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枝 第10节(1 / 2)
尽管麦子还想抱着他新爹的大腿,多在襄王府住几天,但他这新爹竟意外地很好面子,蹿腾他一起尽早离开。至于麦子追问的为什么,景竹一直闭口不谈,被问多了也只说,终是殊途。
至于什么意思,麦子不甚明了,但隐隐能察觉到个中深意,便也不再追问。
偷偷溜走是不可行了,那便光明正大地走。
于是,景竹盯梢了几天,在一个明玄钰终于在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忙的黄昏时分,来到了书房。
不得不说,王爷的房间就是与众不同。景竹暗自揣摩,他的房间都是什么?瓶瓶罐罐,锅碗瓢盆,别人不要的各式破烂,还有一个为了防止屋顶漏雨,一直躺在地上的大瓷碗。而明玄钰的房间呢?文房四宝,画卷茶盏,整齐的书柜,幽静的檀香,还有……一个躲在书堆之后,伏案而眠的王爷。
易安说王爷在书房的时候,可没提他在睡觉啊?景竹歪头,仿佛一只偶然停留在枝头的小鸟,左顾右盼,四下打量之后,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橘色的夕晖透过窗泼洒进来,柔软的光斑在书案间小心地跃动,暖光轻拢在明玄钰泼墨的长发上,于发梢之上流转。一尘不染的白衣裳,仿佛是一树树簇拥的梨花。
美人只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是一幅画了。而景竹不由自主地走到明玄钰的面前,双手轻轻撑在桌上,出神地凑近凝视着对面这幅美人图。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呢?精致的五官,如同精雕细琢的佳作,媚而不妖,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品一品到底是哪里生得这般摄人心魄。
“易安,头疼,帮我按按。”
想必明玄钰还是半梦半醒中,仍趴在桌上轻声呓语。
“原来易叔会帮你按摩呢。”
景竹嘟囔着,笑着撇了撇嘴。
说起按摩,景竹称不上精通,却是有所涉猎。小时候,娘亲有头痛症,每次头痛欲裂时,小小的景竹都会窜到娘亲身后来按摩。虽然那时候只是听说揉哪里可以缓解,便一通乱揉罢了,但娘亲总是很欢喜。后来翻了些医书,等真正掌握更好的按摩方法时,娘亲却已不在人世。
叹了一口气,景竹缓步绕行至明玄钰身后。这深叹的一声,不知是敬过往,还是念如今。
轻巧地撩拨起明玄钰颈后的发丝,他的身体只是刚被触碰时紧张了一下,并没有抵抗。想必定是以为如往常一般,由易安来按摩了。
太冲,章门,带脉。每个可以缓解他偏头痛的穴位,都是现在不方便按揉的,一个要脱鞋,两个要脱衣,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按最常规的太阳穴,其他位置只能以后寻个机会再帮他了。
以后吗……景竹突然笑了。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道别,谈何以后。
点,按,揉,拨。每个手法,景竹都能做到娴熟沉稳,从明玄钰的表情上便能看出,他很享受这次按摩,连紧锁的眉头都舒展了些。
屋内的光线渐渐暗沉下来。檀香萦绕,远眺见彤云,不知是否又会迎来一个雪夜。景竹一直未曾停下手指的动作,面前的明玄钰安静地趴在桌上,此刻仿佛一只乖巧的小白猫。
不知怎的,望着这只乖猫,景竹忽然又想起了那日和麦子一同不小心撞开房门之后看到的光景。
没有抵触和厌恶,只觉得那是从未体验过的诱惑。之前且当是活春宫的冲击太大,可不知为何,这刻在脑子里的春宫图,淡了身边的人,暗了四周的景,只剩一个泪眼婆娑,面色潮红的明玄钰,占了全部。
而现在指尖之下触碰的,便是那人的肌肤啊。想着想着,手下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察觉到异样,明玄钰缓缓睁开朦胧惺忪的双眼。似乎清醒后感知到了哪里不对,警惕地起身回眸,看清身后之人,又安心地坐了回去。
“果然是景公子,我当是易安的手法又精进了不少。”
明玄钰面无表情,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枉自叨扰了。敢问为何是‘果然’呢,难道我早就暴露了?”
景竹礼貌地作揖,大方一笑。
面对提问,明玄钰只是抿了抿唇,一边整理着被弄乱的书案,一边轻声送出一句,心有灵犀。
“嗯?”
景竹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
“若景公子有要事相谈,不妨移步碎月轩,我这就叫易安备上好酒,醉春枝,可好?”
明玄钰简单地整理了下衣襟,一本正经地提议,仿佛刚才真的就是幻听而已。
“哈哈,甚好!我先去安顿一下麦子啊。这倒霉孩子,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景竹挠头,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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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人带麦子去吃饭的。”
明玄钰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景竹的手。
“嗯?那我去添件衣裳,晚上碎月轩有点冷,哈哈……王爷也要穿厚些才是。”
景竹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肩膀,笑着说道。
冰凉的触感由交缠的指尖传递,由指腹到掌心。明玄钰的手,不知为何冰冰凉凉的,是趴着小憩时受凉了吗?景竹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冰山美人,不知是有意无意,竟然能靠近他,拉他手。
虽然应该是为了留住他,让他小酌两杯而已。但是,总感觉自那次亲眼目睹了襄王大人的秘密之后,明玄钰就多少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好,我在碎月轩等你。”
明玄钰依旧面无表情,却是垂眸目光流转,似是一番百媚千娇之态,若隐若现。
大步流星地走回别院,进了屋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屋内的麦子正在吃桂花糕,哪料得那没个正型的爹神出鬼没,说来就来,刚咬了一口的糕点被吓得扑腾掉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的麦子连忙跪在地上,麻溜地捡了起来,拎在手里吹了又吹。
然而景竹并没有注意到,麦子被吓得没拿稳手里的桂花糕。他移在门框上,眼睛眨巴眨巴,抱臂沉思。时而皱眉抿嘴,时而莞尔一笑。
这副神叨叨的样子,麦子是从未见过,盯着似是癔症发作般的景竹,手里还不忘啃一口桂花糕。唤了景竹好几声,他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爹,知道不?就您刚才那模样啊,我之前听说,这要搁戏文里,那就是阎婆惜想张三。”
麦子咬了一大口桂花糕,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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