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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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子那若有似无的目光下,萧清音不得不忍了口气,强笑道:“是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不必太过记挂。”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心下的各种心绪,忍着气道,“先用膳吧,饭菜都要凉了。”

自知道了萧清音一早就骗她,且一骗就是许多年,宋晚玉便觉心里梗着口气,早就想要拿鱼汤泼人了。只是,为着霍璋的事方才一直忍着。直到现下,她好容易耐着性子与萧清音说了那些话,打消了萧清音的疑心,自然也就忍不住的想要泼人一碗鱼汤。

嗯,泼完了,胸中的不平气果然也没了,畅快无比。

于是,宋晚玉吃起饭来都觉香甜许多,还喝了一小碗的鱼汤,感觉蓬莱宫的鱼汤果真是美味至极——可惜,过了今天,只怕萧清音也是怵了鱼汤什么的,也许以后是再不肯叫鱼汤上桌了。

哈哈。

比起吃得香甜的宋晚玉,萧清音这一顿饭可谓是呕心至极。

哪怕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就连发髻都是打散了重新梳过,已是从头到脚的收拾过了。可是,当她坐在桌案边,看着对面正用得香甜的宋晚玉,她心中又会油然生出一种浑身沾满鱼汤的错觉,一低头,鼻尖又会有若隐若现的腥臭味,仿佛适才那气味已经黏在了她身上似的。

正因如此,萧清音用膳时,每一口都是味同嚼蜡,几要作呕。

若非天子和宋晚玉就在边上看着,她是恨不得立刻丢下木箸,直接掀了桌子的。

偏偏,这两人全然不知萧清音此刻的郁郁,全都是吃完了便走——宋晚玉借口有事要去太医署,天子则是借口还有政务需要处置,不一时便都走了。

萧清音压着火令人将内殿全都收拾了一遍,又将前回处理到一半的沉香拿了出来,手上拿着切刀,慢慢的修制着。

她的动作,先时还有一二的急躁,渐渐地便也显得从容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觉着自己,心中的燥火渐渐都消了去,微微阖目,慢慢的思忖着今日的事情来: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宋晚玉今日尤其的针对她,就连那些话都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与此同时,她握着刀的手仍旧是稳稳的,没有一丝动摇。

过了片刻,萧清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吩咐左右:“去太医署看看,若公主已走,便将孙太医请来。”

內侍应声退下。

萧清音又将自己与宋晚玉说过的话重新梳理了一遍,总觉得这里头仿佛另有玄妙。

想着想着,孙太医便已被人带了来。

萧清音压下了心头纷乱的心绪,重又低头处置起面前那块沉香,口上不疾不徐的问道:“听说公主去了一趟太医署,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孙太医连忙道:“公主身体康健,并无大碍,是.......”他正要说霍璋的事,只是想起先前宋晚玉让他保密之事,一时又不知该不该说。

萧清音仿佛并未发觉孙太医的迟疑,漫不经心的追问道:“既不是公主,难不成是公主府的那位霍公子?”

听德妃随口提起霍公子,想起适才昭阳公主乃是在蓬莱宫用的午膳,孙太医也只当公主已是将事情都说了,自然也就没了适才的迟疑,笑着解释道:“是,先前公主令臣将用在伤处的药膏稍作改进,今日便是来问一声。”

萧清音点点头,目光仍旧落在沉香上,慢条斯理的问道:“那位霍公子的腿,还有多久能好?”

孙太医不疑有他,笑着道:“脚筋手筋都是才接好不久的,如今虽是能站立片刻,可要真的好全,只怕还要有许多日子的调养锻炼。若只是寻常走路,想必再有几月就成了.......”

话到一半,孙太医一直没等到德妃的应声,大着胆子往上瞥了一眼,脸色也是一变,慌忙道:“娘娘!”

却见萧清音脸色惨白的坐在原处,浑身僵硬,一如石雕木像一般,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呆呆怔怔的。

她的双手都在隐隐的颤抖着,右手仍旧拿着用于切割沉香的小刀,刀锋极是锋利,不过是片刻的失神,竟是将她的左手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素来注重保养,一双素手更是养得极娇嫩,好似莲瓣一般,白皙细滑。

然而,那莲瓣般娇嫩的左手却被刀锋划出伤口,此时正淌着鲜红的血液,尤显刺目。

看着鲜血淋漓的左手,萧清音的脸色更加惨白,已是没了一丝血色。眼前的情景令她有片刻的恍惚,不觉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曾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一点点的挑开那人的手筋和脚筋.......

那日的血腥味是如此的浓重,令她做了许久的噩梦,至今也是记忆犹新。

**************

宋晚玉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那一碗鱼汤带来的舒心感仍在,故而心情倒是不错。又因她还去了一趟太医署,便又捎带上了孙太医准备的膏药。

此时的她倒是没了一早醒来时的慌张与犹疑,心情倒是称得上是轻松:想着天色还早,这会儿去西院,想必能陪霍璋说会儿话。

虽然想起昨夜里的那些梦,她还有些心虚,但是看着手里捎带着的膏药又觉理直气壮起来——她可没有旁的什么心思,就只是想要去给霍璋上个药罢了。无论如何,霍璋的身体才是如今最要紧的。

宋晚玉想通了这个,便觉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也都去了,从马车上下来后便往正院去,想着早些换了衣衫,然后便去西院见霍璋。她这一路步履轻快,待得换好了衣衫,要出门时,面上仍旧带着笑。

谁知,她还未出远门,便见着珍珠领着人上来行礼,面上似有几分犹疑。

宋晚玉扫了珍珠一眼,见她身后跟着几个西院服侍的人,心下不由一顿,开口问道:“怎么了?”

珍珠便轻声禀道:“公主,那位霍公子午时便叫人给他准备一柄小刀。下头的人实不知该不该照做。奴婢想着,便来先问一问您.......”

一柄小刀,自不算什么。只是,如今公主早早晚晚的都要去西院,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却难免要多想一些,就怕这位霍公子居心不良——这会儿他们把刀给了人。要是霍公子心存不轨,借着这刀对公主不利,来日事情翻出来,她们这些人全都得不了好。

所以,这事非同小可,珍珠还是得想来禀了公主,听公主的意思才好。

宋晚玉闻言果然蹙起了眉头。

不过,宋晚玉想的倒是与这些人都不一样——她担心的是霍璋要了刀去,不小心伤了自己,或是想要自残怎么办?

可是,若是不给,仿佛也不大好?毕竟,只是一把小刀罢了,若是可以宋晚玉真的是很想把这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送给霍璋,而霍璋难得开口,仅仅只是要一柄小刀,若是她不给,未免也太小气了!

宋晚玉站在原地,左思右想,徘徊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小刀呢?给我吧,我拿去给他。”

珍珠闻言,倒也并不十分惊讶,反到是松了一口气,从身后侍女手里接了一柄小刀,亲自递到了宋晚玉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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