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7)(2 / 2)
而自己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变化,又究竟是代表着什么呢?
周围是一片漆黑的混沌。
身处其中的魔皇迦玄睁开了他异色的双瞳。
随着他醒过来的同时,在迦玄的身侧,忽然同时亮起了四十九盏紫色的明灯,呈天上星斗之状排布,将他围绕在中间。
灯上的火焰跃动着,将周围稍微照的明亮了一些,只见四面的黑雾像大海一样辽阔无边,鬼哭阵阵,阴气飘荡,除此之外,便是万物不生,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生机。
迦玄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丝毫不以为意地站起身来。
他的行动稍稍显得僵硬迟缓,随着这个起身的动作,全身上下的衣袍竟然已经化成了片片飞灰,随风四下飘散开来。
迦玄手掌一翻,无数灯辉自动聚拢过来,在半空中幻化成了一件深紫色的长袍,飘飘悠悠地落下,被他随手披在肩头,从灯阵中走了出来。
周围的黑雾一阵翻腾,察觉到气流异常的波动,隐藏在其中的鬼哭之声一下子变得响亮而嘈杂,迦玄冷冷一瞥之间,魔相骤然一显,顿时将这股躁动尽数压制。
他这才弯下腰来,看了看那些灯盏当中的灯油,发现还没有烧干,脸上不觉露出了些微疑色,心道:怎么会早醒了八十年?
他将掌心平平摊开,里面托着一滴血珠,如同血玉一般,泛起淡淡的光泽。
看着这枚血珠,迦玄脸上的神情不觉放柔,自语道:是因为你吗?
当年他与明绮同时被种下情劫,原本是想避劫,未料反倒相爱,又生有一子。
原本父母的劫难是影响不到孩子身上的,但偏生这孩子生来便具有先天剑觉,卓绝天赋使他在甫一降生之时便引动了天劫,成为了应劫之子。
这道天劫一半被孩子身上携带的剑气挡下,一半被迦玄压制,但是并没有消失。
无论是迦玄还是明绮,两人在整个修真界当中,都已经是地位和修为俱都臻于顶峰的存在,平生也很少遇到难为之事。
但是这一回,他们找了许多办法,却只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命数不由人。
种种不祥的预兆之下,迦玄和明绮也越来越意识到危机的临近,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有可能付出的代价,倒是已经无所谓了。
但为人父母之后,心情便大不一样,自己无论怎么样都行,却希望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活的长长久久。
因而,明绮和迦玄最终做出决定,将幼子的血脉封印之后,托付给西天佛圣教养。
同时,两人暂时分开,不再见面,希望能够以此换得在大劫到来的时候,使得他能够置身事外。
只是没想到,该躲不掉的还是躲不掉,这一劫却是最终应在了西天之中。
佛圣除魔之时反而遭受魔染,欲吞噬小弟子身上的魔皇血脉提升内元,又遭另一位徒弟偷袭身亡,西天崩毁。
西天本是佛门清圣之地,如今却受到魔气冲击,天道顿时降下神雷,触发纵无心所种之劫。
迦玄为了替妻子和儿子挡劫,将神雷引于己身,坠入十八重地狱之下的虚界,与无数不得超生的厉魂共处。
这里是世间恶念最盛,也最为死寂和黑暗的所在,迦玄以自身为引,将劫引入此地慢慢化消,也是最行险又最有效的法子。
他用灯阵稳定住自己的元神,以保证在这种地方不会受到侵袭,但醒来之后,却发现比预计之中早了八十年,而原本定好的虚界出口还没有打开。
迦玄看着手中那滴血珠,不由得微微出神。
当初,他与明绮之子身上的封印是他亲手所下,而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够识破这道封印,察觉出这孩子的真实身份。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元神内境中与长大后的儿子相遇,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五官,但那种天然的亲缘感应让他在第一时间确信,自己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第88章 凤笺盈箧
迦玄本想等找到将这一劫彻底避开的办法之后, 就可以解开这道封印,与儿子相认,可是没想到那一日的变故来的如此仓促, 他尚未来得及将封印解开,便已经堕入虚界。
在有意识的最后一个瞬间, 迦玄便在担心若是自己再也不能回来, 明绮和孩子将会因此难以相认, 但他终究也有无能无力之事, 只能怀着无尽的不放心,陷入了混沌之中。
不过现在,父子两人意外元神相遇,迦玄留下了这滴血,已经足够他出去之后作为寻人的线索。
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见面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过的开心不开心,身体可还好,又有没有人欺负他。
迦玄只要稍微想一想这些,便觉得冷静无波了近千年的心头都是一阵发烫。
可是目前要怎样出去, 却成了一个大难题。
他人已经醒来,便无法再进入冥想状态, 如果不快点离开虚界, 迟早要被这里的重重恶念吞噬同化。
但一百二十年一轮回, 目前虚界之门未开, 却自有一股内吸之力, 阻止已经到了口中的祭品离开。
迦玄的魔气消耗巨大, 目前的正处于虚弱期,用天生的王者威压恐吓一番周围的恶灵还可以,要克服虚界的吸力而强行破界脱身, 却并非易事。
但再怎么样也要试试,迦玄向前走去,只觉得脚步十分重浊,仿佛双腿都陷在黏稠的泥浆中似的。
而且这里处于十八重地狱之下,因此道路是一直倾斜向上的,迦玄每走出一步,就能感觉到一阵哀哭之声伴随着一股抗力,将他向下拖拽。
那是欲。
恶本身就是因为人心底的欲而产生的,在虚界当中,一个人的欲望越强烈,那么受到此地的引力也就越大,离开的难度自然会随之提升。
可是若当一个人当真无欲无求,也就根本不需要从这个地方离开了,这完全就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迦玄心里也清楚自己面临的状况,但他少年登基,安定魔界,早已经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并不会因为这样的风险而有所动摇。
将那滴血珠仔细收好,除此之外,身上所有携带的一切毫不犹豫地抛下,迦玄尽量让自己心思空明,什么都不去想,目中所见唯有眼前的路,而后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去。
但四下的恶念不会放弃吞噬掉这样一条鲜活性命的机会,就像舒令嘉与迦玄的神魂相互勾连时所目睹到的场景一样,开始有无数的浮光掠影在迦玄的身边跃动。
这些光影中,飞快地划过红尘中他所经历的一幕幕往事,那些喜怒悲欢,爱痛别离,曾经的恨意,想要挽留的幸福,都如同电光一闪即逝。
而身处其中的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尽数化成阵阵烟雾,什么都无法改变。
迦玄一晃神之间,注意力不知不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在飞掠的场景中捕捉到了其中的一副画面。
那是他面无表情地躺在青丘床上,正被明绮拎起衣领,一把揪起来。
他看着这个放肆的女人,那张居高临下的、美丽的面孔中,有着暴躁不耐之意,眼中却含笑。
仅仅是这瞬间滑过的一幕,已经让迦玄的脑海中闪过女子恶狠狠的、清脆的声音泡男人,我就只有狐狸精的法子,敢不敢试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