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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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笑道,“皇上意外遇刺,刺客虽然捉拿了,可谁知道有没有同党呢!这担惊受怕的节骨眼,婢子不敢放不三不四的人进来,这些端汤送水的事情,还是自己人来做更妥帖一些。”

珍果见她出于一片好心,神色不似有假,讪讪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理是这个理,可既然殿下下了令,咱们还是遵从的好,以后这些近身服侍的事情不用你经手。”

红袖眸色黯了黯,屈膝道,“是婢子唐突了。”

珍果挑开帘子进了内殿,陆茗庭听到动静,扬声道,“皇上怎么样了?可怪罪顾湛了?”

方才得知元庆帝遇刺,她去金殿中探看,御医说元庆帝要静养,她便没有多留,更没有见到顾湛。

她穿一袭绯色如意祥云纹的褙子,正坐在案后的黄花梨木圈椅里,捏着一管玉笔誊抄佛经。

许是心里牵挂着他,一页《妙法莲华经》抄的心烦意乱,平时极擅长的蝇头小楷怎么写都不满意,一连团了七八张螺纹洒金纸,皆胡乱扔在地上。

珍果放下托盘,笑道,“听说皇上召见了将军,却没有怪罪将军,还令将军整军,明日便启程回京,殿下不必忧心。”

“明日?”

陆茗庭有些惊讶,默了默道,“皇上大抵是被刺客吓怕了,如今皇上的御驾在外,身边可用的只有顾湛,若是把他治罪,回程的路上再遇刺,便无人能护御驾周全了。”

皇上忌惮他,又不得不倚靠他。

她一脸忧色,若有所思,就连手中的玉管笔坠下一滴墨汁也未曾发觉。

话音刚落,小凌子从外面快步进来,笑道,“殿下,将军命岑侍卫递来消息,今晚他率禁军巡视行宫,无暇□□来看望殿下,让殿下莫要为他忧心。”

陆茗庭听了这话,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心头满是温软的甜蜜,樱唇绽开一抹笑道,“知道了。”

珍果从托盘上端下一盏牛乳燕窝,笑道,“殿下先用燕窝吧,牛乳炖的东西,一凉就腥了。”

陆茗庭端起瓷碗,拿瓷勺轻舀了一口,燕窝炖的入口即化,牛乳的醇香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刚吃了几块牛乳酥酪,此时又喝牛乳燕窝,顿觉有些腻的慌,眉头微皱道,“许是小日子快来了,胃里难受的很,这燕窝有些吃不下,珍果,你先端下去吧。”

珍果应了是,又叫小丫鬟捧上金盏金盆,服侍陆茗庭用清水漱了口,才吹熄灯盏,服侍陆茗庭就寝。

夏夜微风徐徐,外头金明池里传来蛙声阵阵,皎皎月色透过轩窗,在床帐前投下一片摇动的光影。

陆茗庭刚躺下,便觉得胃里堵得慌,翻了个身,觉得胸口似有团火徐徐烧起来,一路顺着四肢百骸越燃越旺。

半梦半醒间,五脏六腑仿佛扭缠在一起,她浑身酸痛难忍,意识也渐渐朦胧起来,她觉得自己不太对劲,想挪动身子,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她心头有个不好的猜想,勉强支起身子,试图把床边的玉如意推下去,好弄出点响动,引起珍果的注意。

——她还没嫁给顾湛,不明不白的死了算怎么回事?

珍果并未陷入沉睡,听见里间的窸窣动静,扬声叫了两声“殿下”,见陆茗庭迟迟没有回应,一脸疑惑地披着衣裳起身,端着烛台拨开帘子,往床边走去。

烛光一照,珍果才察觉不对,陆茗庭极其痛苦地趴在床头,瓷白的脸上冷汗密布,惨白的吓人,一双桃花目也失了焦般,浑浑噩噩地望着来人。

“我难受……”

话未说完,一线暗黑的血从她唇齿间蜿蜒淌下,顺着下巴砸在月白绣牡丹的锦被上,汇成一朵凄艳的濡湿殷红。

“哐啷——”

珍果扔了灯盏,抱住她惊骇地大叫,“殿下!殿下!快来人啊,叫御医!”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撒花、评论哦~

☆、第 66 章

陆茗庭中毒的消息很快便传遍行宫。

昨日在大慈恩寺遇刺已是鸡飞狗跳, 如今陆茗庭中了毒, 元庆帝更觉得是不祥之兆,亲生女儿危在旦夕, 竟是连来仪馆的殿门都不进,只差张德玉来问了一句情况如何。

消息传到顾湛耳中, 他几乎是三魂尽失,六魄皆散, 慌得失了一贯的镇定威严, 也顾不得什么避嫌、掩人耳目,径直便冲到了来仪馆里。

御医们齐聚来仪馆,为陆茗庭诊了脉, 又见她双唇发乌, 十指指甲泛着青紫,明显是身中剧毒的症状。

顾湛坐在床榻一侧,握住陆茗庭的手,看着她死气沉沉的苍白脸色,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扼住,几欲提不上气来。

自打到了淮阴,妖魔鬼怪便层出不穷,先有江尚书的刺客暗杀,后有贾公明派巫祝刺杀元庆帝, 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他凤眸中顿染杀气,指节捏的闷声作响,扫了一圈珠帘外跪着的御医, 怒声道,“既知中了毒,还不开方子救人!?”

这男人一身金甲,腰佩长剑,举手抬足间压迫感极重。下首的御医见辅国将军在来仪馆中坐镇,皆以为是元庆帝的授意,纷纷打了个寒颤,为首的李太医壮着胆子道,“长公主睡前可用了什么吃食?若能拿来验一验,也好对症下药。”

珍果伏在床榻上嚎啕不止,恨自己一时疏忽让陆茗庭吃了掺了毒药东西,闻言立刻擦干了泪,从外殿端进来一叠牛乳酥酪、一盅牛乳燕窝,“殿下睡前只用了这两样,说胃里不舒坦,便早早歇下了。”

李太医立刻起身,掏出一卷银针,在那两样吃食里验了验,银针刚碰到牛乳燕窝,便泛起乌黑之色,李太医又凑近嗅了嗅,神色大变道,“这牛乳燕窝里掺了提炼过的断肠草粉末。《本草纲目》里记载,此草性邪霸道,若用的对症,能以毒攻毒,消肿止痛,若蓄意害人,两三片叶子就能要人命。”

这话引经据典,说的玄乎难懂,可在场的人都知道,上古传说里的神农氏尝百草,尝了两片断肠草,便肝肠尽断了。

上古神仙都扛不过的剧毒,竟然拿来用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其心何其毒也!

顾湛听的一阵心惊肉跳,刀削斧刻的侧脸阴阴测测,李太医咽了口唾沫道,“幸得长公主只吃了一小口,摄入断肠草的剂量不大,否则……早在半柱香前,人就该咽气儿了。”

李太医请求为陆茗庭催吐,拨开珠帘入内,看到两人紧攥在一块儿的手,眼皮子蹦了蹦,复垂眸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自珍果手里端过煎好的催吐汤。

陆茗庭意识全无,灌了整整一碗催吐汤,搜肠刮肚只吐出一丁点,一开始吐出的东西泛着乌黑,后来吐出的尽是鲜红的血丝,显然毒性已经侵入体内了。

“臣开一方子,以绿豆、金银花和甘容草急煎后服用,便能缓解一二毒性,好叫将军知道,眼下毒性已经扩散,长公主能不能完好无损的醒过来……臣不敢妄自定断……”

顾湛猛地睁开凤眸,狰狞地扫过去一眼,“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若长公主醒不过来,这半碗牛乳燕窝便赏给你们太医院!”

外头的太医见他这般跋扈做派,皆胆战心惊,磕磕巴巴道,“将军稍、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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