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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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定。”

这次开口的是墨鲤,墨大夫怀疑斗笠人把武功练成了邪法。

秦逯说过,有些人天赋异禀脑子灵光是天生的学武料子,就算把胡乱改的、完全错误的功法给他们,他们也就多绕几道弯子,自己修修补补改改,最后领悟出新的武功来。

这种事在江湖上发生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总有人因着种种理由需要坑害人,弄一个错的功法,想要对方走火入魔。

有成功的,还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譬如把一本三流内功悟出早已失传的一流心法,把自作聪明坑害他的人活活气死了。

听起来离奇,其实三流内功跟一流心法是同一个门派祖师创的,前者是后者的简化版。既然有人能创,就有人能根据残篇甚至简化版推演出完整的武学。

这还算有理可寻,拿着武学残篇自己补完后半截,把正道高深武学练成邪门外道更是常见。个人自由理解,自由发挥嘛,比如话本里的白骨爪、化阴掌之类的。

总而言之,武功秘笈给了没有悟性的笨蛋是练不出名堂的,他只会照葫芦画瓢一板一眼,遇到高手直接被打到找不到北,而那些生来就不是寻常人的,只要不是死脑筋迷信秘笈的权威,那不给他们秘笈还好,如果有人存了坏心给他们错本残本,只能收获一个可怕的敌人。

斗笠人如果天赋卓绝,在意识到自己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直接把心法改了也不一定。

刀客费了一番工夫才理解墨鲤所说的意思,然后有点傻眼。

完全不知道江湖上闹出过这么多事,还有这么多讲究的刀客心想:花钱请杀手很难吗?还迂回曲折地这么害人,造成反效能怪谁?

然后宿笠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不做杀手了,别人找杀手他也混不到一口饭吃。

可是不做杀手,刀客又不知道能干什么,一时间竟十分茫然。

“你就称呼他为‘恩公’,而你就叫‘主人’,统统连个名姓都不知道?”孟戚继续追问。

宿笠点了点头,这让柳娘子看他的时候都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仿佛在想世上怎会有他这样的人。

“我们主人,是摩揭提寺最后一位密谛法王的弟子,据说是费庭部族之人。”

柳娘子说完,孟戚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可真是巧了。”

“怎么?”

“西凉国师均出自摩揭提寺,密谛是寺中四法王之一。我记得最后一位西凉国师,似乎就是密谛法王。”

墨鲤听完,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传音问道:“那这位西凉国师呢?是被你打败了?”

如果是死在孟戚手里,斗笠人岂不是跟孟戚还有杀师大仇。

国师这一名号本来就起源于西凉国,约莫百余年前,西凉敕封摩揭提寺一位高僧为国师,此后中原也才有了这么个说法。历代西凉国师皆是极有名望的僧人,未必都会武功,可能只是精通佛法,又或者是善于弄权。墨鲤倒没想过还有这一出,所以楚朝跟西凉这一战,是两国国师率先交手?

“没有,那位密谛法王去费庭部族说法时,感染了瘟疫。”

“……”

“当时夏州西南境爆发瘟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波及了整个费庭部,营帐十之九空,贵族都死了大半更别说牧民奴隶了。那位密谛法王年岁大了,靠内功硬撑着了大半年,听闻楚朝占领西凉国都时忧愤而死。”

墨鲤瞅了孟戚一眼,心道果然是国仇师恨。

“密谛法王的弟子,应该在摩揭提寺有法号,你们也不知晓?”

“听说……是上一位法王临终前不久收的弟子,年纪小未受戒,后来摩揭提寺毁于战火……”

墨鲤忽然对柳娘子说:“我瞧你,不似西凉人?”

练空华阵的十几个西凉高手,并非个个都有异族相貌,相反他们的特征都不算显眼,尤其是柳娘子看着跟闰县的百姓根本没有区别。

墨鲤对人的长相不敏感,直到现在才看出。

“我不是,先祖是西凉定居的汉民,国亡之后被强行迁入关内,聚成一个个村落。”柳娘子盯着三人,语气尖锐地说,“你可是要问我身为汉民,为何要复西凉之国?”

孟戚没答话,倒是刀客感到奇怪地问:“你家中无人吗?若是父母兄弟皆在,你又被选去学了摩揭提寺的武功,还能有别的选择?”

柳娘子一噎,咄咄逼人气势没了。

墨鲤看了她一阵,低声道:“若有族人,怕是迁入关内之后,日子不太好过。”

复国不复国,普通百姓是不在乎的,他们只想活下去。

这些曾经的敌国之民,在楚朝过了没几年安稳日子,就迎来了楚元帝发疯楚灵帝斗权臣斗到断送社稷,后面的齐朝就更别说了,齐帝陆璋边军出身对异族没有好感,还缺少梳理内政提善策治民的能臣。

“……苛捐杂税一个不缺,连徭役都比普通边关百姓重一倍,动辄被称贱奴胚子,只因我们祖辈侍奉过异族。”

柳娘子木着脸面无表情,却有一行泪水滚了下来,“我们过得还不如那些归化的西凉人,至少在边关,能养马能打猎的西凉人很受尊敬,说他们是一条汉子。而我们村里的人一出门连头都抬不起来,一代活得比一代糟。我父亲三十岁不到就因苦役活活累死,堂兄忍受不住逃役,结果同姓十七家被判为奴,给边军放羊牧马。我祖辈也是被西凉人掳去关外为奴,好不容易脱籍为民,没想到落叶归根回到中原,还是世代为奴。”

孟戚叹了口气。

像柳娘子这样的人,估计不少。

否则斗笠人也不能找到这么多人做手下。

“无论哪朝哪代,谁不让百姓活下去,他们自然是要造反的。”

家国大义也好,民族气节也罢。像柳娘子这样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学识,快要活不下去了,别人给她一条路她就走了。

“罢了。”孟戚换了一个语气,问柳娘子道,“你在那位密谛法王弟子手下有多少年了?见过他几次?他的武功是一直这样吗?”

柳娘子不明所以地说:“我练空华阵二十余年,见主人的机会也不多,大约四五次。要说他的武功……我武功低微,实在是感觉不到什么变化。”

孟戚将目光转向刀客。

刀客难得敏锐地问:“我差不多也是二十多年,他不常露面我又一心修炼刀法,年少时我琢磨不出他的武功高低,现在也是一样。不过你问的意思,好像不是指武功高低变化?”

“死气。”孟戚言简意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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