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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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清对政界宴会一向是兴致缺缺,唐骆随口问起他要不要参加市长千金的归国欢迎会时,根本没抱希望。

直到男人慢悠悠地说了句:“好。”唐骆还没反应过来,还在跟他客套:“行,反正你不去也没事。”

说完,他停顿了有十秒钟之久:“你刚才说什么?”

沈攸清有点无奈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我说好。”

唐骆结合最近传闻,心中有数:“虽然的确有人说江小姐和……很像,但你别抱太大希望。”

即便唐骆没有说是谁,但沈攸清还是因此失神,他无意识地用指尖敲打着手中ipad的边缘,很久才说:“我没那么想。”

唐骆“嗯”了一声,但他并不信。

四年前沈攸清的初恋孟瑶失踪,查到的最后航班信息显示根本没登机,后来就干脆再也找不到了。

那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胆大包天地闯进他的包间,又懵懂又直白地说:“你别喝,酒里面被下药了。”

那天还替他挨了一棒球棍,打到小臂骨折。沈攸清问起来,她还理直气壮地说:“冲着你后脑勺来的,我不挡那一下现在你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沈攸清怎么也没想明白,怎么就给人弄丢了。

那之后他很是低迷了一段时间,后来生活重新步入正轨,他很少提及那个和他轰轰烈烈谈了一年恋爱的小姑娘,可身为他的好友,唐骆很清楚,这个小姑娘在沈攸清心中从未消失。

四年前和孟瑶的恋爱谈的很是惊天动地,那段时间和沈攸清有联系的人几乎都见过孟瑶,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江小姐很像孟瑶的事情,是三周前传出来的。

这话要从江小姐的父亲讲起。

江市长是一年前调过来的,都说他作风严谨为人清正,再过两年前途无可限量。于是不少人盯上了江市长家的孩子企图攀龙附凤,可惜江市长只有一个儿子,早就在这之前成家,夫妻和睦。

如今江市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女儿,原本被传是私生女,这在官场上是不小的污点。不过官方并没什么声明,倒是江太太和一些权贵夫人们一起做美容时提起,不是什么私生女,是她亲生的宝贝女儿,从小身体不好,一直在南方的疗养院养着,十八岁出国上学,今年才回来。

而那天刚好宝贝女儿闲着没事,和司机一起来接母亲回家,江太太拉着女儿给各位阿姨们介绍,期间笑意融融,和蔼可亲,对女儿赞不绝口,爱护有加。

江太太姓容名蓝,家中从商,和江市长少年夫妻,恩爱甚笃,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被呵护得很好的小女人气息。在场众人都清楚地知道,江太太即便容忍私生女,也绝不会领着她在人前做功夫。

女儿回来后,她整天带着女儿参加宴会。而有些在场和沈攸清关系不错商界新贵们,诧异地发现这位江小姐和三年前失踪的孟瑶长的几乎一样。

也有人旁敲侧击地问起江小姐的岁数,容蓝也笑呵呵地拍拍女儿的小手:“才二十二呢。”

孟瑶今年少说也有二十五了,年龄对不上。

一来二去,还是有风声传到沈攸清耳朵里。

唐骆问他去不去时,心里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他在一次宴会上,也远远地见过一次江小姐,身形和轮廓有八分像,趋于一种近乡情怯之感,他并没有太靠近去看。可那八分像,就已经足够唐骆纠结好几天。

沈攸清用情太深了,唐骆深知如果他看到这位江小姐,一定会再次陷入。

他忽然后悔了,原本作为发小兼特助,他于公要汇报行程,于私……他其实更希望能有人来修补沈攸清心上的伤。可是现在他权衡一下,觉得自己担不起沈攸清看到江小姐后的情况。

一定很恐怖。

宴会那天很快来到。

临近夜晚,外面是泼天泼地的大雨,绿意伸展的芭蕉叶上雨露噼啪作响,水汽裹着泥腥味儿氤氲缭绕,酒店花园中紫色绣球花吸食养分,茁壮成长。

休息室内灯火辉煌,三面环形落地窗将窗外雨景尽收眼底,服务员敛声屏气训练有素,端进精致可口的甜点和红茶后鱼贯而出。

江瑶手里捧着今晚的宾客名单,沈攸清与唐骆的大名赫然在列,她紧张地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

身边坐着的兄长江瑜颇有些揶揄的态度。

“不是说他不喜欢来吗?”江瑶发愁地问。

江瑜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外界那么传,他能不来?”

江瑶放下手里的名单,烦躁地直搓脸。

“你死咬着说不是就行了,这么大个宴会,他还能把你绑走?”

江瑶不置可否,忧郁地拽着自己的小裙子角。

“你这么害怕?不喜欢他了?”江瑜不理解。

江瑶心想,怎么可能不喜欢沈攸清呢。

年少时代的憧憬,向往,怦然心动。都在十七岁那一年,给了那个夜晚护着她走出酒吧的男人。

“可是……”江瑶怅然,“可是我抛弃他了,他会原谅我吗?”

“瑶瑶,”江瑜心疼地叹气,摸了摸妹妹失落的头,“那时候再不走你会死的,你生病了,不得不离开他。”

“如果,”江瑜道,“如果我是沈攸清,那么喜欢你,你和我说清楚,我虽然会生气,但绝对还会原谅你。”

江瑶低沉着不说话,江瑜也不想她太为难,“我让妗妗来陪你吧,好吗?”

小姑娘吸吸鼻子,点头。

妗妗是江瑜五岁的小女儿,今天穿着粉色的公主纱裙,头发卷卷的,戴着迪士尼公主同款的钻石王冠,苹果脸小鹿眼,漂亮得像个小洋娃娃,一进屋就小跑过来抱着江瑶的腿撒娇。

“姑姑!”小胖妞的脸蹭蹭江瑶的大腿,“姑姑抱妗妗。”

江妗妗身后跟着江瑶的亲嫂子楚若仪:“妗妗,别缠着姑姑,你都快四十斤了,姑姑能抱动你吗?”

“不要!妗妗要姑姑抱!”江妗妗不死心地被楚若仪抱到江瑶旁边的椅子上,马上就跪在椅子上往江瑶怀里扑。

“姑姑,姑姑今天好香。”

江瑶心情好了一点,用右手抱起快四十斤的小胖妞,亲亲她的小圆脸。

“瑶瑶,小心点手。”楚若仪有点担忧,梅雨季节屋里潮湿,江瑶断过的手臂晚上疼得睡不着,还是楚若仪在医院帮她开了药。

“没事,我抱抱妗妗。”江瑜一家不和她和父母一起住,小胖妞平时上幼儿园,周末偶尔上钢琴和舞蹈,姑侄俩很难能见一面。

“姑姑,姑姑想妗妗了吗?妗妗好想你……”小胖妞嘴甜,哄的江瑶一阵发笑:“姑姑也想妗妗。”

陪江妗妗玩了一会,时针指到五点半,楼下宴会厅已有宾客入场。小孩子的精力来的快去的也快,江妗妗很快就进入待机状态,赖在江瑶怀里睡得香。

楚若仪终于有时间短暂地和江瑶谈话,沈攸清的事情她已经听丈夫说了,有些话江瑜不好开口。

“瑶瑶,”语重心长,“那个男人对你好吗?”

“好,特别好。”江瑶说。

“爸爸现在走的很好。毕竟有楚家,有妈妈的娘家,并不需要你来替他牺牲。”楚若仪道,“爸爸妈妈是青梅竹马,我和你哥哥是自由恋爱。我们都希望你也可以找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另一半。”

哪怕没有沈攸清的富贵,也不要因为利益迷失本心。

“我喜欢他,只喜欢他。”

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江瑶只喜欢沈攸清一个。

楚若仪心里有数,不再追问,转而道:“爸爸说你六点半就得下去,七点开宴,但他要带你认识人。”

“嗯。”江瑶用指尖摸了摸小侄女的脸颊,笑着道:“真软。”

楚若仪赞同地笑,脸上都是对女儿的柔情:“还是小朋友呢,晚上还要喝奶呢。”说着去抱江瑶怀里的小孩,“给我吧,她太沉了,小心手。”

睡梦中的江妗妗被换到母亲怀里,似有感知地呜呜了一声。

江瑶自己冷静地掐表到六点半,江赫晏的秘书上来敲门,说江赫晏要江瑶下楼。

小姑娘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晚宴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交谈声不绝于耳,宾客间不乏有高谈阔论。江瑶百无聊赖地坐在母亲身边,黑色礼服裙摆微撑,网纱层层叠叠点缀零星碎钻,随着她手中香槟无意识晃动。

沈攸清和唐骆到达时,雨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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