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国]_69(2 / 2)
说到底,都是为个声名在外。
耸一耸肩,李睦无可无不可:“下邳之事皆不出你所料,我就算要恼,难道不是该恼你?”故意挑了眉摆出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神色,周瑜不由朗声大笑。
从孙乾说到陈登,再说祢衡,一桩桩思虑,一件件安排,周瑜说得仿若天高云淡般随意,却详尽仔细,清清楚楚。
顺风行船确实极快,周瑜才刚说完祢衡当着曹操的面赤身擂鼓的事,放眼望去,寻阳城的城廓已然隐约可见了。
然而,巍峨的城楼在翻涌的雪气里也呈现出茫茫一团白色,就如同数日前连日下雪之后的景色一样。
李睦掀了一半风帽抬头看了看天上洋洋洒洒的雪花,又眯了眼眺目远望:“这雪才没下多久,怎么城楼上都积了白茫茫一层雪了?”
周瑜脸色微微一变,忽地几步就走上了船头,极目远眺。
船身破水而行,船头颠簸最甚,李睦看他身形随着船头上下起伏,几度站立不稳,目光却仿佛黏在了远处的城廓上,片刻不离,脸色凝重,如临大敌,心里隐约也跟着不安起来。
说是白茫茫的,越行越近之间,却又似乎不太像雪。他们距离寻阳已经很近了,渡口的影子就在前方,眼下抬头只见雪花轻扬,而眺望远处却有白花花的一团团似乎在迎风而动——哪有积雪还会飘动的?
难道……他们才离开一天一夜,寻阳就出事了?
可按照周瑜接到的军报,孙策就应该和他们前后脚入城,哪怕袁术立刻打过来了,有孙策坐镇于城内,也不至于这点时间就能出事。
扶住行道旁半人多高的女墙,李睦摸索着扯过一根帆绳,往腰里腕里绕了两圈,又紧紧攥在手里,一步一停,也站上了船头。
舱前还不觉得什么的江风扑面而来,仿佛突然就凛冽起来,一瞬间,逼得人呼吸不畅,口鼻酸涩,脚下不规则摇晃的船体被时不时飞溅上来的浪花打湿一片,如同随时会一头栽进水中,将站在上面的人狠狠甩落下去。
李睦扶了一把周瑜的肩膀,心口怦怦直跳,一开口就呛了一口风,根本说不出话来。正要将他扯回去。不想才一用力,一阵疾风吹过,眼前雾散少许,寻阳的城楼已然就在眼前了。
城门角楼,高墙峨峨,不见猎猎旌旗,气势冲天,竟是举目皆白,一派悲肃苍凉!
这是……悬白旗投降,还是举城挂丧?
李睦心里一咯噔。不论哪种,都非好事。
周瑜又看了片刻,直到城楼上的白幡白旗,历历在目,猛地一凛,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然而才走出两步,又回身将李睦的手腕一把抓住,将她一同扯了回来。
不想自己反倒成了被扯回来的那一个,跌跌撞撞地回到舱门口时,微微愣了片刻,周瑜已然扬声使人摇小船去向后船的甘宁报讯,一面又下令立刻扯满风帆,桨手上船,全力靠岸。
寻阳北面城门距离渡口只有五十里,不等船行靠岸,李睦就看出不对来。
临行前,周瑜曾在江边布置下接应的人马,也留着书信给孙策,一见他船只南归,便即刻北征,以攻城起战之势夺先声,兵压蓟春,以人质破城,再据城逼黄祖放归甘宁,甚至即刻正面一战!
然而此时江边人迹全无,只有几匹无人的战马在雪中紧挨在一起交颈低嘶,再望城门,白幅招展,白幡如云,漫天飞雪接天连地,城上城下,又是一片迷蒙,似有无数人影憧憧,却又一个也看不清晰。
船一靠岸,江风一绝,李睦就隐约闻到一股硝烟硫磺的味道,已然淡得不再刺鼻。可在这个全无化工产品的时代乍然闻到这个味道,李睦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她在皖城时尝试配制火药失败,深以为憾的同时也觉得此物研制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炸炉伤及人命。故而来寻阳时,铜炉鼎盖一样没带,压根就没有过再尝试的心思。
那这硫磺的味道又是从何而来?
原本见到满城挂白,李睦头一个反应就是孙权最终还是不行了,可此时却隐约觉得不对。
这时,周瑜回头向她说了一句“留在船上”,便自己已经牵过一匹马,不及等所有人都下船,就翻身上马,向着城中就奔驰而去。
“公瑾……”事涉火药,李睦怎么可能还在船上待得住!
也顾不得在不在甘宁面前露面,一把扯了拖住脚踝的外袍紧跟着跳下船,也牵了匹马,手忙脚乱之间,却发觉这套临时备下的短褐只有一条衣带,身上又无多余绳索,只能在奔回去。
甘宁也已然赶上来,与她打了个照面,不觉一愣:“权公子何时上船的?”
李睦此时的全副精力都在周瑜身上,他马术精湛,五十里的距离策马片刻就到!又哪有心思再来应付甘宁的一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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