牡孤白。

权衡之下,他宁愿自己被人当作怪物看,也不要让牡孤白处在危险当中。众人看着虽然那些骷髅很恐怖,但,骷髅只是在那修理大坝之后,都才舒了一口气。

“云,云大哥,您,您辛苦了!”有人喊了一声。一个个人看向依云上城。依云上城有些惊愕,“你们不认为我是个怪物?”

“怎,怎么会?”那人额上脸上都有雨水汗水滑下。依云上城沉默,他们不是不认为他是怪物,而是,不敢认为。因为,只需要他动动手指头,这里的一切都可以化为灰烬。

“罢了,若是你们介意我,我与娘子离开便是。”依云上城微叹。“不是的不是的,云大哥那么好人,怎么是怪物?”“是啊,是啊,只是有些特别而已,是神啊,神啊!”一个个人说是神。

依云上城看着他们,摆手,顿时,众人噤声。“如之前便可。”依云上城不再多言,看着自己操纵的那些骷髅,一些骷髅无法支撑,已经被水冲走。依云上城再次喝了一声,“出来!”又再次有黑尸骷髅从地上冒出来,然后加入修理大坝的行列当中。

岸边的男人看着,知道依云上城是真好人,一个个站出来,也不管那修理大坝的是人是鬼是骷髅,总之加入,“我也来帮忙!”“人多力量大,我也来!”“快点修好!”依云上城看着他们,嘴角不禁微微带笑。

这时候,有几个女人跑过来大喊,“云大哥,云大哥!”“云娘难产了,难产了!”依云上城整个人一懵,难产!在这里修理大坝的惊愕不已,难产,会死人的!

可是这大坝在修理中,如果依云上城离开,这大坝估计修不成了!可是依云上城不离开到牡孤白身边,极有可能他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恐惧染上众人心头,无人不看着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的手开始抖起来,额上也开始冒汗,他所操纵的那些骷髅一个个散了,被水冲走。众人大吃一惊,“云大哥,大坝!”依云上城神色恍惚,他深深一个呼吸,脚下一踩,大喝一声,“再来!”

顿时,又好些的黑尸骷髅冒出来,加入修理大坝中。“孤白怎么了?”依云上城几个健步,直接到了那带信的女人面前。“云娘她,她宫口太小,而宝宝好像太大,出不来。”那女人忙喊道。

依云上城紧皱眉头,“小子欠揍!”他回头看那大坝,咬牙道,“告诉我娘子,大坝马上就修好,我很快就到她身边。”“好,好。”女人忙点头。

而其他人听着感动不已,明明依云上城紧张得要死,恨不得直接飞到牡孤白的身旁看着牡孤白,可是,他却选择了在这里修理大坝,想到这里,众人更加奋力地修理大坝。

依云上城用尽全身功力,将地下埋的骷髅全都叫醒,共同修理大坝。

当看到大坝修成,已经拦住那些湍急的水的时候,依云上城扔下一句,“你们收拾!”便已经使出十成功力,飞往牡孤白所在的地方。他很着急,在修理大坝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飞到牡孤白的身边。

当到了牡孤白屋前的时候,依云上城顾不得抹掉脸上的雨水,忙问,“孤白如何?”

“啊——啊——”里面传来阵阵喊声。“再用力,再用力一些!”稳婆忙喊,“深呼吸,深呼吸,云娘再努力一些。”依云上城缓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不对,不是没事,那女人说牡孤白难产的。“云大哥别急,村子里的三个稳婆都在,一定会没事的。”有人说道。“是啊,别急。”

依云上城忙推开那些人,但是有人拉住他,“云大哥,别进去,进去不吉利!”

“你浑身的泥水,进去了会让云娘进风的。”有人喊了一声。

依云上城皱眉,“那我换身衣裳。”“这里有,这是云娘给你备的,她先前说了,你回来要换身衣裳。”有女人塞给依云上城一身衣裳,依云上城进了隔间立即将衣服换上。

“啊——啊——上城,上城!”屋里再次传来一声。

依云上城听着揪心,他站在产房面前,喊道,“孤白,我在,我回来了,我在!”但是里面没了声音,依云上城惊了惊。一个稳婆出来,“云大哥,云大哥,云娘她撑不过去,晕了。这,这样生不出的,孩子会憋死的!”

依云上城瞬间脸色一变,“那如何是好?”“这,这,保大还是……”“都要!”依云上城直接闪进产房里,那两个稳婆看着依云上城,都惊了,“云大哥你……”

“少废话!”依云上城到了牡孤白的身旁,执起牡孤白的手,手心一运力,顿时,一股内力已经输入牡孤白的心中,牡孤白原本感觉身体好像很冷很冷,但,此刻她感觉到暖了。

“孤白!”依云上城喊道,他看向那三个呆愣的稳婆,厉声喝道,“杵着作甚!帮孤白生孩子!”“是,是。”话是这样说,可是要怎么生?

“宫口太小,孩子的头出不来啊,这,这怎么办?”听到这句,依云上城恨不得直接将这些人给踢出去,但他告诉自己要保持头脑清醒。“扩大宫口。”他冷静道。

但是看着牡孤白,他又紧皱眉头,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依云上城看向牡孤白的肚子,抬眸又扫向那三个稳婆,“看孩子的头在哪里,胎位如何!”

“是,是。”三个稳婆忙手忙脚乱赶紧看,同时也惭愧不已,虽然依云上城是大夫,但并非是稳婆啊,她们竟然还要依云上城来指挥她们。

而且,依云上城似是从修理大坝之后才过来这边的……依云上城看着牡孤白,揉着牡孤白的手心,“孤白,孤白,别睡觉,醒来看着我,我在!”

“头是在外头,但始终太大个了……”稳婆还是犯难,又不敢多大动作,因此都看着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略微想了一想,决定自己来。

因为依云上城输了内力给牡孤白,因此牡孤白这时候倒是醒了,她看着依云上城,有些激动,抓着依云上城的手,“上城,我,我要生了!”

“嗯,我知道。”依云上城皱了皱眉,他反握住牡孤白的手,柔声道,“乖,不要睡觉,配合我,将孩子生出来。”

“嗯。”牡孤白点了点头,自己也不想睡的,可是方才实在是太困了。“大坝……”“已经修好了,你家男人,本事大着呢!”依云上城微笑地看着她,上前在她的额上吻了吻,然后又看着她。

牡孤白点头,笑了笑。“等会我说什么,你就照做,听到?”依云上城再温柔道。“你,你也会接生?”牡孤白看着他,始终拉着他的手。

“不会。”他笑,“这里有三个稳婆,所以不必太担心。听我说的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也不会让孩子有事。”依云上城眼神里都是柔情和信心。

牡孤白点头。依云上城伸出一手,摸向牡孤白的小腹,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然后感受着牡孤白肚子里的孩子。

懿儿,听话。

依云上城睁开眼睛,看着牡孤白,“听我说的做,我数一二三,三的时候你用力。”“好,好。”牡孤白点头,而一个稳婆看着,赶紧给牡孤白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一,二,三——”“啊——”“很好,孤白,真好,还差那么一点,再来,一、二、三——”“啊——”

“我爱你,孤白,我爱你。”依云上城吻了一吻她惨白的唇,“再来,一、二、三——”“啊——”

牡孤白的手狠狠地抓着他的手臂,都已经将依云上城的手臂给抓出血痕来,但依云上城早已经不在乎这一切,他不断地给她鼓励,牡孤白知道他在自己身边,也多了几分勇气,也想着要给他生出这个孩子来。

三个稳婆也赶紧配合。“再一些,看到头了!看到头了!”一个稳婆喊道。

依云上城盯着牡孤白,低沉声音道,“再来,孤白,来,一、二、三——”“啊——”

又是几次之后,牡孤白已经精疲力尽,她看着依云上城,困倦得想睡过去,“上城,我,我不行了……”

“你做得很好。”依云上城额上的汗水滴落下来,后背的汗水早就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但是他依然耐心地给牡孤白鼓励,也紧紧地与她十指紧扣。

“再来好不好?很快,乖,孤白,来,听我说。一,二……”“啊——”

“出来了!出来了!”那稳婆大呼,牡孤白听着也是惊喜,看着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的手紧紧地抓着牡孤白,他的薄唇颤颤,压根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生出来!”一个稳婆将孩子给抱着,另外一个稳婆赶紧拿来准备的热水和衣服弄孩子,另外一个稳婆则是照顾牡孤白。

牡孤白看着依云上城,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

依云上城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靠前来保住牡孤白,他一眼都没去看孩子,可是却只盯着只在乎牡孤白。“上城……”她轻叹。

“你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勇敢的女人!”他低沉声音,忍不住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忍不住落下,烫得牡孤白心头一怔。牡孤白努力一笑,“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好的男人,我最爱的男人。”

依云上城很快收了情绪,他皱眉看着牡孤白,又怕她过度虚弱,因此又握着她的手腕给她输内力,以护住她的心脉。

“别光只照顾我了,孩子。”牡孤白提醒他。

但他不为所动。

等到他觉得牡孤白已经无碍的时候,他才收了内力,“你更重要。”

牡孤白知道他并非安慰自己,确实是将自己摆放在心头第一位,“我想看孩子。”

“是个大胖小子!”那抱着孩子的稳婆笑道,抱着孩子靠前来。

依云上城才转头去看了第一眼。

他看着那皱巴巴的人,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倒是直接转头就看牡孤白,“想吃什么?我给你弄来。”

“……”牡孤白服了他,做爹有这样的反应的?“懿儿,我想要懿儿。”她笑着想伸手抱孩子。

“你身子虚,别累着。”依云上城看着那孩子,皱了皱眉,“就是这东西折磨了孤白如此长时间?”满满的嫌弃。牡孤白轻声笑,“你啊!”

稳婆不知道依云上城他们想什么,反正孩子生出来就好,赶紧将孩子抱到牡孤白身边,道,“恭喜云娘,恭喜云大哥!”

“多谢。”依云上城点了下头,将孩子接过来,他看着懿儿,心头总有一种无法说上来的感觉。宝宝眼睛并没有睁多开,只是依稀打开眼睛看着依云上城。依云上城抱着宝宝靠近牡孤白,“看。”

牡孤白看着宝宝,笑了笑,对着依云上城道,“挺像你的。”依云上城眉宇一拧,“怎么瞧出来的?”这么小,这么皱,何以见得像他?

“就你较真。”牡孤白嗔道,她伸出手抚上懿儿的脸,“嫩嫩的,嘻嘻。”依云上城难得见她这般小女人模样,不禁嘴角笑笑。

“咯咯——”外面,鸡啼一声。牡孤白不禁看向外面,而依云上城也抱着孩子看向外面,外面人头涌动,全都看着这屋里。

天,亮了。

接下来的日子痛并快乐着,依云上城新手奶爹上路,又要照顾牡孤白,整个人忙碌得焦头烂额,恨不得再次使用操纵骷髅之术,然后唤来几个骷髅来照顾孩子或者是做一些简单的功夫。

可是他哪里敢在牡孤白的面前使用这操控术?毕竟骷髅是死人,一来牡孤白敬重死人而不想他亵渎死人,二来吓着了宝宝的话,牡孤白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大坝修好了,大雨停了,接连几天都是好天气,全村的人无不感激依云上城,再造家园的同时,也赶紧将好喝好吃的过来,给牡孤白和依云上城吃。

弄得牡孤白频频道谢,可是谁都认为,是依云上城再次救了大家。

依云上城倒是宽慰,原本以为他们会害怕自己,谁知道还是愿意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人,一如既往待他和牡孤白。

他便更加宽心了一些,想着自己和牡孤白一家子在这里住一辈子也好。

转眼间,懿儿已经三岁,牡孤白开始将学堂里的孩子们集中起来,让懿儿和村子里的娃娃们一起在自己家旁边的学堂里上学。

这学堂,还是依云上城和村里的几个男人一起盖的房子。依云上城则是用木棍教他们拳脚功夫和剑术。全村的人无不感激牡孤白和依云上城,乃至于刚生下来的孩子都会教育要感恩他们。

这日,牡孤白在学堂里上课,而依云上城则是和其他男人一同捕鱼。与其说捕鱼,不如说那些男人捕鱼,而依云上城直接躺在岸边,看着上空。

三年又过了呢,他只有十年了。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

村子门口。

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牵着一匹马,慢悠悠地走过来,他进了村子,村子里的人见着这花白胡子老人,不禁好奇这是什么人?毕竟已经十年没有人找到这里,而这老人是怎么来的?

当即有人去报给牡孤白听,也有人去报给依云上城听。牡孤白听着有老人进村子里之后,她赶紧吩咐孩子们,“娃们,都散了回家,到你们爹娘身边去。”

“是。”孩子们赶紧散了,但,也有好奇地看牡孤白的。

懿儿看着自家娘,睁着深紫到墨的眼睛,问,“娘,怎地?”他手中还拿着一本牡孤白抄写的书。懿儿天资聪慧,悟性极高,三岁能背百余首诗词,也能简单打出拳脚功夫,而且极为懂事,是个少有的天才。牡孤白摸了摸懿儿的头,“乖,在这里,娘去看看。”

“我去找爹爹。”懿儿说着就要转身,但牡孤白已经拉住他的小手,“别去,你爹忙着呢!”

想了想,牡孤白还是带着懿儿到了外面,她想,一个老人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吧!可能是迷路,可能是讨杯水喝的。

牡孤白走出门口,几个女人已经指着路边的那个老人,李二娘小声道,“就是那个老人。”“云娘,你小心一些。”王大娘说道,“我给你看着懿儿。”

“嗯,帮我看着懿儿。”牡孤白将懿儿放到王大娘的身边,王大娘拉着懿儿的手,“懿儿乖。”

几个女人也慌忙拉着自家的孩子,将孩子们都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牡孤白朝着老人走过去。

“老人家,您来这里,是为何?迷路了?还是……”牡孤白小心翼翼问道。老人听着似是惊了,他转头,当看到牡孤白的时候,他惊讶开口,“孤,孤白。”

“爹?”牡孤白惊愕不已,竟然是牡安泰!牡安泰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牡孤白忙扶着他,“爹,爹您怎么来这里了?”

“哎,总算找到你了。”牡安泰长叹一声,忍不住抚泪,他看着牡孤白,见她妇人打扮,与村里的其他女人差不多,但身上的特质和高贵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爹,爹可想你了。”牡安泰忍不住老泪纵横。

牡孤白也忍不住心中一酸,上前来直接拥着牡安泰,“爹。女儿不孝!”当年,她和依云上城杀了赫舍天裕之后,就直接离开,没有回牡大将军府,直接和依云上城游走四方。

没想到,牡安泰找到这里来了。

那些女人看到牡孤白他们拥在一起,而且牡孤白称呼为“爹”,瞬间都宽心了。

“进屋里说。”牡孤白擦了擦眼泪,扶着牡安泰进学堂隔壁的家里。

懿儿也跑过来。

牡孤白拉着懿儿的手,看着牡安泰,道,“懿儿,乖,叫翁翁。”

“翁翁。”懿儿奶声奶气地喊,冲着牡安泰笑了笑。

牡安泰更是惊愕,但随即猛点头,“哎,哎,好懿儿。”

他还以为若果牡孤白嫁人,孩子应该八九岁,但没想到看样子懿儿应该只有三四岁样子。

牡孤白拉着懿儿,和牡安泰进了屋里说话。

依云上城听着有人来报有个老人进了村里,牡孤白去查看那老人是谁的时候,也赶紧催了轻功去看。

半路的时候,又听到牡孤白称呼那老人为“爹”的事情,依云上城更是催了十分内力,弹指功夫就回到家。

“他爹……是那个姓依云的?”牡安泰饮下茶水之后,忍不住问道。

牡孤白看着正在玩积木的懿儿,笑了笑,点头,“嗯,依云上城。”

牡安泰皱了皱眉,他看着牡孤白,欲言又止。

“爹,您如果有事,就尽管说吧!”牡孤白说道。

牡安泰两只眼睛都已经有着云翳,看东西也有些模糊,他眼睛涩涩,道,“那,那他有办法医治……你哥吧!”

牡孤白怔了一怔。

而外面的依云上城刚好推门。

牡安泰顿时抬头看门口处,依云上城神色阴沉,他进屋里。

牡孤白起身,“上城,爹来了。”

“嗯。”依云上城态度不冷不热,他看了牡安泰一眼,然后看向牡孤白。

“爹爹!”懿儿扔下手中的积木,跑过来直接抱着依云上城的小腿。

依云上城直接走近牡安泰这边来,也不管脚下拖着懿儿,“牡大将军何事?”

牡安泰看着身材高大的依云上城,慢慢地扶着桌子起身,“陛下,老臣拜见……”

“不必。”依云上城一伸手直接抓住牡安泰要拱手行礼的手,“老将军不必多礼。”说真,他真不想理会这什么牡安泰,但想到自小收留牡孤白,并且将牡孤白抚育成人,依云上城还是觉得客气一番。

“爹,您太见外了。”牡孤白道,将抓着依云上城小腿的懿儿抱起来。

懿儿嘟了嘟嘴,对自己的老爹态度十二分不满。

牡安泰看着依云上城,又沉默。

牡孤白当然不用对依云上城礼不礼,因为牡孤白是依云上城喜欢的女人,而且还为他生了儿子。

可是,他牡安泰不一样,牡安泰顶多是个老丈人角色,别人如果不认,那你也是没辙。

而且,牡安泰着实的没有一点底气,因为他来,除了要看牡孤白过得好不好之外,还想着找到依云上城,为牡初川治病。

牡安泰从各处了解到灭掉清丽王朝赫舍天裕的是依云上城和牡孤白,而且依云上城真的是西域王,还被称之为“神”。

但是,牡初川那个蠢货却几次追杀牡孤白和依云上城!现如今,牡初川手脚俱废,屎尿都要人伺候,更别说娶妻生子!

哪家的姑娘都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即使碍于牡大将军府权势、或者是卑贱的婢女在牡初川的强迫下不得不委身过去,可每一个被他碰过的女人全都暴毙在他身上,几番之下,牡初川疯了!

牡安泰和杜夫人做梦都没想到牡初川竟然变成这样,四方求医之下,有游方郎中说道,曾遇见一对夫妇,那做夫君的身材高大,妙手回春,甚至三番两次救活死人,也许能救牡初川,而那女的身上带一把朴刀,绝非泛泛之辈。

牡安泰听着惊讶不已,带朴刀的女子,普天之下只有牡孤白一人啊!

为了牡初川,牡安泰辞官牵马游走四方,寻找牡孤白和依云上城的下落,最后得知名为“民安”的村子有人称为“神”的男人,能化身为龙,能上天怒骂苍穹,能呼风唤雨,能操纵骷髅修筑高台……

于是,牡安泰终于来到这里。

可是,现如今面对着黑头黑脸的依云上城,牡安泰又怎么说得出口?因为他也知道,牡初川当时差点就将依云上城和牡孤白杀了啊!

“我去做膳。”依云上城看着牡安泰不言,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牡孤白。

牡孤白看着依云上城,点了点头。

“爹爹,我帮你。”懿儿似是觉察出这微妙的气氛,想想,还是跟着自家爹站在同一条线上。

依云上城听着他的话,嘴角笑笑,摸了摸他的头,一手直接提着懿儿起身。

“哈哈,爹爹,哈哈!”懿儿非但没有害怕,还十分开心地蹬着自己的腿。

牡孤白见他们进了膳房里,然后才重新看牡安泰,“爹路途劳累,就好好先休息一番吧!”

牡安泰看着依云上城的身影,然后看向牡孤白,“他,他……”孤白真了不起啊,将一头魔兽驯化成一个乖巧的忠犬。

可是,牡安泰也十分清楚,刚刚依云上城的那个眼神,分明是警告。

他在警告牡安泰不可以用亲情绑架牡孤白。

“好,好。”牡安泰点头,但,同时依然愁眉苦脸,该如何办?依云上城似是已经知道他的来意,而且依云上城压根不想救牡初川。

牡初川是罪有应得,可是,就一直让牡初川这样疯下去?手脚俱废、还疯了,这样,牡将军府还有什么意思?

牡安泰不禁叹了一口气。

“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牡孤白问道,“娘怎么样?娘身体好吗?”

“好,她很好,不过,她有些挂念你了。”牡安泰道,“你,你和他在这里好不好?”

“嗯,挺好的,他待我很好。”牡孤白微笑点头,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牡安泰点了点头,“那,那就好。”

牡孤白见他欲言又止,再想想刚刚说过的话,他好像说到“哥”?牡初川?

“大哥他?怎么样了?”牡孤白其实还真不想问,她也没有忘记牡初川是如何残忍对待依云上城和她,几次想将他们赶尽杀绝,如果依云上城不够强大,他们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他,他废了,而且,疯了。”牡安泰掩面,“父之过,父之过啊!”

牡孤白抿红唇看着他,“不能怪您,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就的。”

“可是,可是他到底是你哥。”牡安泰又掩面叹息。

“牡安泰,如果你再在孤白面前说这些,休怪孤翻脸无情!”不知何时,依云上城突然站在膳房门口,阴沉着脸盯着牡安泰。

牡安泰顿时惊愕,整个人惊恐不已。

牡孤白也是惊了惊,她忙起身看着依云上城,“上城。”

“我无碍。”依云上城神色依旧严峻,“我只是不想他们伤害你半分!”他说罢,转身拂袖进了膳房里。

懿儿从膳房里探头探脑出来,盯着牡孤白看,又盯着牡安泰看,然后再钻进去,到他爹那边去了。

“不说了,不说了。”牡安泰脸上有着几分尴尬,但赶紧摇头,“孤白过得好就行,过得好就行。”

可是他即使不说,牡孤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能是牡初川想杀死依云上城,可是被依云上城弄废了,到后来,可能疯了。

牡孤白皱了皱眉,自己也不想和牡初川再有什么瓜葛,毕竟因为她,依云上城已经放过牡初川几次,结果牡初川一次次自己作死!

牡初川这样的人,典型的狗改不了吃屎!

只是,牡安泰来这里说明,牡大将军府没人继承,注定没落了。

牡孤白对着牡安泰鞠了一躬,“我去看看上城他做什么饭菜,爹您稍等会。”

晚上,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懿儿,牡安泰四个人用晚膳,席上什么话都没说,十分压抑。

依云上城脸上始终黑沉,牡安泰看着皱眉,他起身,“我,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爹,这么晚了,您去哪?今晚就在这里歇着,明日再回吧!”牡孤白忙起身拉着牡安泰。

依云上城放下碗筷,抬头看了一眼牡安泰,“就依照孤白的,老将军坐下吃。”

牡安泰听着依云上城的语气,知道他此刻心情应该好些,赶紧点头,坐下来。

懿儿看着他们,吃了一口碗里的饭,“爹爹,娘,翁翁,快点用膳,不然凉了。”

“哎,哎,好。”牡安泰猛点头。

懿儿看向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白了他一眼,“嚷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爹教你的都废了?”

懿儿吐吐舌头,低头默默吃饭。

牡孤白瞪着依云上城,“你嚷什么,晚上揍你!”她说罢,忙看向懿儿,“懿儿乖。”

依云上城轻哼一声,看向懿儿,懿儿看着牡孤白,然后又看向依云上城,嘴角笑了。

“这小子!”依云上城瞬间皱眉。

牡孤白再次瞪了依云上城一眼,依云上城秒怂,闭嘴不语。

牡安泰看着他们,“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牡孤白愣了下,而懿儿也笑了起来,牡孤白见此,也笑了。

依云上城见他们笑作一团,眉头拧拧,沉默不语,谁知道牡孤白直接伸手就捏他鼻梁,“臭男人!就你傲气!”

“你!”依云上城脸上微红,带着几分尴尬,“莫闹。”

“哈哈,爹爹吃憋咯!”懿儿指着他笑。

依云上城一巴掌就要打过去,“臭小子,你过来!”

“偏不要!”懿儿放下碗筷,直接躲在牡孤白的背后,“娘,爹要打我!”

“就喜欢躲在你娘背后!”依云上城皱紧眉头,恨不得直接将懿儿揪出来,然后狠狠教训一顿。

“嘻嘻!”懿儿调皮地冲着依云上城做了一个鬼脸,又躲在牡孤白的身后。

牡孤白面对这对父子,也是没辙,“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懿儿,翁翁还在这里,要乖。”

“好。”懿儿听着看向牡安泰,牡安泰也是看着懿儿,两人一老一小地对望,什么话都没说。

“爹,您再吃一些。”牡孤白将菜夹进牡安泰的碗里,牡安泰听着点点头,收回自己的目光,如果牡初川当初不跟依云上城作对,自己也恐怕早就做了翁翁呢!

唉,牡安泰无声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也知道牡初川有今天的结果,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是,牡安泰就是痛心。

也许,当初自己再严加看管牡初川,牡初川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吧?

牡孤白看着牡安泰心事满满,也不再说什么话。

依云上城神色微沉,他没有杀掉牡初川,已经是牡初川捡了狗屎!不,他应该在那时候杀了牡初川,免得牡安泰跑到这里来,现如今弄得牡孤白心情也不好!

是他依云上城错了!

是他依云上城太仁慈!

依云上城眸色深沉,扫向桌面,但当再定睛看桌面的时候,他惊了一惊,抬眸看牡安泰正将刚刚牡孤白夹的菜放进嘴——

“慢着!”依云上城一挥衣袖,顿时,牡安泰筷子夹着的肉已经被拂到地上。

牡安泰一脸懵逼看着依云上城,牡孤白也是不解,“怎么了?”

依云上城阴沉的眸色扫向懿儿,懿儿抿着小嘴,挪动着脚步躲在牡孤白的身后。

“翅膀硬了?竟然在客人面前耍这样的把戏?嗯?”依云上城脸色大有风雨欲来之势,牡孤白和牡安泰都是不解。

“怎么了?”牡孤白问道。

“呵!”依云上城冷笑,他随手往桌上一拂,顿时,原本秀色可餐的一碟小炒肉片竟然变成一条条虫子!

顿时,牡安泰汗流浃背,惊恐不已。

而牡孤白也是惊讶得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懿儿。

懿儿两手揪在一起,“我,我只是……只是想着爹爹会不会发现……没想到,爹爹那么久才发现……”

依云上城瞬间有了一种杀人的冲动,而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蛊毒危险,不是所有人都能碰的,一旦不小心,极有可能被蛊虫啃食殆尽!命就没了!

因此,依云上城从来没有教过懿儿蛊毒。

但是,因为一心想着留在牡孤白和懿儿身边长久一些,所以依云上城不得不从蛊毒方面想,想着改变自己的体质,他在地下的密室里研究蛊毒,希望能够研究出能够延长自己停留世间的蛊虫。

但没想到,懿儿竟然在他没有教的情况下,学会了用蛊,而且这蛊虫竟然还是幻蛊,属于催眠的一种,让人看着以为是真相,其实只是下蛊人的蛊虫而已!

可怕,若这是懿儿的天赋,那真无法想象往后他能捅出什么篓子来!

牡孤白跟在依云上城的身边,早已经熟悉他,当依云上城浑身展现杀气的时候,她惊得慌张起来,忙将懿儿护在自己的怀中,“依云上城,你想干什么?!”

依云上城眼神死死地盯着懿儿,戾气杀气才慢慢地隐下去。

“你何时学会用蛊的。”依云上城神色未见好转,但是杀气已经慢慢散了。

懿儿刚刚只感觉自己喉咙好像是被人掐住一样,面前那个真的是自己的爹?爹好像、好像刚刚想杀他!

“我,我……我看着好玩,就往地上抓了一些虫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这样了。”懿儿真不敢撒谎,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爹,虽然有时候也很关心自己,可更多时候是非常恐怖。

“明日起,跟爹学,爹,好好教你用蛊!”依云上城语气冰冷,压根不像是教懿儿东西,而是要惩罚懿儿一般。

懿儿浑身一颤,带着几分哭腔喊,“爹,爹,我,我不敢了!”

“不,你很好,你是用蛊的奇才,你今晚成功引起爹的兴致。”依云上城嘴角咧出一个弧度,那眼神像是要将懿儿拆吃入腹!

“依云上城,你别乱来!”牡孤白拉着懿儿,又忙安抚,“懿儿乖,别怕,娘在呢!”

“我没有乱来。”依云上城语气平淡,看了牡孤白一眼,然后看向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牡安泰。

牡安泰只感觉依云上城实在是太危险了,依云上城对自己的儿子懿儿已经如此苛刻、恐怖、处处威胁,更何况对牡孤白?要知道,小孩子都是会犯错的……

“去道歉。”依云上城这时候开口。

懿儿愣了一下,而牡孤白也是怔愕,但她却也认可依云上城的话,懿儿这样做恶作剧,还好被发现,不然牡安泰已经将那虫子给吃了。

谁知道那虫子是什么?

因此,依云上城要求懿儿向牡安泰道歉其实不过分。

牡安泰倒是忙摇头,“小孩子犯错是常事,翁翁不怪懿儿,翁翁不怪懿儿。”

“道歉。”依云上城冷绷着脸盯着懿儿。

懿儿抿着小嘴,在依云上城的注视下,对着牡安泰行礼道歉,“对不起翁翁。懿儿再也不敢乱来。”

“后面再给你说教。”依云上城声音略微低沉。

牡安泰脸上微抽,点点头,“懿儿乖。”

牡孤白微叹一口气,今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真是复杂又让人头疼。

太乱了。

需要和依云上城好好谈一谈。

也需要和懿儿好好谈一谈。

用过晚膳之后,因为夜色原因,牡安泰还是在牡孤白的请求下住下来了。

原本懿儿住的小房子则是给了牡安泰住,懿儿则是和牡孤白、依云上城住在一个房间里。

牡孤白在房间里哄着懿儿睡下,然后看向外面。

外面,男人坐在台阶上,似是在想什么,安静,又带着几分落寞。

牡孤白永远想不明白依云上城在想什么,她以为跟他一起走过十年,会对他很了解,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那么了解。

她退出房门,然后将房门给带上。

走出屋,到了门口,再走近男人身旁。

她坐在依云上城的身旁。

依云上城一个伸手,直接将牡孤白揽入自己的怀中,牡孤白皱眉,立即挣扎开。

没想到的是,依云上城竟然没有抱紧,反而任由牡孤白挣开了他的怀抱,惊得牡孤白都有些慌。

他不爱她了?

“我是不是对懿儿太严格了?肯定是……我现在还不会怎么做一个爹爹……”忽而,依云上城问,问完之后又自言自语。

他看着远方的星辰皎月,声音十分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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