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_2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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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未曾移植前,沈流飞一直把他当大哥,通讯录里他的名字排第一位,他们的交流也并任何人都多。段黎城接到医院通知便匆匆奔赴泰国,他花了些力气,费了些金钱,就这么悄然把他从医院中带走了。然后找了这么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生照顾对方。

空气热烘烘的,大粒尘埃似金屑般飞舞,天花板也跟着旋转颠倒,沈流飞感到头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跟那个少年的手术还成功么?”

面上笑容凝结一瞬,段黎城问:“你说什么。”

“那个出车祸脑部受伤的少年叫白朔,是不是?”沈流飞低头,注视着全然陌生的双手,自己对自己说,“就这么换了你的身体,很抱歉。”

段黎城稍加思索,便问:“你还记得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吗?”

沈流飞想了想,报出一个时间。距今整整一年之前。

全球罕见的先例,谁也不知道移植手术的后遗症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突发新的状况,一场险些殃及生命的车祸之后,沈流飞的记忆回到了刚刚做完手术的时候,他把在汉海与谢岚山同生共死的那些故事全忘记了。

段黎城惊诧不已,接着恰到好处地煞住了自己的惊诧,他微笑着说:“是的,看来手术很成功,你该记得的都还记得。”

段黎城突然就很想把这人藏起来,藏一时或藏一世,都好。他不愿他再次涉险。

这地方仿佛世外桃源,从明晃晃的落地窗望出去,草甸子上缀着的花朵一直蔓延至天边,沈流飞裸着上身,立在镜子前,时不时轻嗅飘飘而来的芬芳,偶然回头,还能看见两只皮毛光亮的边牧在草地上互相追逐。

这个名唤白朔的少年比他本人高大不少,身体年轻而强壮,肌肤白滑如脂,肌肉虬结健美。听说他酷爱极限运动,擅长格斗飙车,也正是因为太过追求极限带来的刺激,才落得这个受伤不醒的下场。他仅剩的家人是隔了辈儿的叔婶,不愿再花医药费,也就顺了段黎城的意思,将这副健康的躯体换给了他。

段黎城注视着这个崭新的沈流飞,眼里盛不下的温柔全流出来。他走过来,取出胸前口袋里随身携带的照片,对镜子前的男人笑笑说:“再最后看一眼你以前的照片吧,别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沈流飞接过照片,垂眸细看。照片上是一坐一站的两个男人,站着的是段黎城,一如既往的挺拔英俊,坐在轮椅上的则是一个瘦弱青年,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五官谈不上多漂亮,但胜在干净秀气,忧郁的眼神格外招人心疼,还能把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穿出初恋的味道。

照片上的这个沈流飞身染重疾,逐渐瘫痪,虽沉默内向却也乐观,一抹怡然微笑常挂唇边。他拒绝与任何人见面,只通过邮件往来,由于今日不知明日事,所有的时间都被他用来看书或者绘画。如果不是想查明当年全家灭门、母亲失踪的真相,他也不会采纳段黎城的建议,接受这种违反伦常的手术。

经历了一场濒死的体验之后,沈流飞目前的记忆还有些混乱,一些人像影影绰绰地飘在眼前,却如雾中之花,看不真切。他仿佛做了一场不属于他的梦,但却想起一些久埋于记忆深处的往事。

头很疼,全身都疼,各种混乱的画面在脑中翻搅,沈流飞很快感到疲倦,又在段黎城的搀扶下,躺回了床上。

沈流飞抚摸对方的脸,微微动情地说:“好像一直在麻烦你。”

段黎城轻笑,抬手将对方的手掌摁在自己脸上:“你知道我永远会出现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

段黎城的声音醇厚深沉,令人心安欲睡,沈流飞顺从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望着段黎城:“很奇怪,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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