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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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居的人是不能打扮得太华丽的,但只要是爱美之人,就不可能完全不打扮。

老安人道:“那你就给我做几朵素色的绢花吧?过几天是九九重阳节,家里的几个小辈都会过来给我问安。”说完,她想起今天已经是九月初五了,怕是来不及了,又笑道,“十月初一之前给我就行了。我到时候会和启明、遐光两兄弟去昭明寺给他们的父亲做场法事。”

说完,她眼底微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郁棠跟着眼眶微酸。

想当初,她和李竣没什么感情,在李家守寡的时候想起李竣早逝,都会替李竣的父母感叹。老安人和裴老太爷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几年,生了三个儿子,这会儿想起亡故的丈夫,心里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她忙道:“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做绢花,家里还有几朵快要完成的。我让人先拿来您看看。等过了重阳节,我再给您新做几个好了。”

郁棠为了应景,之前就做了好几个墨绿色和粉色的菊花,粉色不适合,墨绿色老安人应该可以戴吧?

她在心里琢磨着。

老安人已道:“你要是没空呢,就让家里仆妇送过来好了。你要是有空呢,就带着绢花到我这儿来坐坐,陪着我说说话。”

郁棠恭敬地应了,想着遐光是裴宴的字,那启明应该就是裴家二老爷裴宣的字了。不知道十月初一的道场他们能不能也去给裴老太爷上柱香?

她在裴府陪着老安人说了会儿话,见有婆子进来请老安人示下,忙起身告辞。

老安人也没有留她,让她做好了绢花就进府,并指了计大娘:“你以后有事就找她。”

郁棠恭声应了,随着计大娘出了老安人住的院落。

计大娘这才露出欢喜的神色对她道:“郁小姐真是难得,我们家老安人这么多年邀过谁家的小姑娘进府?你回去了,记得跟你姆妈说一声。”

以后郁棠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帮衬了。

郁棠主要是走裴宴的路子走习惯了,闻言并没有往其他事上想,以为计大娘只是单纯为她能讨了老安人喜欢而高兴,笑着向计大娘道了谢,回去就跟陈氏说了。

陈氏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声催促她去把做好的绢花都拿出来,尽量挑些素净颜色的送到裴家去。还找了裁缝到家里,给郁棠做了好几件素净的衣裳,还道:“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做客穿得隆重些是敬重,若是常来常往,却是要入乡随俗,去见老安人就不好穿得太鲜艳了。”

郁棠觉得老安人和裴宴一样,都不是怎么好亲近的人,自己能无意间因为绢花被老安人看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失宠了,倒不用为这件事特意去做衣裳。但陈氏不听,觉得就算是过些日子老安人的新鲜劲过了,多做几件衣裳换着穿,总归是好的。

她也不和母亲辩解,只要母亲高兴就行了!

郁棠从放绢花的匣子里挑了几朵样式比较好看的,重新换了个剔红漆的圆口匣子装着,去了裴府。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绢花

计大娘像上次一样,在二门迎了郁棠,陪着她一路往老安人的院子里去。

路上,她低声对郁棠道:“大太太和二太太过来给老安人请安,要委屈郁小姐在暖阁等一等了。”

人家晚辈过来尽孝,她当然不应该掺和,是计大娘客气,说得这样委婉。

郁棠想着那次来裴家偶遇大太太,想着裴宴刚刚接手裴家时的那些传言,她不仅笑盈盈地应了,还避嫌般地转移了话题:“计大娘,明天就是重阳节了,怎么府上还没有摆菊花?”

重阳节正是菊花开得最好的时节,江南人爱花,就算是裹腹之家,也要养两株菊花到了这个时节拿出来应应景,何况像裴府这样的豪门大家,不摆几株墨菊出来或是堆几座菊山,都不好意思说要过节了。

谁知道这句话说得也不应该。

计大娘神色间闪过一丝尴尬,道:“这不是我们三老爷不喜欢这些花啊朵啊的嘛。自老太爷去了之后,老安人心里不痛快,也没有这心情赏花莳草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自作主张。”

郁棠心里的小人擦了擦汗,忙道:“确实是这样的。我姆妈前两年身体不适的时候,我们家也没什么心情过节。家里待客的马蹄糕、雪花酥之类的点心都是从集市上买。”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就戳中了计大娘的心窝子,计大娘感慨道:“谁说不是。自我们家老太爷驾鹤西去之后,老安人一下子就像塌了天似的。从前那么喜欢漂亮的人,金楼的师傅一年四季恨不得住在家里给老安人打首饰,这一年连一件衣裳都没有做,更别说打首饰了。还是前几天老太爷周年,二老爷劝了老安人一天,老安人的精神头这才渐渐地好了起了。”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前面带路的小丫鬟,压低了声音提醒郁棠,“等会你见了老安人,只管让她高兴,若是能让她打首饰做衣裳,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不感激你的。”

郁棠眨了眨眼睛。

赶情人家不是看中了她做的花生酥,是要找个给老安人逗趣捧哏的人啊!

听起来二老爷还真像传言说的,挺孝敬的。但裴宴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劝劝老安人呢?

阖府都感激她,那大太太也会感激她吗?

郁棠在暖阁坐下,又遇到了个熟人——累枝。

她欢喜地站了起来,道:“你还记得我吗?”

累枝冲着她直笑,道:“您上次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您了,不过我那天在茶房里当值,就没好意思和您打招呼。”

郁棠见她一身利索的青色杭绸比甲,托了个海棠花式样的红漆银描金托盘,精神抖擞的,笑道:“没想到你也到老安人身边来了。”

累枝笑道:“我来了快一年了,还在学规矩。这不,看见您过来了,我就找了个借口过来了。”

两人高兴地说着话,郁棠知道了很多裴府的事。

比如说,老安人并不是个喜欢给媳妇立规矩的人,原来老太爷在的时候,两位太太都随着丈夫在任上,老太爷没了之后,老安人免了大太太的晨昏定省,二太太则每逢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就行了。今天大太太和二太太过来,是因为马上就是重阳节了,老安人却突然说不过节了,要去寺里住两天。二老爷怎么劝都劝不住,让二太太随行服侍老安人,老安人也不答应,大太太和二太太只好提前带着家里的小辈来给老安人请安。

那老安人还答应见她?

郁棠吓了一大跳,忙道:“老安人什么时候启程?”

累枝道:“明天一早就走,去昭明寺。”说完,又抿了嘴笑了笑,“要不然怎么会轮到我来给您斟茶呢?老安人屋里的几位姐姐都忙着收拾箱笼呢!”

郁棠觉得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谁知道这念头刚起,就有个圆圆脸,模样儿喜庆乖巧的丫鬟撩帘而入,笑着给她行了个礼,道:“郁小姐,老安人知道您来了,让我请您过去呢!”

累枝就向郁棠引荐:“这是老安人屋里的珍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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