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傅景行心下担忧不已,斟酌着开口:“主公……”
唐沅却抬手止住他的话,微微一笑:“子荆不必担忧。眼下我安州虽被迫做了那个出头鸟,可这中原不是我一家的中原。萧俨想让我们去前方拼杀,他好在后方捡漏,这种好事,他想都不要想。
“柔然是我中原的死敌,我身为一方之主,理当身先士卒,还天下百姓一个安稳河山。外敌来犯,中原各方本该同心互助,他萧俨既然想踩着凤安大发国难财,那我们就得让他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唐沅记得在上个世界,蒋铭柏那憨批也是像萧俨这样,花大价钱疯狂抹黑她,结果却是上赶着给她送热度。
萧俨很快也会知道,来日她得了这北境边城和天下民心,都是他今时亲手捧到她面前的。
如此替她着想,这份厚礼她不笑纳都说不过去。
……
史书载,南陈建昭二十三年七月下,安州主君萧韫广发请柬,邀各方君侯会盟于崤山。
时柔然南下入侵,边城失守,家国危亡。韫与诸公对坐曰:“柔然侵我河山,杀我子民,我与此蛮子不共戴天。愿自请为帅,北上退敌,请诸君助我!”
诸公曰:“大善!”
于是签订盟约,统调兵马,共襄安州。
八月中,韫率各方兵马,奔赴北境。
此即为南陈历史上著名的“崤山会盟”。
史书的寥寥数语背后,却是唐沅和各方的艰苦拉锯。
虽过程辛苦了一些,所幸结果还算不错。崤山会盟后,萧俨就气得回去就砸了一整套名贵瓷器。
他没想到,自己原本是想借着林绍安的事抹黑萧韫的名声,到头来却被她反将一军,逼他们出兵共抗柔然。
那边关十二城乃蛮荒之地,无人愿意接手,也就南陈身为皇族,天然对此身负责任,这些年不得不分出人力物力来勉强拉扯着。
如今凤安失守,林绍安犯下重罪,这个责本就该他南陈和林家担,干他幽州何事?凭什么要他出钱出力,到头来却是为萧韫做嫁衣裳,让她博尽了好名声?
萧俨当初想出这歪招,卖力向安州泼脏水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他还会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一天。
他把安州送上风口浪尖,萧韫那逆女反手就把幽州也扯进来,他若是不允,倒真成了那千古罪人,来日史书工笔,必然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更可气的是,萧韫还在会盟上假意担忧,说她放心不下安州百姓,希望她北上抗敌这段时间诸君能帮衬一二,以免她在北境也时时挂念,不得安心。
她扯着为整个中原出征的大旗,把这事儿放在明面上来说,他们难道还能不答应她吗?
这样一来,原本趁着安州无主蠢蠢欲动的各方就不得不暂时按捺,起码不能在明面上向安州下手了。
否则,岂不是叫功臣寒心?
萧韫这一招,可算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用满口的仁义道德,逼得他们这些人不得不往她设定好的套里钻,让他暗恨不已。
可没办法,被人捏住了后颈皮,再怎么憋屈,也只得乖乖认命。
但他还就不信了,等萧韫离开安州,城内无主之时,他还会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就算不能明面上对抗,暗地里下点儿黑手,难道还是什么难事儿么?
萧俨眸光幽深,心里的弯弯绕绕迅速活络了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萧俨心里如何恨得牙痒痒唐沅管不着,各方统调的兵力到位后,她没有丝毫耽搁,率领三十万兵马直往北境而去。
凤安在中原领地的最北边,风沙漫天,向来是荒凉苦寒的代名词。更别提唐沅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是九月深秋,北边的草原上枯黄一片,大雁南飞,一派萧瑟之景。
唐沅率领先锋军走的是官道附近。北境边城和南方向来有贸易往来,以往这官道上也算得上是热闹。
可这回一路走来,却往往百里之内见不到一个人影,偶尔瞧见看到一两个赶路的货郎,远远看到他们就吓得落荒而逃,压根儿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
为保障后方稳定,这次孟泰初和傅景行都留守安州,跟着唐沅北上的副将魏明俊长叹了一口气:“如今距离北境尚有近千里之遥,便已经是这等境况,却不知凤安附近又该是如何凄惨!”
唐沅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
柔然人三日屠尽凤安,这份让人窒息的死寂背后,又该是何等的尸山血海?
这日傍晚,唐沅指挥着将士们在一处山脚下安营扎寨,夜幕降临后,却有巡逻兵来报,说十里开外发现一名全身重伤、被冻得昏迷过去的士兵,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问唐沅该如何处置。
“……那小兵长者一副中原人面孔,身上穿着柔然的军甲。他怀里那婴孩估摸着才□□个月,被他牢牢裹在怀里,倒不曾冻坏,只是饿得狠了,啼哭不止。我们瞧不清这小兵是什么情况,只把人带回来了,还请主公示下!”
“婴孩?”
唐沅批阅文书的手一顿,隐约猜到了点什么,神色一肃,当即吩咐道:“立刻叫军医来给那士兵诊治,再找个有经验的来照顾孩子,务必要把人给救活了!”
“是!”
底下人出去后,唐沅思索片刻,起身披上外袍往安置那士兵的营帐走去。
唐沅到时,军医已经给那小兵医治上了。见她进来,帐中其他人纷纷迎上来:“参见主公!”
唐沅摆摆手示意免礼,随口问道:“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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