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1 / 2)
舒令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殷宸在他身后扬声道:喂,你原先说过要同我比剑,没有兑现就走了,现在也不作数了吗?
舒令嘉没回头,轻飘飘地道:试剑大会上见罢。
殷宸追着他上前两步:我若输了,这条命就是你的,我若赢了,你就得老老实实地留在凌霄,不能再随便离开,敢赌吗?
舒令嘉失笑道:你跟我赌?
他摇了摇头,提步离开:嗯,那努力吧。
舒令嘉跟殷宸打小不对脾气,互相之间都有能把对方三言两语气的扎心跳脚的本事。
两人进行了一场惯来不怎么融洽的对话之后,舒令嘉也懒得再搭理他。
他从山坡上下来,见不少门派的人都已经离开,青丘重新恢复了他初来时的安宁。
这里有着大大小小的丘陵,狐狸们就在丘陵上直接开凿出洞穴作为居所,在这里住了几天,舒令嘉也逐渐发现,整个狐族的民风都非常淳朴。
想来大概是这里水灵山秀,珠宝遍地,九尾白狐又是天生就可以化形的仙族,因而他们天生没有太多争抢和嫉妒的想法。
家家的洞府都是随意敞开进出的,相处和乐,路不拾遗,舒令嘉正走着,忽听身后不远处,有人依稀喊了声少主。
他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只见有两个狐族人手里拿着一些草药,匆匆向着一处洞府跑过去了。
舒令嘉这才意识到,人家根本就不是在叫自己,明绡已经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可能正是因为狐族的人都十分的坦诚热情,让他仅仅是一两天的功夫就产生了归属感,竟然还真有些投入了这个身份,实在有些不该。
舒令嘉想去看看明绡现在的状况如何,便跟着那两人走到洞府之外。
到了近前,只听里面乱糟糟的,似乎有不少人都聚在那里讨论怎么把明绡的命保住,嘈杂的人语中,甚至还有小狐狸嘤嘤的叫声。
有人道:醒过来了!醒过来了!魂魄能重新回到身体之中,是不是便没有大碍了?
另一人答道:没有那么简单,少主的魂体被削弱的太过了,即使重新回到肉身中也不能完全稳住,随时都有重新飘散出窍的可能。
一名老者连声叹息,说道:少主,您说您出去跑这一圈,也不带上点人。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方才可吓死我们了。
那声音有些苍老,虽然是埋怨,但又透着股独属于长辈的亲昵与慈爱。
舒令嘉听着里面七嘴八舌的关心和叮咛,觉得好像这个时候进去询问情况也有点打扰,毕竟他根本就不是狐族的人,于是便在外面不远处的一个石桌旁边坐了下来,打算等昌宁出来。
朝阳暖暖的,把他的影子投在草地上,拉的很长。
舒令嘉慢慢地将威猛取出来,用帕子将剑刃慢慢擦了一遍,随着这个动作,他聆听着幽微涌动的剑息,感到自己的心情缓慢地平和下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旁边又多了一道影子。
舒令嘉擦剑的动作微微顿住,随即,他陡然绷紧的肩膀又放松下来,说道:景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到舒令嘉一下子便认出了自己,景非桐倒有些惊讶起来,他绕到舒令嘉前面,略俯了身,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舒令嘉挑眼瞧了瞧他,下颌一抬,示意道:你的影子,上面发冠的形状跟旁人可都不一样。这里的人可都没你这么讲究。
他停顿的那刻,唇角轻微地翘了一下,景非桐猜到舒令嘉原本要形容自己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词,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在他对面坐下。
景非桐先回答舒令嘉方才的问题:我是陪着别人过来办事的。
他说完之后,这才仔仔细细地瞧了舒令嘉一眼,觉得他脸色略有些憔悴,眼中也隐约有几丝血丝。
到底是身上有伤,算一算他也忙了整整一天,应该是累了。
方才站在舒令嘉身后的时候,景非桐就能够感觉到对方周遭的那种孤寂,他瞧着舒令嘉慢慢从昌宁的洞府门口退出来,坐在了这里。
景非桐就在想,或许对于舒令嘉来说,扮演一次狐族的少主,更像是一枕真假难辨的黄粱遗梦,虽知不能沉溺,但梦醒时总是难免感到孤单。
心中竟然觉得有些疼惜。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舒令嘉不觉看了景非桐一眼,奇怪道:你看什么?
他的眼睛黑而明亮,因为睁的大,就显得圆溜溜的,令人不期然又想起了那只有些凶巴巴的小狐狸。
无论什么情况下,也要面子,不服软,把自己的伤口和不开心遮的严严实实。
景非桐想起了前几次狐狸的莫名翻脸,忽然心中一动,试探着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
他顿了顿,还是轻声吐出了最后三个字:很可爱。
这三个字简直像是某种魔咒,舒令嘉简直有种见了鬼的感觉,声音一下子就扬了上去:什么?
他当狐狸的时候都听不得可爱这个词,但还勉强能忍,想着变了人又是一条好汉。
结果眼下景非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从哪里看出来的?瞎了吗!
一个大老爷们说这个!
难道自己做人的形象都挽救不了了吗???
景非桐也没想到舒令嘉反应这么大,连忙道:不,抱歉,我方才一时走神说岔了,我要说这里的狐狸们都很可爱。
舒令嘉连吓带气,觉得自己的心脏还是怦怦直跳:是吗?
景非桐的手在底下掐了大腿一把,起身冲着舒令嘉一揖,赔笑道:自然。倒是我一时失言,冒犯了师弟。还请师弟勿怪啊。
他心里想,没错了。是他。
舒令嘉半信半疑,但景非桐态度极好,也让他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咳了一声道:罢了。我就是不太习惯。
景非桐也点了点头,正经道:是,师弟英气勃勃,风流潇洒,自是不该以可爱来形容的。
他说完之后,实在没忍住,低头一笑,连忙转移了话题: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很担心明绡吧?
舒令嘉定了定神,道:啊,其实一般,我们两个又没有多少交情,说有多么担心倒也不至于,总归当然是希望他能活下来的。
他看了景非桐一眼,想起了对方心魔刚刚发作过后跟自己说的话: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嗯,我的父母。我对他们的印象很淡,也不记得我父母的身份和模样,印象最深的一幕场景,就是我娘让我藏好,说她要去找我爹。
景非桐听的很专注,不觉问道:后来呢?
舒令嘉摇了摇头,平淡地说:没有后来。当时的情况似乎很紧急,很可能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笑了笑:岂不闻,一死也易,生者何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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