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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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有什么好骗人的?盛慕槐只觉得一头雾水。

于学鹏继续说:“第三,大家这些年都辛苦了,这顿饭就算犒劳大家吧。把凤山继续办下去,是我爹的遗愿,但没有你们的支持,这个愿望也实现不了。在我心里,凤山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凤山,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凤山。”

于学鹏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眶微红。他想到父亲临死前死死捏住他的手,用虚弱地声音说:“不要让戏班断送在我们手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开下去。”

父亲还告诉他,那些戏箱都被他妥善地藏在了深山老林之中。

就为了这句话,他战战兢兢了十年。每次有人敲门,他都害怕是有人挖出了戏箱上门抓他,他有时候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接触过戏曲。可他终于还是在老戏解禁后,花了所有的精力重组戏班。

那时候既没有人,更没有钱,不知道未来的窘迫、惶恐、迷茫压在他身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断送了女儿的前程。

好在这一切都过来了,他没有让老祖宗的东西砸在自己手里。

于学鹏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说:“至于这第四嘛,是为了槐槐和胜楼。”

“为了我们?” 盛慕槐和凌胜楼都一脸不解。

“槐槐马上就要过11岁生日了,这一次就算提前为你庆生了。一年来你的勤奋和进步我们都看在眼里,也都以你为骄傲。希望你以后不松懈,继续精进,将咱们京剧传承下去。”

“还有胜楼,你一直不肯说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但是今年是你加入我们凤山京剧团的第五年,我就把今天也当做你的生日吧。五年前你还小小的,没槐槐高,就能说服我把你留下。这五年你做到了当初的承诺,你是咱们凤山当之无愧的大师哥。”

凌胜楼眼眶红了。他的手在桌下捏紧,想以此掩饰自己心中的感情,但失败了。

这个时候,一直坐着的李雪梅忽然从脚下搬出来了一个很大的圆蛋糕,上面一半堆了罐头橘子,一半堆了罐头荔枝,黄橙橙白灿灿,十分漂亮。

“这是盛老师提议的,我们一起做的生日蛋糕。” 李雪梅笑着说:“你们两个小家伙,生日快乐!”

“上面的橘子都是我趁你们早上练功的时候一片片贴上去的。” 王二麻赶紧补充。

盛慕槐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话,这一刻,她真正感觉到在这个世上不止爷爷一个亲人,凤山京剧团就是她温暖的大家庭。她站起来,深深地朝大家鞠了一躬。

凌胜楼也随即站起,朝所有人鞠躬,然后向于学鹏和李雪梅单独鞠躬。

气氛在开始上菜后又转回了轻松。天香馆最有名的三道硬菜都摆在桌上。

盛慕槐先夹了一块酱肘子放入口中。那浓香的酱汁瞬间将她的唇齿填满,肘子已经炖的很烂,肥瘦肉几乎不用咀嚼就在口腔中融化在一起,滚入肚内,让人不由自主地还想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盛慕槐吃得停不下来,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程砚秋程老板要冒着身材走样的风险大吃肘子。

还没吃完,爷爷就给她包好了一个烤鸭卷,放进她碗里。爷爷的手很巧,包的烤鸭卷都秀气,不像王二麻的卷,甜面酱滴得到处都是,葱也一边吃一边漏,看着寒碜。

最后爷爷都看不下去了,主动给王二麻包了鸭肉卷递过去,把王二麻喜得见牙不见眼。

美美的吃了一顿,大家瘫在椅子上休息了半天,最后包括爷爷在内的一行人决定一起去影剧院看电影。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镇上的老剧场被改成了影剧院,虽然还保留唱戏的舞台,但人们更多是去影剧院看电影了。好在现在凤山京剧团在周围乡镇都打响了名气,老剧场每两周仍然邀请他们演出一次。

这两周影剧院放得都是印度电影《大篷车》,盛慕槐本来是没报什么期望的,毕竟这是部70年代的老片。但没想到这部电影剧情跌宕起伏,穿插了很多印度歌舞,既有热烈的爱情,还有激烈的打斗和凶杀,看得她都热血沸腾起来。

她一回头,旁边的王二麻看得目瞪口呆,周青蓉有些拘谨不好意思的样子,而凌胜楼嘛照例没有什么表情。等到妮莎为了救情敌苏尼塔和爱人莫汉而死的时候,盛慕槐看到爷爷轻轻擦了擦眼角。

没想到爷爷这么入戏啊。盛慕槐心想。

等从电影院出来,天都已经黑了,他们在街边买了些盐水煮花生,一边吃一边往家里走。

爷爷对盛慕槐说:“槐槐,你跟着于笑兰学了一年京剧,明天把你会的东西都演给我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支持和投的雷,爱你们,比心。

第24章

“爷爷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考核我这一年的学习了?爷爷的胡琴拉得那么好,肯定见过大世面,我明天可不能丢脸。” 盛慕槐这样想, 回去后在系统里对着自己的演出视频又练习了一晚。

到了第二天,盛春拎上胡琴, 盛慕槐绑上跷,两人一块来到后山上一块平整的小草地。

“你在这里演, 我给你伴奏。” 爷爷说。

戏曲最重要的四功五法是唱念做打和手眼身法步, 爷爷要看的也正是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 面对台下那乌泱泱的一片观众,盛慕槐都没有怯场过,但对上爷爷那双大眼睛,她就莫名有些犯怵。

好像戏班子里人人都默认爷爷是很厉害的人,大家都本能地尊敬甚至敬畏他。就连团里年纪最大的总教头薛山也会为排戏来询问爷爷的意见。

但她立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朝爷爷点点头。

胡琴起,盛慕槐整个人的神态都不一样了,即使穿着便装, 也活脱脱变成了剧中人。

这一年内她向于笑兰学了十出戏,不算多,但都很扎实。里面有经典开蒙老戏《女起解》、《三娘教子》、《芦花河》、《贺后骂殿》,有于笑兰拿手的《勘玉钏》、《拾玉镯》、《红娘》、《杜十娘》, 还有两折昆曲《思凡》和《游园惊梦》。

昆曲是百戏之祖,京剧演员也要从昆曲中吸收精华。

盛春当然不能让她把所有剧目全部完整演出来,就挑了其中的片段, 把这十出戏都过了一遍。

等好不容易演完,盛慕槐擦了擦额角的汗,怀着忐忑看向盛春。

盛春将胡琴放下,斟酌了一会儿,说:“能看出来你很努力。在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

一般来说,这句话后面就要接个“但是”,于是盛慕槐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但是有很多问题。” 盛春说:“再不纠正,可能就晚了。”

“首先,你太使劲了,一口气提起来不知道放下去,一些地方演的过火。其次,你的这几出戏都演的太简略了,不够细腻,动作眼神都不到位。”

“尤其是眼神。你看,花旦有好几百种不同的眼神。眯起来,睁圆了,斜眼看,在眼眶里转,悲,喜,嗔,羞,惊……所有的情绪都要用一双眼睛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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