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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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随从自地上起身,其中一个已经折了胳膊,忍痛捂着,此刻恨恨地细看了飞雪几眼,也追着温益卿去了。

这会儿江为功带了宝财从鱼片粥铺子里跑出来:“我说什么来着,真是一言不合继而动武,幸而是飞……叶雪在,不然岂不是吃了亏了?咱们这温郎中也真是的,这脾气简直叫人琢磨不透,翻脸比脱裤子还快!”

飞雪则扶着阑珊:“怎么样?”

手臂还隐隐作痛,阑珊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

此刻宝财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对江为功道:“少爷,是从跟着温大人的那人身上掉出来的,要不要还给他们。”

江为功看了眼,见是个小钱袋似的东西:“是钱吗?改天你撞见就给他们是了。免得叫他们觉着咱们还贪了他的!”

“等一下,”飞雪忽然道:“给我看看。”

江为功连忙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您请。”

飞雪拿在手中,并没立刻打开,只是送到鼻端闻了闻,然后她皱紧了眉头。

江为功问道:“怎么了?小叶子?”

飞雪对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名字很不感兴趣,她垂眸忖度片刻,将小袋子扔给江为功:“没什么,好好还给他们吧。”

第65章

这一夜回到了造船局,飞雪自己去打了些热水给阑珊洗漱。

阑珊坐在床边上,却是半天回不过神来。今晚上跟温益卿的相处简直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幻,梦中又有些清醒的刺痛。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简陋内室,忽然间又想起昨夜跟赵世禛相处的时光,那也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幻,只不过,太过新奇刺激,令人难以言说,就像是躺在春天的云端上做了一场透着花香气的旖旎的梦,离经叛道,荒谬羞耻,是应该给藏在心底深处永远不要掀出来的。

飞雪端着水进来的时候,看阑珊孤孑地坐在床边上,身上的薄斗篷还没有解,夫子巾垂着遮住大半边脸,依旧灰突突的衣衫,通身上下只露出一张瓷白精致的小脸,密排如扇的长睫,长长的柳眉,花瓣似的嘴唇微微抿着,却是天然的嫣红润泽,是许多京城内的闺阁女孩子们用尽千金也买不到的极美的胭脂颜色。

她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个精工细作雕琢出来的玉人,只可惜却吝啬于给人看,于是把全身上下都遮的密密的,只露出一张秀丽的小脸。

尤其是现在她坐在那里,安静的透出几分孤独感,脸上却有些茫然懵懂,又带一点感伤。

飞雪看着这样的阑珊,心中不由一动。

阑珊已经不再跟江为功一间房了,这当然也是赵世禛暗中的手笔,把江为功赶到了杜员外郎的房中安歇,至于江为功如雷的鼾声会不会震的老杜夜不能寐,也没有人理会。

阑珊无奈,独自一个人占有了这件房,原先江为功歇息的床榻成了飞雪的卧处,阑珊不知道飞雪明不明白自己是女儿身,但是她知不知道应该也无关紧要了,赵世禛只要一声令下,就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甚至是一只狗,飞雪也得乖乖地来伺候吧。

飞雪见她像是入定般的不动,便叫了声:“舒丞。”

阑珊这才给惊醒了似的抬头,看看那冒着热气的水,阑珊起身,正要去洗手,飞雪道:“稍等。”走到她身旁给她把披风接下来。

阑珊道了多谢,过去洗了手跟脸,热水把原本在外头冻的有些僵硬的手脸柔软了下来,阑珊慢慢地吁了口气。

飞雪又去端了洗脚的水,阑珊实在不敢劳烦她:“我自己来。姑娘……叶、小叶你自己也洗洗睡吧。”

之前江为功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小叶子”倒是带着几分自在亲切,可阑珊又怕如此亲切近乎唐突,于是便把最后一个字省略,只叫“小叶”,该是合适的吧。

虽是这样,飞雪仍是等她洗了脚,倒了水。

脱衣就寝的时候,阑珊解开外袍,她的中衣原本也是粗麻布的,但现在却是一身柔软丝滑的上好素缎,很久很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裳了,在她的记忆里,是父亲计成春在的时候,家里的嬷嬷还给她置买过,到后来去了舅舅家里,就再也没有穿过了。

手指抚过那缎子柔滑的面儿,恍若身上什么也没穿似的奇异,可又像是那只手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无时无刻都在抚慰着自己似的熨帖。

这是早上在驿馆沐浴过后,发现侍从给准备妥当的,难得的尺寸竟都合适。

赵世禛要是心细起来,也真是让人觉着可怕。

阑珊缓缓躺倒,把被子拉高了些。

飞雪自去洗了,回来后将桌上油灯吹熄,也去安枕。

听不到江为功震天的鼾声,只觉着室内异常的安静,阑珊竟有些不太习惯,她强令自己不要动,也不要去想别的,零零乱乱的,不知多久终于睡着了。

正月十七日,赵世禛跟张恒抵达京师。

来不及去东宫或者别处,径直进宫面圣。

而此刻,内阁首辅杨时毅,东宫太子赵元吉,以及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雨霁公公,都在皇宫的太极殿内。

赵世禛跟张恒入内拜见,才跪地叩拜完毕,就听御座上皇帝道:“你们打哪里来?”

在场每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殿内的气氛因而越发凝重,张恒张了张嘴,到底没出声,只听赵世禛道:“回皇上,儿臣跟张公公才从浙海赶回。”

“哦?你们去浙海做什么?”皇帝问道。

赵元吉,杨时毅跟雨霁都在,皇帝对于浙海发生的事情只怕早就摸的透透的了,如今居然明知故问,显然是还挟带着怒意。

赵世禛道:“儿臣紧急赶回,正是想向父皇禀明此事……”

“禀明?”皇帝不等他说完,便哼了声道:“朕看你明明是胆大包天,自作妄为!”

张恒的脸上一阵慌张,却越发的大气不敢出一声,他偷偷地往旁边看了眼,从他的角度,只能隐约看到杨时毅大红色官袍的一角,以及底下的黑色朝靴。

他其实是想看看太子赵元吉的反应,以及雨霁公公是何脸色,却又没有胆量抬头。

毕竟赵世禛前去翎海,是赵元吉所派的,如今皇帝一腔怒火居然都像是冲着赵世禛来了……难道太子殿下把所有都推到了赵世禛的头上?

张恒倒不是为了赵世禛叫屈,他所担心的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身为司礼监代表,会不会也因此遭受池鱼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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