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1 / 2)
“你在表白吗?”室友桀桀怪笑。
“干你屁事。”陈希大怒,伸手就把矮凳砸在那张俊脸上。室友哀叫一声,倒地不起。她趁势跃过栅栏,新仇加旧恨,好一顿拳打脚踢!对方抱头求饶,大喊:“我错了大王!”
陈希冷笑连连,“哪里错了?”
室友小心翼翼,“……你在朗诵?”
陈希一脚踩上他的狗头,“让你不识莎士比亚——再吃我一脚!”
……
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她摁掉闹铃,从骁勇善战的梦里抽身,蒙着头躺了一会。别提了,昨晚她慌乱之下什么都没说,手脚并用爬回房间,关门的动静几乎要震碎玻璃。
室友大概以为她是神经病吧。
丢脸如斯夫,追不回来。
陈希滑下床,强行振作精神洗漱打扮。
大学时的好友苏千惠从这里转机回家,约了今天她一起吃午饭。
哪怕她再不想出门,这是一定得去的。那是千惠呀——她大学时最好的朋友,一起自习,一起逃课,黏糊得像是连体婴。毕业之后就联系得少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她在巴厘岛举行婚礼的时候。她们在婚礼前夜避开亲友偷偷跑出来,带着一扎啤酒在海边闲晃,聊爱情,聊工作,聊此前未曾相伴人生和即将远隔重洋的未来。
那时候她还能畅所欲言。
陈希挑了一身及膝的连衣裙,裙摆轻飘飘的。她伸手感受阳台上的风,觉得天气微凉,便加了一件宽大的针织开衫,确定体感温度舒适,才戴好帽子出门。
千惠定的地方离住处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就可以到。
她听说过那家咖啡厅,水果舒芙蕾可爱又香甜,青酱意面也很好吃,不预约至少排队两小时。倒是很符合千惠的口味。
陈希在门口报上千惠的名字,穿着黑色制服的可爱男孩子带她上了二楼。
二楼主要是卡座。奶白色主调的装修点缀着疏落有致的绿植,刚好挡住卡座里的客人。
陈希一眼就看到了千惠。她上身一件宽松的砖红色卫衣,黑色长卷发随意地绑在脑后,正站在卡座里刷手机。
陈希走近一看,这家伙果然没有正经站好,一脚着地,一脚跪在座位上,懒洋洋地靠着扶手。桌面上是一个沾着丝奶油的空盘。
“你可坐下吧。”陈希笑着去勾她下巴,“像什么样子,都要做妈妈了。”
千惠大笑着一把抱住她,“要你管!我做了妈妈也这样。”
哪怕平时不怎么联系,还是一见面就能填平时间的沟壑,亲得就像姐妹。她们的关系就是这样。难怪本科的时候,学院有传言说她们是一对,连教授也会打趣她们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她们点了两份意面,一边吃一边聊。千惠抓着她絮絮叨叨,把婚后到怀孕的细节说给她听。直到服务生来撤了餐盘,又端上红茶和两份舒芙蕾,她才歇了一口气,拿勺子挖了块水果,边吃边抱怨:“我现在才过了三个月,饭量已经比往常大好多了。从前只有你一半来着。”
“运动量跟得上就没问题。”陈希啜着红茶,“你那位孟先生呢?”
“他待在加拿大呢。他不喜欢老家亲戚,不想和他们来往。”千惠鼓着腮帮,“要我说他自己得背一半的锅,他那个死脑筋——别人不跟他聊日常和那一点新闻,难不成还聊代码吗?”
陈希暗笑。千惠老公是她们同级的校友,她们在文学院,千惠老公在信息科技学院。
“别说我了,倒是你,什么时候能毕业呀?”千惠认真地挖着奶油。
陈希不由叹气,“争取今年毕业吧。”
“也别太紧张了。”千惠安慰她,“慢慢写就好,这种事急不来的。奖学金不够,我可以养你啊。”
陈希心底软软的,嘴上玩笑道,“干脆现在就包养我吧富婆。”
“没问题。”千惠豪气地一拍桌子,“我包养你,你就负责给我编传记,《世界上最伟大的朋友》,就写我怎么征服星辰大海,最后当上全球总统。”
陈希也不由笑起来。
“那感情方面呢,有什么新情况吗?”千惠压低声音问。
陈希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没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周围就没几个正常男性。”她掰着指头算,“我现在就认识那么几个男生,除了师兄师弟吧,剩下的一个结婚了,一个马上要结婚,一个是gay。三个外国人,一个随时准备回国参加革命,一个打定主意回国子承父业当政客,还有一个小我七八岁——真没有合适的。”
千惠嗤之以鼻,“你就是不上心。”
陈希义正辞严,“我是专心学术。”
“得了吧,陈希同学。”在外国生活了几年,千惠说话越发直接,“我不知道你?好奇心满得要溢出来——你就是没兴趣。感兴趣的你还不是缠到底,给八得底裤都不剩。”
八?扒?
“哪有那么夸张……”陈希掩饰地尝了口舒芙蕾,奶油腻得发慌。
千惠兴致勃勃,“有啦——你还记得大二那年圣诞节吧?我们揣了个超大的苹果,写上iphone 111,要送给在路上遇到的第一百一十一个单身男人。数到最后还是找了个好看的。哦吼,就那么一见面,都不知道你怎么搞的,把人家寝室地址都翻出来了,还locate到他常打球的球场,去看他打野球。”
真有这么一段吗?陈希暗自回忆,却想不起来多少细节。大学的时候她喜欢过好几个男生。不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而是……喜欢古希腊雕像的那种喜欢。漂亮的人体,谁不喜欢看?
比起这个,她倒是记得曾经和千惠印了百来份问卷,自称是天文系古代占星术研究方向的学生,要调查专业选择和星座的相关性。
那时的她仿佛有无穷的精力和好奇,什么都想试一试。
千惠也正说到这段,她总结似地断言,“所以嘛,只是时机未到。论文已经占用CPU的大部分,你没多少心思在男人身上吧——这是不对的!大好的年纪,怎么能不谈恋爱,怎么能不做爱?你上一次分手是三年前吧?”她严肃地瞪着陈希,宛如一个预言家,“这不是有没有男人的问题,小希,这是你快不快乐的问题——我觉得你现在不快乐。你需要更多快乐。谈恋爱是能让人快乐的最快办法。”
陈希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她正想反驳,却有人先声夺人替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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