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枝 第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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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深呼吸之后,明玄钰离开床铺。沐浴更衣,凝神静气,离开了碎月轩。昨夜一路被背来,没有留意这游廊甬路,现下才感觉到,这路竟是这般漫长。

老管家易安对于明玄钰正襟危坐在前厅上座一事并不意外,他知道,王爷定是忧心杜将军凯旋而归的事情。只消茶凉,王爷静下心,便会进宫去处理那些他所不甚明了的纷争。

不过这次,也有出人意料的时候。

未待茶凉,明玄钰尚且高座而闭目时,襄王府的门口突然甚是喧嚣,接踵而至的便是数人慌乱的砸门声,嘈杂而混乱。

明玄钰皱眉起身,向门口走去。该来的,总是会来。

愁容满面的易安望望被砸得咚咚直响的大门,又瞧瞧缓步而至的王爷,得到允许后,深深叹了口气,打开了王府大门。

砸门的是杜渊手下几个心腹,他们扔身披战甲,只不过那些战甲全部脏乱残破,有些人脸上身上还带着伤,他们拥护在最前面的杜渊身边,忧心忡忡地唤着杜将军,搀扶着他们的将军,甚至不停请求将军先随他们回府。

因为杜渊,是这些人里负伤最重的。

本是耀武扬威的一身铠甲,如今早已破烂不堪,染了血污与泥土,豁开的破口裸露出负伤的肌肤,深处的伤口可谓是皮开肉绽的刀箭伤,就连脸上也染了血,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脸颊上滑过,已凝成黑红。

摇摇晃晃,虚弱不堪的杜渊,却在抬眸见到眼前明玄钰的那一刻,眼睛忽然都亮了起来。那一袭翩然白衣,一身宁然檀香,恍若谪仙,不由自主地吸引他过去,顾不得其他,一把抱住了明玄钰。

“王爷,王爷!求你劝劝我们将军吧,说什么都不肯先回府疗伤,更不肯进宫面圣,入了城门便直奔襄王府,说什么也要见您一面!他身上受了不少伤,到现在还高烧不退!王爷,您劝劝他吧!”

杜渊身旁搀扶的将士焦急地求情道。

铠甲冰凉,血污腥重。可是杜渊紧紧抱着明玄钰,不论身边的人怎样劝,就是不撒手。

“明玄钰,我终于活着回来见你了。我……你……”

杜渊苍白地笑着,嘴里无力地嘟囔,却终是意识昏沉地倒在里紧抱的怀里。

明玄钰面无表情,垂眸侧目。白衣被弄得满是脏污,刚与景竹交缠相扣的十指,也剐蹭到了和着泥土的血迹。

第三十四章 身不由己

关于这几日为何王爷不在襄王府一事,起初府内上下一众皆是闭口不谈。如此,景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不敢砸了府里那些精贵东西泄愤,但是还有其他办法,比如卷铺盖走人。

虽然他只是个捡破烂的,没什么铺盖可言。对呀,一个捡破烂的,敢管王爷的闲事?

那日醒来后突然不见明玄钰,起初景竹还是很平静的,王爷肯定要是在身,在家乖乖等着就好。可是襄王大人究竟去了哪,偌大的襄王府竟没人愿意告诉他一声?易安都遮遮掩掩,更何况府里的其他人?

到这里,景竹也只是心里稍有不快而已,毕竟明玄钰若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也不一定非要派人给他解释清楚。

兴致恹恹地过了近半月余,明玄钰仍不见踪影,王府上下避而不谈。景竹有些急了,别院待不住,碎月轩也静不下心,只好上蹿下跳地到处散步,恨不得扒开假山的石头缝,看看明玄钰是不是藏在那里。

扣*qun!二*3。聆:六*韮*二‘3韮六

假山不会说话,可是人会。

正在碎月轩的竹林边休息的景竹,突然听见了有人靠近的声音,这次他鬼使神差地,隐于竹林之后,窃窃地细听着来者的交谈。

那是两个王府里负责洒扫的仆人,他们一边清扫着碎月轩门口的落灰,一边闲谈。

“所以我说,杜将军这次凶多吉少啊!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天早上,哎哟喂,那伤简直都看不下去。”

“就是说啊!这么严重,王爷不得照顾上几个月?”

“几个月不至于吧,但是这次王爷……诶诶诶?谁啊?啊,景公子?”

两个仆人正在闲聊,突然被从假山后面窜出来的景竹给吓了一跳,扫帚都扔地上了,知道闯了祸,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你们刚才说,王爷去哪儿了?”

景竹怒目而视,眉头紧蹙。

“景公子,这,这……王爷不让说啊!所以大家才,才……”

洒扫仆人被吓得结巴了起来,话没说完便被身边另一个人给打断了。

“景公子,既然您都听到了,我们也不瞒了,有错我们担了。杜将军身负重伤回来,王爷去照顾他了。”

另一个仆人深呼吸一口气,一副慷慨就义般的表情道出真相。

果然是这样吗。景竹不禁冷笑,难道杜渊真的比他重要?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一言不发,景竹转身离开,吓得身后两个洒扫仆人紧张得更是面面相觑,抓耳挠腮。

景竹一路黑着脸走回别院,连遇到易安都熟视无睹地速速走过,平日里他可甚是有礼,对王府的任何人皆以礼相待,从未似今天这般。易安见状,脸上的皱纹似乎被愁得更深了三分,倒不是被景竹的无礼所恼,更多的是对他的担心。

回到别院的景竹,先是气急败坏地把门一摔,紧接着便是叮叮咚咚地开始整理家当准备离家出走,虽然他确实没什么家当可言,自从住进襄王府,衣食住行皆是明玄钰为他操办。

手指匆匆划过挂在衣柜的绒毛大氅时,景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这件大氅,是那个雪夜被困在山上的寺庙里时,两个人共同披着的那件。

睹物思人,景竹忽的想起了两人之间的许多过往,那日在碎月轩交心的一谈,不禁令景竹扪心自问,说好的不再让他经历那么痛苦的事呢?

指尖从大氅的衣领一路下滑到衣摆,景竹思绪飘飞。半晌,他关上了衣柜的门,闭目深呼吸了起来。

必须要相信他,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可是如果贸然去杜渊府上,兴许会造成什么不便。杜渊是死是活倒是无所谓,不能给明玄钰添麻烦。景竹相信,明玄钰定是有苦难言,他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那么现在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在这襄王府里,等他回家。等他回来,让他好好补偿。

确实如景竹所言,明玄钰的确有苦衷。对于照顾杜渊这件事,他亦是不愿。可这世上很多事身不由己,不是说不愿去做,便当真可以不做了。

明玄锦难得坦诚相见地开了口,任务可以结束了,这一次,他要借明玄钰之手,加之一些小小的帮助,彻底弄死杜渊。

树大招风,势头过大必会惹人忌惮,何况是风光无限,手握重权的护国将军。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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