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公园(2 / 2)
林稷扯了扯嘴角。自从经历了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长出一双黄金色的眼瞳又算得了什么?尽管她有几分怀念自己以前干净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林稷扯下勉强蔽体的树叶,“噗通”一声跳进了溪中。她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发现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这是又一个令她惊异的事情——强大的自愈力。
她记得坠落那晚她全身上下骨骼多处断裂,死咬着牙后居然可以勉强行走;还有她明明满身是血,出血量之大难以想象,却没有因失血过多而休克,甚至连丝毫的头晕也没有,倒是清醒得痛苦。
“我这算是什么?怪物吗?”林稷不禁苦笑一声。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事实,所以尽管逃得快,却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从不到有人烟的地方去。况且,以她这副模样有可能会引来危险。
林稷摸了摸手腕上的表。这个表在之前的重重劫难中幸存了下来。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过,她还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
又过了几天,天气渐渐转阴,时不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直到一个夜晚,电闪雷鸣之时。
林稷往自己手脚抹了些泥巴,白净的脸有大半被散发着怪味的乌青淤泥盖住了,看起来十分狼狈。
暴雨倾盆,游客们早早地就离开这荒蛮之地缩在自个儿温暖的小窝里,黄石公园倒显出了一种别致的宁静。
林稷憋了口气,突然猛地跑向森林旁边的一间木屋,“叩叩”地大力敲起了门。
“请帮帮我,请帮帮我!”她夹杂着哭音叫喊道。
过了半响,门突然开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双手环胸,定定地站在门口。
“你要干嘛?”他粗哑地说。
“请帮帮我,”林稷乞求道,“我迷路了。”
男子目光扫了扫林稷的身体,却只看见一片乌黑的泥。
林稷连忙解释道:“我白天失足掉进了一个泥塘里,衣服和背包都陷进去了。”
男子扬了扬眉,“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的,”林稷蹙着眉,豆大的雨滴打落在她身上,她低着眼,任凭雨水顺着脸庞滑落,头发如湿漉漉的鸡窝,楚楚可怜。“我和我的朋友在半路走散了。”
男子带着审视的目光又沉默着盯了她半响,随后拉开了门。“进来吧。”
“谢谢,谢谢!”林稷激动得语无伦次,“您真是个好人!”
“玛莉,”男子朝屋内喊了一声,“有个小家伙迷路了,你先找套衣服给她。”
林稷低眉顺眼地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好像怕自己身上的泥水脏了干净的木地板。
一个腰宽体胖,面容和蔼的女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看见了林稷,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怜惜,“可怜的小女孩,”女人心疼地说道,轻轻抓住了林稷瑟瑟发抖的手臂,“都已经冷得发抖了。”
玛莉把林稷拉进了浴室,“诺,衣服在架子上。”她指了指,“你先好好洗个热水澡,等一下吃饭。”
林稷垂着眼,乌青的嘴唇蠕动着,糯糯地说:“谢谢您,夫人。”
“好孩子你受苦了。”玛莉温和地说,拉上了门。
门关上了,林稷终于抬起了双眼,一双黄金瞳倒映在门背后的镜子上。她目光沉静,仿佛变了个人。
过来一会儿,林稷走出了浴室,玛莉招呼她坐到屋子一角的桌旁。“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玛莉一边端出一锅红菜汤,一边柔和地问道。
“林。我叫林。”林稷低低地回答道,声音有些沙哑。
“林,你不会是感冒了吧?”玛莉突然把手贴上了林稷的额头。
林稷一惊,下意识地要去反击,但感觉到额头那温暖宽厚的手掌,吸了口气,最后忍住了动作。她连忙闭紧了眼睛,眼尾有一丝澡后的嫣红。
“林,上帝保佑你!你没事。”玛莉收回了手,松了口气。“我是玛莉。这位是我的丈夫大卫。”
林稷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玛莉。也谢谢你,大卫。你们救了我。”
大卫不可置否地颔了颔首,接着消灭他的土豆。
玛莉的目光却久久停留林稷身上。林稷微微低着头,额前有些过长的黑发零碎地盖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一张嫣红的小嘴和半截白净的脖颈。
“哦,我的天!”玛莉感叹道,“林,你真漂亮!像东方的瓷器一样柔弱!”
林稷没有回答,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谢谢你的赞美,玛莉。”林稷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碗碟交给我来洗吧。”
玛莉又露出了肯定和赞美的神情,“你真是个好孩子!”
......
夜深人静。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空中也挂起了一弯皎洁的明月,几缕浮云卷着尾巴安静地睡着。
林稷躺在小小的床上,明亮的月光透过高处的小窗洒在她身上,她的脸一半洁白如雪,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对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不管怎样,明天再说呢。”林稷低低地嘟囔一句。终于睡了个安稳的觉。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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