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心人_86(1 / 2)
乞乞柯夫观测了一下天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难以入睡,便一连几日待在宫中的图书室里,翻阅账书和法典。埃利森那个贼老头动作麻利,在我给他使绊子后没几天便填齐了账录,搜刮了一堆不知从哪儿来的开销充数。
我合上厚厚的账书,嘭咚压飞的纤尘都能给我的脸覆层膜了。罗为我添了一杯热茶,我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抽出法典,在牛皮封面上看到了一个烫金的名字。
纽金特·布莱克。
等到了不必靠法典熬时间的日子,阴郁可恶的天气依旧没有改善。庆典日一早,法洛斯就召集军队,准备绕城巡视。他穿着那副从刺青城堡找到的,只属于银麟骑士的铠甲,金棕色的头发扎在脑后,手持圣剑‘基督之血’,看上去炯炯有神,凛凛生威。我坐在鎏金马车里,手扶着窗框,温文尔雅地朝我的民众挥手,看他们一张张憔悴苍白的脸上洋溢着欢笑。
我忽然便感到了头顶皇冠的重量,它用它的方式禁锢、压抑着我愤怒的发顶,时刻提醒着我该有的行知。
红发已消失在我的头顶。我从镜子里看到的只有一个眼眸冷厉的金发男孩。宫廷的染发剂相当不错,虚假的金色几乎将原本的红色全数掩盖。我抚摸着我的发丝,像抚摸着另一个人的血脉,唇角咧了半天,最终只能逸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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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持国王的权杖,踏上了高台。
上午的庆典游|行还算顺利,然而一到中午,天空忽然飘起雪花,继而成为鹅毛大雪,虽没有刺骨的寒风助阵,但也冷寂凄然。绵白的雪花很快缀满我的头发和绒裘,覆盖了绘出的红毯,覆盖了大地的所有声音,零星粘在万疆帝国的沉默的旗帜上。
乐队在我身后奏起颂乐,并非欢快浩荡的旋律,而是一种沉郁的肃穆,和沉晦的苍穹相得益彰,倒像是丧礼进行曲。我抬头凝望霜冻般的灰蓝色天空,想着,说是“丧礼”也不为过。万疆帝国无辜惨死的子民被悬挂于长城,随凛冽的寒风凄怆飘动。万疆帝国的历任国王都在晴空灿烂时,于盛大壮观的布置排场中登基,唯有我头顶阴空,脚踏硬泥,在一堆玩笑似的湿芯花蜡间,等候着命运神秘莫测的审判。
艾略特和他的爪牙恐怕正不知在哪里看着我,看我头戴皇冠,一步步走到北境雪城的巅峰。然后伸出蓄谋已久的巨手,贴近我的脊背,准备将其一掌打落。
而我不能倒下,即使攀在深渊之上,命悬一线,用最丑陋的姿势,我也要捉到那一线崛起的希望。只因我身后就是凝注着我的上万子民,他们枯瘦的身躯还残存着饥寒交迫的疴疾。
只因我身前就是如丛的寒刀,想要开辟出一条新的康庄大道,首先就要被那些嗜血的刀锋穿胸而过,淌下殷殷鲜血,焚烧一切。
我再无退路,也不需退路。
“愿万疆帝国永世长存!”
银麟骑士举起圣剑,长啸一声。冬霆军团洪钟般的喊声震天撼地,音浪从披坚执锐的士兵开始,逐次传至熙攘拥挤的民众头顶。
很快,我的背后就被一片高呼长存的声之海洋淹没。我站在高台上,在转身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的记忆如走马灯般,一帧帧地缓慢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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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火焚尽你们卑若蝼蚁的身躯吧!诸神已死,恶魔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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