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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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带着宫婢们浩浩荡荡地走进安福殿,左右打量了下,见她在殿中,直奔主题地问,“皇姐,顾将军可在此?”

当年顾湛以母亲去世为由,借口为母守孝三年,元庆帝解除了他和三公主的婚约,没想到三公主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顾湛是重孝悌的忠勇好男儿,更加情根深种。

半年前陆茗庭进宫,分走了元庆帝的宠爱。三公主心中不悦,处处挤兑。

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女孩子,若想绵里藏针的使绊子膈应人,阴谋诡计多的简直使不完。

陆茗庭调整了下情绪,语气不算好,“人刚走。”

三公主听说顾湛被召进宫,本想和他偶遇一番,见人已经走了,脸上有些失落,可失落只维持了片刻,她复挂起热络的笑,“听说佛骨失窃,父皇大怒,皇姐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她这位皇姐一向聪慧,若能从她口中探出线索,也好去元庆帝面前邀功讨欢心。

陆茗庭瞧出她的心思,淡声搪塞道,“没什么发现,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过了,已经把线索都呈报给父皇了。”

三公主“哦”了一声,脸上的笑也懒得维系了,木着脸福了福身,“那皇妹先告退了。”

……

御书房外,太监们揣着拂尘低眉耷眼,一个个仿佛泥胎木偶,身后的六扇朱漆雕花门紧闭着,正午的日头从窗柩的万字纹中映进去,把殿内一地的金砖照的金光璀璨。

“啪”地一声响,元庆帝把茶盅拍在桌上,怒不可遏道,“猖狂宵小!今日敢潜入宫中偷佛骨,明日岂不是就敢来刺杀朕!”

太子躬身说,“父皇,依儿臣之见,禁廷中出了盗贼,巡逻的禁军、负责迎接佛骨的礼部官员、安福殿中洒扫的宫人,都脱不开责任。不如将这一票人等悉数捉拿了,一个个拷问,总能问出些线索来。”

元庆帝沉吟道,“佛骨丢失,本就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再大肆杀生,恐怕佛祖会降罪于国本。先等大理寺和刑部查明真凶再说!”

太子应下,瞄了眼他的神色,试探着说,“父皇仁慈,儿臣受教。不过,儿臣今日听说了件趣事儿。顾将军带兵在京郊安置流民,流民们对顾将军感恩戴德,伏地山呼跪拜……臣担心,如此下去,流民们只记得辅国将军英武睿智,却忘记了父皇才是天下之主。”

“放肆!”

元庆帝陡然大怒,气得险些站不稳。

顾湛手揽大权,又在百姓中声望颇高,皇位之下,权臣虎踞,始终是元庆帝的一块心病。

偏偏他上马能打江山,下马能安社稷,元庆帝忌惮他,又要倚靠他。

倘若他寻回佛骨,立下大功,岂不是更得人心?

元庆帝闭目深思,许久才道,“张德玉,拟旨,这次彻查佛骨一案,由太子主理。”

太子一喜,忙伏地道,“儿臣定不辱皇命!”

前脚出了御书房,立刻有小太监迎上来,太子神色颇为得意,将手中的圣旨递过去,“孤处处被顾湛强压一头,这回定要狠狠搬回来一程。”

“去长公主宫中一趟,问问她对佛骨丢失一案有何见解。”

这位长公主颇有贤名,太子显然是把她当做了智囊团,每回遇到难题,总要去她那里求解。

小太监点头哈腰应下,太子抬起衣袖,仔细嗅了嗅,“孤这身上,闻不出脂粉香吧?”

太子原本在教坊司厮混,听到佛骨丢失的事儿,才匆匆赶到御书房面圣。

小太监知道这位沉湎女色,忙笑着说,“殿下放心,薄荷龙脑味道烈,能把教坊司的脂粉味全盖下去,一点儿都闻不出来!”

太子点点头,整了整衣冠,笑道,“那就好,回头重重赏你!”

他位居东宫,看厌了端着架子的贵女,风月之地的粉头儿更能讨他欢心。

谁叫野花比家花香呢。

……

顾湛走之后,陆茗庭惊惶不定,心不在焉地和三公主寒暄了一会儿,就坐着步撵回了茗嘉殿中。

殿里的陈设摆饰无不华贵精美,玉炉里焚着一味安神香,粉彩花瓶里插着两枝盛放的桂花,甘甜醇香萦绕满殿。

陆茗庭立于铜镜之前,珍果正服侍她更衣。

她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惴惴不安。

幸好顾湛拿到银链子便离开了,若他当场发怒,揭穿她的过去,她这半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便悉数毁掉了。

如今被他发现了身份,便没什么好瞒的了,只是……瞧他那恼怒的模样,仿佛错处全在她,当初他骗她瞒她,就一点儿错都没有么!?

刚脱下一件碧色的外衫,小凌子便捧着一瓯黄澄澄的枇杷进了殿,笑着说,“殿下,这是皇上赏下来的枇杷。”

小凌子是她的贴身宦官,今年十六,模样清秀,忠心耿耿,是她的心腹之一。

今年御花园里的枇杷树硕果累累,元庆帝命宫人把果子打下来,送到各宫里去,算是尝尝鲜。

青釉瓷盘里的枇杷色泽金黄、个头浑圆,陆茗庭偏头看了一眼,叫小凌子放到外间的金丝楠木宴桌上摆着。

珍果一边解陆茗庭的束腰,一边笑着说,“皇上是真的宠爱殿下。”

陆茗庭抿唇笑了下,神情透着一股子凄艳,说不上多欢喜。

其实元庆帝是个慈父,这半年来对她有求必应,宠爱非常。

可她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倘若元庆帝知道她是扬州瘦马的过往,还会这样宠爱她、看重她吗?

珍果不知她的心中所想,替她解开雪白的中衣,嘴里絮絮叨叨,“自打殿下进宫,三公主便处处挤兑,嫉恨殿下分走了皇上的宠爱。今天殿下去安福殿中,她也巴巴地赶过去,我看呀,是想从殿下这里试探出些线索去皇上面前邀功!小小年纪两面三刀,心眼比马蜂窝还多!”

陆茗庭叹了口气,黛眉微微蹙起,“随她去,小孩子家家,成不了大气候。”

珍果忿忿道,“婢子就是心疼殿下,为了替皇上分忧,殿下一个姑娘家,整日为了朝政操心,比东宫太子都要劳累,每日挑灯看史书通鉴、诸子百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考个状元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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