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宋晚玉正抬步从门边来,恰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清晨的阳光从雕花木窗照入,映照在霍璋的左颊上,将他瘦削苍白的脸颊照得更加透白,隐约可见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他左颊上还未消去的长疤也因此更加无法忽视,狰狞而蜿蜒,如美玉有瑕般的醒目刺眼。
然而,宋晚玉与他目光相对时却只看见了他沉静的眉目。
昔日,霍璋与秦王并称双壁,策马扬鞭时尤显俊秀英挺,雄姿勃发。然而,他的眉眼并非秦王那般的深刻凌厉,眉峰细长,眼睫浓黑,看人时墨眸尤显深静。
不知怎的,被他这般一看,宋晚玉便又想起昨日的事,脸上发烫,路上想好的词也都忘了。
霍璋便主动开口问道:“来得这样早,是有什么事吗?”
宋晚玉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连忙将手中的荷包拿了出来,解释道:“倒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宫里今日送了些东西来,德妃也捎带着送了个荷包来......我就想着,带来给你看看。”
宋晚玉并未把话说透,霍璋也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微微颔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道:“应该是给我的。”顿了顿,他又问,“就是荷包吗?”
霍璋脸上神色如常,宋晚玉看不出这里头究竟还有什么事,只得先将荷包递给了对方,道:“就只这个了。”
霍璋伸手接了来,停顿了一瞬,像是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宋晚玉。
宋晚玉立刻会意,道:“要我回避吗?”
霍璋摇头:“没事。”
话声未落,他便当着宋晚玉的面,伸手打开了荷包。
荷包很轻,宋晚玉来时也在路上掂量过,想着也许是放了纸条什么的.......谁知,霍璋打开后却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很小,恰可用两指夹住,看上去也像是有些旧了,颜色泛黄,愈发衬得霍璋手指纤长且素白。
见着这护身符,宋晚玉不由也是一怔——她实在没想到:萧清音特意令人从宫里捎带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件旧物。
霍璋却依旧神色未变,像是已有预料,将护身符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的看过了,便要收起来。
宋晚玉脸色微变,试探着的问道:“.....这是她给你送的护身符?”最气人的是:霍璋居然还真的收了!
宋晚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不知该如何说——这就好像你为了对方冲锋陷阵,和人吵了一架,结果他又和人好上了……她心里就有点恹恹的,也有点酸。
霍璋闻言又看了宋晚玉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耐心解释道:“别多想,这原就是我的东西,她只是把东西还回来,物归原主。”说着,霍璋又将护身符递到宋晚玉眼前,给她看护身符一角的绣痕,“宗玉,这是我的字。”
果然,护身符深色的一角用细线绣了“宗玉”二字,只是上面淡褐色的血迹,几乎要将这不起眼的两个字给掩下去。
宋晚玉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有心想要问一问:这护身符既是霍璋的,如何又到了萧清音手里?这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萧清音现下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叫人将这护身符送来给霍璋?
然而,宋晚玉的话还未开口,霍璋便又将护身符收了回去,接着道:“这是我母亲随人去西山寺求来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微扬,状若无意的补充道,“当初送你的桃花也是西山寺的。”
提起当初的那枝桃花,宋晚玉忍不住的脸红,心下赧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霍璋便适时的转开话题,问她道:“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用?”
宋晚玉摇摇头,在他对面位置坐了下来。
不一时,便有下人也给她上了一份早膳。
两人对坐着用完了早膳,宋晚玉想起过几日的华山行猎,托腮看着霍璋,问他:“过几日我便要随阿耶去华山行猎,你要去吗?”
在身份未揭露之前,宋晚玉还有些忧心这事,不知该如何与霍璋说。如今倒是没了身份的顾忌,说起这事来倒是简单了许多。
霍璋略作思忖,很快便道:“我如今还不能行动,便是去了也不过是给你添麻烦,还是算了。”
宋晚玉心知这或许才是最好的安排——霍璋如今还只能扶墙走一段路,真要步行必是要用拐杖的。这会儿哪怕一路颠簸着去了华山,多半也是闷在营地里,更要面对许多的意外与风险,倒不如留在公主府里好好调养,省的折腾。而且,这次华山行猎,萧清音自然也是要随驾去的,霍璋留在长安反倒避免了与她在此碰面,也省了许多麻烦......
宋晚玉心里想了一回,便是她自己都寻不出要带霍璋一起走的理由。
顿了顿,她抿着唇,小声道:“嗯,我知道了。”
想着不能与霍璋一处,便是往日里最喜欢的游猎,她想起了也觉好生没趣,忍不住的便又叹了口气。
霍璋见她这样沮丧,倒是有意宽慰她,便道:“也许,等你回来,我便能不用拐杖了。”
宋晚玉听着,也欢喜起来,想着又道:“我这一走,指不定就要一两个月,还是得让太医安排个药童来,既能帮你按摩上药,若有个万一也能有个照应。”
霍璋点点头,应了下来。
想着要把霍璋一个人留在府里,宋晚玉是真的有些不放心,一起了头,不免便又絮絮念叨起来,还让他三餐按时,多吃肉,省得又瘦了。
宋晚玉生得明艳照人,眉目飞扬时尤显得艳光灼灼,倒是少有这样的时候,她这一絮叨起来,丰盈饱满的红唇都要给念得薄了。
霍璋见了,不由也是莞尔,便主动道:“你要不放心,我到时给你写信。”
宋晚玉还真没想到这个,闻言倒觉惊喜,转眸去看霍璋,眨巴了下眼睛,浓黑细长的眼睫跟着扑闪着,眼睛尤其的亮。
霍璋便又道:“虽长安与华山离得不远,可这两地传信到底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宋晚玉立刻应声,还挺起胸脯,认真与他保证,“我也会给你写信的。”
霍璋看着她,眸中似有笑意。
听说霍璋会给自己写信,宋晚玉自然也不沮丧了,心里高兴了一回,回头又叫珍珠找了个匣子。
她都想好了:要是霍璋给她写信,就能装这匣子里了,到时候和那装着木雕桃花的匣子一起搁在枕边,一左一右,可不就是正好的?
宋晚玉心下高兴了,便没忍住,第二天跑去秦王.府寻秦王妃说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秦王妃这些日子正在府中养胎,除了进宫与天子等请安外,平日里倒是甚少出门,这会儿见着宋晚玉过来自也高兴。只是,她听完了宋晚玉的话,还是忍不住拿眼嗔她,佯怒道:“还当你是来瞧我这阿嫂的,谁知你一来,就要念叨霍璋!来一回,念一回,回回都念,我这耳朵都要给你念得生茧了......”
“阿嫂你又拿我说笑!”宋晚玉脸上一烧,但还是撑着脸,气得瞪回去,“我就随口一说!哪有回回都念!”
秦王妃看她红着脸,气鼓鼓的生气,也觉好笑,伸手扶着肚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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