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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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他醒了,头上却还裹着纱布,神色懵懂,一时情难自已,急忙跑到榻前。

此时老杜坐在床边,原来他比阑珊早一步到,先前正同江为功说话。

江为公微胖的脸上透出一点受伤后的虚弱感,阑珊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哼哼,抬头见了她眼睛才微微一亮:“小舒!”

老杜道:“我问过大夫了,江大人已无大碍,调养两天就好了,只不过他才醒来,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呢。”

“我的头很清楚,哪里不清楚了?”江为功迫不及待地拉住阑珊,诉苦道:“小舒,我才梦见牛头马面推我过那个什么桥,我闻着桥上飘来的味很不好,便想起咱们那早上吃的生煎馒头,我跟那两个家伙商量,再回来吃几个好有力气赶路……正在讨价还价呢,忽然间就醒了。”

老杜跟阑珊哑然失笑。老杜笑道:“看样子你这爱吃的毛病也是一件好事,要不是你为了那几个生煎馒头耽搁了时辰,真的过了奈何桥,就再也救不回你来了。”

江为功也嘿嘿地笑了:“所以说能吃是福嘛。”

老杜便问:“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么?”

“那天,”江为功想了会儿,皱眉道:“我只记得我正在看簿子,忽然发现书架底下有烟,赶紧跑出去书架忽然倒了把我砸在下面,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杜道:“后来你差点儿没把舒丞急死,他不顾一切要进去救你呢!也多亏了他急中生智的,把旁边的门砸开冲了进去,你也真是命大。”

老杜见问不出什么来,就没勉强。

他外头事儿又多,到处都是找他的人,不能久留,便拉了拉阑珊的袖子,起身往外。

阑珊忙跟着走到外头,老杜问:“你之前去哪儿了?”

略微踌躇阑珊便回答:“我去了驿馆求见荣王殿下。”

“呵呵,怪不得呢,”老杜笑道:“先前我听有人说,在驿馆外看到你徘徊,后来司礼监却传了消息来,许我入内探望江为功,必然是你求了荣王殿下了?”

阑珊道:“殿下很是、很是通情达理,幸而如今江大人也无碍了。可算雨过天晴。”

老杜说道:“说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你这一阵儿先别往外了,近身照看着江为功,你的差事等他好了再给你重新安排。”

阑珊答应后,老杜又吩咐她好生看护,自个儿才去了。

送了老杜回房,江为功总算又清醒了几分,开始回想那日遭遇,便问道:“那天到底是怎么起火的呢?我居然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阑珊把那日的经过捡着要紧的告诉了他,江为功听说忠伯死了,小顾也死了,震惊的两只眼睛瞪得滚圆。

“你在账簿里发现了什么?”阑珊小声问。

江为功抚这额头道:“我看到有记录,无非是些楠木,樟木,榆木,槐木等。”江为功说的这些,都是用来造船上的梁与枋樯,舵杆等的,也都是上等好木。

阑珊问道:“松木呢?”

江为功道:“松木也有,不过是用来架构仿船的。”

所谓“仿船”,是模仿正式的大海船事先造的一艘规模比海船要小,但各处比例却都一样的小型的海船,之所以这样多一重工序,自然是为了正式起造的万无一失。

阑珊一怔之下道:“那么这仿船如今在哪里?为何咱们都没看见,也没有人多提此事?”

江为功说道:“我在晕厥之前,隐约看到上面记载,说是用完后为防喧宾夺主便拆除了,那会儿我正看到这里,瞄见制作仿船也花了不少钱,觉着不对,正想叫你一起看看呢就出事儿了,真是时运不济。”

阑珊想了想,道:“江大哥,文库起火还有小顾的死,都不像是偶然,应该是你在海沿上发现松木后,有人想要灭口。所以我先前特去寻了荣王殿下帮忙,殿下说服了司礼监的张公公,不然的话,那些人还认为是你在里屋放火烧书的,司礼监也仍看押着你。”

江为功一愣一愣的:“什么?老子居然成了嫌疑人?明明……”

阑珊忙拦住他:“这件事情的水深得很,江大哥,我想咱们不要再追下去了,横竖张公公跟荣王殿下都在,也轮不到咱们。另外,我是不想你再有什么事儿了。”

江为功突然想起老杜说阑珊拼命救了自己一节,他想了想,点头道:“小舒,我这命是你给捡回来的,听你的就是了!”

可见江为功素日吃的那些好东西不是白吃的,自打醒来后,他恢复的非常之快,到了晚间已经可以下地行动自如了。

本来他一醒来就该给拘到翎海别邸给张恒审问的,只不过因为阑珊去驿馆那一场,竟是不曾为难他。

江为功也着实的心宽,便该吃吃,该睡睡,到了次日早上醒来,除了头稍微地还有一点点晕,已经没什么其他不妥了。

甚至开始跟老杜提,让尽快安排个差事给他。

相比较江为功的神采奕奕,阑珊却有些神不守舍起来。

原来阑珊记得赵世禛跟张恒两人的约定,赵世禛去海擎方家,只有一天半的时间,昨儿算是一天,那到今日正午他若不回来的话,只怕张恒就要把这里的种种疑点连同海擎方家也被牵扯在内的折子递交京城了。

假如真的有方家在内,自然就把太子妃拉下了水,连带太子在皇帝那边的印象自然也要坏了。

阑珊有点心神不宁。

一提起海擎方家,普通人的认知多半是口耳相传来的,但是阑珊不同。

最初听到这个名词,是从郑适汝的嘴里。

海擎方家是郑适汝生母的娘家,也算是郑适汝的外祖母家里,至今族中还有当官的弟子,家族鼎盛,也算是正经的地方一霸。

但据郑适汝说,其实在她母亲那一代,方家就有些落败之势,族中的弟子更是良莠不齐,奋发向上的虽有但是少,多的是那种坐吃山空的纨绔。

郑适汝暗中对阑珊抱怨,说家里的长辈也同样的保守顽固不思进取,弟子们又不成器,这样下去,方家迟早是要出大事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没落倒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只可惜她是外女,却是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着。

那时候阑珊听了这话,诧异之余还笑她是杞人忧天。

郑适汝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婉雍容的,从不说多余的话,但是面对阑珊,才肯说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家族密辛,以及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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