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手山芋(1 / 2)
其实给贺惜朝伤春悲秋的时间真的不多, 一旦忙碌起来,他真的顾不上这些。
江州水患毕竟是在江南, 吕家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贿赂整个朝廷,然而边境走私却不一样。
一本万利的买卖,一条线上串着一个一个的利益体, 一直能通到最上面,送进各大府邸。
就是皇宫之中,后宫之内,也牵扯着丝丝缕缕。
这漫长边境线, 各种走私线,从边关开始到京城各大世家勋贵,几乎都有涉及。
想想一个林岑严就能逼的贺府全族将贺惜朝除名,可见其中涉及的利益之大。
贺惜朝新官上任还没开始燃火, 如今已经被各方势力都给盯上了。
所有人都等着他的动作。
王管家将各处送的礼和名帖给归了类,一一摆放。
“少爷, 这些是请您赏花吃酒的,这些是送您的宅院产业的, 都想趁您有空拜访, 或者过府一叙。”王管家将手里一打的名帖搁在贺惜朝的面前, 然后又指着快没地儿摆放的礼道,“名人字画、宅院地契、名贵药材、钱庄银票……什么都有,还有给夫人的首饰头面, 绫罗绸缎, 最贵重的都在这儿了, 稍次一些都在库房里放着呢,可库房也放不下了!”
“这么多啊,啧啧,看来波及的范围真的很广,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贺惜朝听着管家的介绍,一边走一边感慨道,瞧着这些礼物,他啧啧两声:“我眼睛都花了。”
“甭说您了,这么多贵重东西放在这里,少爷,小的都怕贼来惦记,这几日护院都不敢歇息,严加守护着库房呢!”王管家发愁道,“您看怎么处置?这些东西要不都退了吧,不然真没地儿搁了。”
“退了?这好不容易送来的,退什么退?”贺惜朝拿起面前的锦盒里的一颗珍珠,放在眼前仔细瞅了瞅,“真大!”
“这可是上好的东珠,一般都送进宫里去的,民间不常见呢。”王管家道。
“宗亲王府,太子那儿送不进去,都跑这儿来了。”贺惜朝闻言随手将珠子放回原处,拍了拍手:“对了,这是收礼的第几天了?”
“二十六天,快一个月了。少爷,您这样大张旗鼓地收礼,会不会不太好,万一遭弹劾了呢?”王管家担忧道。
“谁说没弹劾啊,估摸着内阁都快摁不住了。”贺惜朝闲闲地说。
王管家震惊:“那您还……”
“皇上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怕什么?”
“啊?可少爷,快过年了,总不能将这些东西放到年后吧?瞧这势头,看来还得租个院子。”
贺惜朝笑了,他寻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这些东西,手指轻点着桌面道:“不用,会送的基本都送过来了,不送的也等不到。这么贵重,我要是不识趣,年后就该见真章了。”贺惜朝回头问着夏荷,“话说回来……夫人那儿怎么样,没人来打搅她?”
夏荷禀告道:“有邀赏菊的,品茶的,还有登门拜访的呢,暂时都是些夫人这两年里走动的,不过事关少爷,夫人便以身体不适回绝了。”
闻言贺惜朝叹了一声:“难为娘了,我无妻无子,就她一个亲人,在这次风波过去之前,暂时先不要去其她女眷来往吧。对了,李家没有来人?”
夏荷想了想,摇头:“没有。”
贺惜朝面容有些古怪:“没有?我那外祖手里好几条线呢,居然没表示?”
夏荷道:“或许是知道少爷与李家不对付,没有来往,就不自取其辱了吧?毕竟那事虽没挑明,可也已经彼此心知肚明了,您在北境的这一年,李家都没有来人。”
“这么有自知之明?”贺惜朝挑了挑眉。
夏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王管家道:“那少爷这些礼……”
贺惜朝摆了摆手:“趁着朝廷还没罢朝,皇上老人家没放假,不如送他一份新年大礼吧。把东西跟礼单规整规整,别遗漏了,出处都给我标明,过两天少爷我进宫去。”
正说着,门房进来禀告:“少爷,魏国公府贺祥求见。”
贺惜朝已经一年没有踏进魏国公府了。
瞧着面前的三松堂似乎还是老样子,他跟着贺祥走进去,魏国公的面前已经斟上了热茶,等着他。
贺祥给他们带上门,便出去了。
“庆功宴匆匆一面,没瞧仔细,如今细细看,祖父身体依然健康安泰,孙儿心里真是欢喜不已,给您见礼。”贺惜朝给魏国公行了礼,笑道。
“欢不欢喜不知道,没上心倒是真的,老夫要是不叫你,你怕是记不得这国公府还有个糟老头子吧?”魏国公面无表情地说。
贺惜朝闻言惊讶地抬起头,凑上去,笑眯眯地看着:“孙儿听着这话怎么这么酸啊,祖父……您若是想我,直接说呗,下人那么多,随便找个人去贺府喊一声,我麻溜地就过来给您请安,不带犹豫的。”
“哼,这还需要老夫来说?”魏国公愠怒瞪着他。
“事忙,您又不是不知道。”贺惜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魏国公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再怎样都生不起气来,他叹了一声,疼惜道:“瘦了。”
贺惜朝微微一愣,接着笑了:“少爷身子,劳碌命,可不就得瘦吗?回京之后已经养回来一些了。”
“既然吃不了苦,怎么还想着再去吃吃风沙马车折腾?北境也就罢了,毕竟陪着太子,可你这鸿胪寺卿唱的又是哪出?”
魏国公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让贺惜朝坐下。
“这都两个多月过去了,您不觉得现在问,有点晚吗?”贺惜朝依言坐下,然后端起了面前已能入口的茶汤,轻抿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魏国公看着贺惜朝东:“老夫之前左思右想,你为何非得要除名,非得离开贺家,现在是清楚了。”
贺惜朝将杯中茶喝完,自己提了茶壶继续斟上:“整个朝堂,整个京城估摸着也都清楚了。”
“这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贺惜朝问:“有差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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