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国]_1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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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千人,周瑜身上的箭伤随时会崩裂,就算陷阵营全部为他们所用,回不了江东,也还是一支龙困浅滩的孤军。

见徐茂疑惑地向她看来,李睦抿了抿唇,强敛心神。

周瑜伤得如何,她谁都不能说,甚至连半点担忧都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在这时候,在他麾下的兵将面前。

李睦紧紧盯着山下城门,用力按住狂跳的心口,却仿佛整个人都悬到半空。对于高顺,她记得的并不多,只知道攻无不克的陷阵营,以及白门楼下,吕布殒命,张辽降曹,而他面对曹操始终一言不发,拒不投降,从而被一刀斩首。

她也知道周瑜此时出兵,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光光是救下高顺,如能得此人投效,孙策麾下将又多一员猛将。城门口如此一乱,下邳城内的张辽若是真的降了刘备,就一定会出城抄到周瑜后面,彻底堵死高顺的退路;反之,他亦会出城,念同僚之义,接应高顺入城!

无论如何,李睦这时候若往城内冲,确实有极大的成功几率。

今日换做是她统兵,她也会立刻点兵救人。

可要是周瑜万一旧伤复发倒下去,这上千人马又该怎么善后,怎么回去!

高顺横槊和张飞交了一招,劈手夺了一张弓,搭箭而射向刘备,却不及看有没有射中,只瞥到吕布的头颅掉落下来,怒喝一声,张飞的长矛又到了近前。

高顺长吸一口气,用力将弓箭掷到张飞坐骑头脸,挺身挥槊,从下往上抡了过去。矛槊相交,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中带起一串火星。张飞仗马,居高临下,高顺被马力一冲,一招用力过猛,招式去尽,整个身体便失控地向前冲去,一槊劈进一名想趁机捞便宜围攻的兵士脖颈里,这才顺势借力,勉强站稳。然而张飞已拨转马头,又冲杀了回来。

沉重的长矛挟带着扑面如锤般的劲风当头落下,高顺的重槊却卡在那名兵士颈骨中一时抽不回来。

一道白虹自面前掠过,长矛来势未尽被硬生生挑开。高顺回身立稳,只见一身白袍的将领长枪飞舞,瞬间和张飞拆了七八回合。张飞黑面黑马,周瑜白袍白马,长矛为黑,银枪为白,这一黑一白的交错之间,只见枪尖红缨点点,连成一片红云。

他不认得周瑜。却知道他挡住了截住了刘备大部分的兵力,而吕布的头颅滚落下来,也是由周瑜麾下之兵收入马背旁的布囊中。

周瑜提缰策马,甩开张飞的长矛,又挑开两名挺刀上前的兵士,滴血的枪尖横到高顺面前,清清朗朗的声音直透过喊杀呼号,清清楚楚地传扬开来:“你若要死战于此,我立刻引兵撤离,全你忠义之名。若想存七尺之躯,他日以血雪仇,便随我一同杀出去!”

面目俊朗的年轻男子,白衣白马,不着甲,不带盾,却仿佛一道骄阳,神采飞扬,光鲜亮丽得恐旁人不知他就是主将。

以血雪仇!

高顺初时一口忿然血气激荡,不敢相信吕布之死。此时厮杀半日,却终是不得不信。不惜拼杀到最后一刻的决绝冲动过后,死志渐消,悲怒却更甚,反手长剑又砍翻两人,长啸大喝:“杀!”

残阳血色里,高顺一身是血,目光炯炯,周瑜朗声长笑,万军血染之中,回马遥望山岗营地所在,长枪高举,转而往下邳城一指:“杀!”

作者有话要说:周郎【新甲新战袍】:阿睦阿睦,我穿银甲白袍好不好看?帅不帅?

阿睦:白毛黑肚皮!

☆、第二十二章

“传令!”闪亮森寒的刀兵之光随着喊杀声传上山岗,李睦也终于拿定了主意,“点齐所有人,从后面下山!““后面?“徐茂没听过如此模糊的军令,一时有些发蒙。但他抬头往山下看了看,他们现在正面对着下邳城,若李睦所指的后面是他们身后,那岂不是和下邳城方向相反?”权公子,我们是往下邳城……““废话!“李睦又焦虑又紧张,心里的一口闷气正无处可发,说出来的话咄咄逼人,”周公瑾与我兄情同手足,我也敬他为兄,但这不意味着你是周家的部曲,就可以违抗我的军令!“这句话说得极重,若是落在有心人耳中,便是周瑜逾矩了。

其实按照周瑜临行前的安排,是觉得李睦醒来看到城门口的这一幕,定不肯乖乖留在原地,因而才给她留了趁隙直接进城的选择。只是徐茂自己见不得周瑜在下拼杀,匆匆来寻李睦,希望她尽快下令,他能趁着下山往下邳城冲杀的机会,助周瑜一臂之力。却不想李睦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

脸色僵硬之下,徐茂只得长长一揖,躬身赔礼:“茂实不敢。““传令,所有人往后面下山,“李睦没理他,目光牢牢盯着山下三股绞杀在一起的兵马,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顿了一顿,又续道,”从刘备的内侧抄过去,每一人,杀一人不罚,杀两人有赏,杀三人以上,军法惩处!不许恋战,不许停留,不许救人,不许折返,违令者,斩!“徐茂猛然抬头——从刘备的侧翼倒抄,虽然再到下邳远了许多,但刘备兵马的内侧就靠着他们现在立足的山岗,密林丛生,地形复杂,如果他们突然冲出去,确实能杀他个措手不及,为前方的周瑜赢得时间的同时,也不会面临自己被刘备以人多的优势合围的危机。相比之下,比起直接冲向下邳,李睦的这个决定更得他的心意。

可之后那几句话他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上阵杀敌,是为将为兵的使命。杀一人不罚,两人有赏,这能理解,可杀第三人就军法惩处又是怎么回事?强令每一个兵士最多只能杀两个人?哪儿有这样的军令!

只是这次,他再不敢停留,草草再行一礼,便自去传令。

为不影响等一下的行动,李睦把箭囊负在身后,反复调整角度,又扯了衣摆的布条绕着弓弩在手臂上缠了两圈,免得一个不慎将这唯一她能用的兵刃脱了手。

她的心跳得飞快,弩身上的毛刺扎在她掌心里,木木的也觉不出疼来,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犹在睡梦之中。

直到第一支箭从她手上的弩机里飞出,活生生的一个人喉咙口汩汩冒着鲜血扑到在她面前时,才恍若惊醒。耳旁的冲杀声,杂乱的脚步声,哀嚎声,惨呼声,原本仿佛被厚厚的帷幕掩着盖着,直到此时一下子全部真实起来。

置身沙场!

大部队拥着她不断地往前冲,李睦身不由己,机械式地迈腿往前跑,眼前刀光凛凛,劲风猎猎,正是日夜交接之时,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在眼前掠过。或披散着头发,或满脸满头的血,犹如地狱厉鬼夜行,李睦不禁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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