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2)
她若无其事的带着人回到了卧室,梳洗换衣之后借着梳头的机会,她低声吩咐米勒伯爵夫人:“看好那个带回来的人,假如他出了什么事,我只找您过问责任。”
米勒伯爵夫人心中悚然一惊,不明白为何陛下要这么关注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她还是立刻谨慎的点头答应,并且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
这一点陆楠还是很相信她的,要是米勒伯爵夫人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她也混不到如今的位置。香槟公爵再怎么手眼通天,到底无法将手伸进王宫里来。当然了,即便是他能够做到也不敢的,否则陆楠岂会一直容忍他的行为呢。
第262章
侍女们忙碌的铺好床,放下窗帘,熄灭大多数的烛台,方便陆楠一会儿就寝。陆楠换了张宽大的扶手椅坐下,摸着肚子觉得有点不舒服。她已经尽量将束腰放得很松不会压迫到胎儿,但怀孕让人很容易疲倦,又站了那么久,和香槟公爵斗智斗勇,她觉得大概有点动到胎气,现在下腹隐隐坠痛。
“陛下,是不是不舒服?要去找医生来看看吗?”
侍女见她面色不好,担心的询问,陆楠摇了摇头。
“没关系,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这样吧,去倒一杯热牛奶,加点蜂蜜,喝了我好睡觉。”
侍女赶紧的去了,虽然在这个时代大半夜想喝热牛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幸亏陆楠是皇帝,所以很快侍女就端着杯子回到房间。她很习以为常的将杯子先递给了从最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侍立在房间角落的一个身材壮硕的女护卫,女护卫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点点头,侍女才将牛奶端到陆楠面前。
陆楠接过杯子,还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定除了牛奶和蜂蜜的香气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她才慢慢的一口一口喝光了牛奶。虽然最近一两年针对下毒暗杀的事情已经大大减少,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在外面会有很多男性护卫随行,回到房间也有专门训练的女护卫陪着。她把杯子交还给等候在一边的侍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上次不是说把阿里他们几个安置在狩猎行宫那边,现在安排得怎么样了?有时间叫人过去看看,虽然他们都是奴隶,好歹也跟随了我几年,救过我好几次,我不希望看到有谁刁难他们。”
侍女连忙笑着说:“那是当然的呀,陛下,您的命令没人敢违抗的。放心好了,他们几个在行宫都过得很好,听说经常去森林里游玩,也没人去命令他们做什么事情。很多人都说他们能够侍奉您真是好运气,非常羡慕呢。”
陆楠闻言只是笑了笑,好运气吗?她可不觉得。自从她写信从香槟公爵那里讨要来了曾经的几个奴隶,这几年里他们可遭了不少罪。阿里负责给食物试毒,好几次差点被直接毒死,能活下来全靠命大。而两个女奴隶给陆楠挡刀也不是一回两回,身上满是伤痕不说,有一个直接就残废了。陆楠见他们身体不好,伤的伤残的残,而且新的护卫也训练出来,就想赦免他们奴隶的身份,将他们释放回去。
然而阿里他们几个人很小就被抓回来,早就没有了故乡的概念,加上又被割了舌头,直接放出去只怕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陆楠才把他们安排到了很少过去的狩猎行宫,专门打了招呼,让他们在那里安心养老。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她的仁慈,可陆楠自己只觉得非常残忍。但一边假惺惺说着好残忍一边却依旧把他们不当人的使用,自己才是最恶心虚伪的吧。
思及此处,陆楠不禁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有时候她都想不起最初的那个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真的很怀疑,哪怕有一天真的可以顺利回到自己的时代和故乡,她还能像以前那样普通的生活下去吗?
这个问题陆楠不敢细想,因为一旦被推翻后,她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会瞬间崩塌,根本没有了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陆楠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肯定会有解决和适应的办法的。反正不管如何她都不想留在这个世界,即便是可以当皇帝。
侍女又端来了漱口的清水,陆楠喝了一大口仔细漱了口吐出到盆里,用毛巾擦干了水渍,才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躺在了床上。当时很多人反对她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只是为了和东方通商,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结果当她特别派去的人从东方悄悄学回来了凿井和其他的技术后,反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当然,一开始凿井很不成功,失败了无数次,好在慢慢摸索之下总算是有了经验,成功的打出了能够出干净水源的井。
这下不需要陆楠下令推广,各地的领主和贵族就开始疯狂的在自己境内凿井,毕竟大家又不是傻子,有干净水喝谁愿意去喝河里的脏水啊。陆楠也专门拨出了一笔钱,好在民间专门给各个村落城镇免费凿井,这几年下来基本上帝国境内都能喝上干净的水。并且不管是居民还是贵族领主,自发的就把水源的井保护得很好,免得受到污染。只是这样一个偷学到的技术,就改变了帝国,起码生病的人没那么多了,而且酿造葡萄酒的口感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另外还有一件不错的事,某次通商的时候带回了甘蔗这种作物,陆楠藏于心中那么多当年看农业频道的半吊子水终于派上了用场。同样也是经过了反复试验栽种,成功的在这片土地上种活了甘蔗,从此就有了本地产出的蔗糖,而不是指望昂贵且稀少的蜂蜜调味了。
陆楠抽空折腾了好久,虽然没有弄出和现代一样晶莹剔透的白砂糖,但还是勉强过得去。她用现代通行的手法弄了不少葡萄酒——其实就是家酿葡萄汁带点酒味,一经推出,立刻大受好评,成为时下最受欢迎的饮料。还专门远销东方,赚了不少钱。唉,也就只有在这种糖是稀罕物的时代人们才那么喜欢这种东西。反正陆楠自己是很不爱吃甜的,可挡不住其他贵族疯狂嗜甜。于是蛀牙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陆楠已经在考虑从东方弄一批擦牙的牙粉回来推广了。要知道,这年头蛀牙是会死人的……
见她闭上眼似乎是睡着了,侍女悄悄放下了床帏,默默的推出了房间。而那个女护卫则跟着一起退到房间门口,沉默的继续守在那里。房间的门没有彻底关上,留着一条小缝。自从陆楠某次被刺客反锁在卧室差点死掉,她就再也不肯独自一人入睡了,房间门更是永远不会锁上,方便随时叫人进来救驾。香槟公爵很不喜欢她这个习惯,为此和她闹了无数次,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
他经常对陆楠抱怨说:“只有你才能若无其事的在别人注视下做爱。”
而每一次陆楠都这样回答他:“亲爱的,谁叫我是皇帝呢。”
当着无数人的注视吃喝拉撒固然羞耻,比起命来都算不上什么。陆楠觉得自己的羞耻心基本都被磨得差不多了,换做以前她没法想象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的干某些私密事情。
小腹还在隐隐作痛,陆楠安抚的缓缓抚摸着,好半天才终于停止了抽痛。她打了个哈欠,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在怀孕期稍微放松一些,不要再那么操劳。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她可不想因为劳累导致流产。不光对身体损伤很大,她实在是不想再看着诺曼底公爵那张死人脸跟他造人了,简直是酷刑一般的折磨。
朦朦胧胧似睡非睡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而且传来了值夜班的秘书和来人说话的声音。一般而言,除非是发生了很紧急的事情,不会有人在这种时间跑来打扰。陆楠疲倦的睁开了眼,抱着微微显出的肚子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对外面喊道:“出什么事情了?”
很快,外间值夜的侍女就进来点亮了门边熄灭的烛台,房间里骤然变得亮了起来。虽然按理说怀孕期间的女皇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大半夜的还被人从床上叫起。但是陆楠身边的人都没有胆子敢私自扣押外面送来的消息,侍女站在床帏外面压低声音说:“陛下,是从前方紧急传回来的军情密报。”
陆楠没问内容,因为她规定所有侍女侍从以及非相关人士不得私自拆阅送来的任何书信以及文件,遇到紧急事件,只有她安排值班的几个秘书可以查看,但也不得擅自告知他人。她掀开毯子伸出了脚,侍女急忙半跪着为她穿上鞋子,重新挂好床帏,给陆楠披上外袍,才慢慢搀扶着她出去。而在外间书房,值夜的秘书早就等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封打着火漆印记的军报。
“陛下,是阿弗里阁下派人紧急传递回来的。”
说着他就把军报递给了陆楠。
陆楠接过后先是检查了一番火漆封口完整无缺,确认着的确是阿弗里的印记,才在秘书送上来的蜡烛上将火漆烤化,撕开了封皮。打开折叠好的信纸后,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陆楠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遍,而秘书则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静静等待她的吩咐。
由于最近边境上和库曼冲突不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宫廷里的人们虽然表面上还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私下却人人都很紧张,很担心睡一觉起来就宣战了。当然,也有不少人对此兴奋不已,巴不得赶紧开打,方便从中捞取好处,获得更多的财产以及土地。这也是因为帝国最近几年休养生息,加上陆楠各种方法开阔商业,改善民生,帝国恢复了不少元气,显示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否则就当初陆楠继位时候那副模样,怕是听到库曼人打过来都要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吧。
见秘书以及侍女,甚至在角落的女护卫都屏息静气一脸紧张,陆楠稍微笑了笑:“别害怕,不是库曼人打过来的警报,反而是件好事。阿弗里卿在四天前击溃了库曼布置在边境的军团防线,将固守阵地往前推进了数千米。”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上帝保佑。”
几个人一听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但比起他们的放松,陆楠却觉得很是诧异。好歹也跟库曼人斗了这么些年,陆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军事小白,基本的概念她还是很清楚的。在她的记忆里,库曼虽然现在国内因为萨拉丁重病发生了一些骚乱,但基本的军权还是牢牢掌握在萨拉丁手里的。而在她防着库曼的同时萨拉丁又何尝不是在防备着她。因此双方基本都把最精锐的军团都安置在了边境相邻的地带,防止对方发动忽然袭击。
“我记得那边的军团是萨拉丁的直属军团,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被阿弗里击溃,还疯狂向前推进那么深的距离?难道是对方故意使诈好诱敌深入?不,阿弗里不是那种人,他在战场上从来都很稳妥,不会因为贪图功劳跳进敌人的陷阱。那就是对方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阿弗里才趁机推进……看这军报写得这么简略,可能他那边事情太多暂时忙不过来。也许再过几天就会有更详细的信件送回来了。”
陆楠思索了一番,将军报锁进书桌抽屉,吩咐道:“这件事先不要急着告诉其他人。”
虽然众人都觉得很奇怪,这可是个大胜利啊,为什么不趁机宣传宣传呢,但既然女皇陛下这么说了,他们便习惯性的服从,纷纷点头称是。
陆楠本来打算回去重新入睡,但因为刚才那封军报以及最近错综复杂的内外形势,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各种考虑跟假设。最后她干脆翻身坐起,再次叫来值夜的侍女:“去看看洛雷托主教有没有留在宫里,如果在的话把他请过来,我有话想问他。”
侍女在心中微微叹息,很担忧女皇陛下怀着孩子却不肯好好睡觉,将来万一又生出一个身体不好的皇子该怎么办。然而她是没这个胆子规劝一两句的,只能顺从的点头,匆忙的去了。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陆楠已经在外面书房找出各种地图以及历年来库曼的相关情报,摊在书桌上仔细研究,侍女终于带着依旧穿着那身圣职者长袍的主教回来了。见陆楠没有抬头只是挥了挥手,她很识趣的屈膝行了个礼,便退出了房间。
主教先生先是对着陆楠行了个礼,随即毫不掩饰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担忧,用柔和的语气轻声说:“陛下,您这样对身体可不太好,起码在怀孕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健康吧。”
陆楠不为所动的哼了一声:“别装得好像真的很关心我一样,你要是真的那么想,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乱子来让我给你善后了。”
“哦,有这种事?”
主教先生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问,陆楠都懒得理睬他。如果不是存心的,按照洛雷托的老奸巨猾,怎么可能会刚好落单被香槟公爵抓住机会进行刺杀,而且还刚好逃脱毫发无损,刚好被一群路过的虔诚教徒撞见。香槟公爵之所以老是看他不顺眼,心心念念的想干掉他,陆楠觉得这完全不是单方面的原因。如果说香槟公爵是华妃娘娘,这家伙就是安陵容——不,他比安陵容可要阴险狠毒多了,还比她会演戏一万倍。
六年过去,洛雷托已经从当初那个还带着几分少年气息的形象成长为了成熟的青年,他长高了不少,五官的轮廓也变得更深刻,更多西方血统的影子取代了东方血统的遗传。现在的他,除了五官比其他西方人显得更清秀俊雅,不仔细看倒看不出是个混血儿。不过他那勾搭人的本事倒是丝毫没有荒废,表面功夫越发精进,要不是太过深刻的了解这个人,陆楠觉得自己肯定都会被他装模作样给骗到。他这样的人,哪怕是当着谁的面杀了亲爹亲妈,只要花言巧语一番再配合那副悲天悯人的嘴脸,意志不坚定的人恐怕分分钟也要被他说得怀疑人生,觉得他是为了自己好。
最好的例子,明明宫廷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洛雷托实际上是她的打手兼探子,居然没有多少人讨厌他,和他关系还很好。安茹公爵勤勤恳恳,为国为民操碎了心,结果外面都骂他是刽子手,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仅仅因为他服从陆楠的命令杀了几十个异端。反倒是洛雷托脸上笑嘻嘻,私下也不知道灭了多少口杀了多少人,搞得无数人生不如死,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忍辱负重的好人。
心里虽然这么想,陆楠也没什么资格去指责洛雷托,毕竟她自己才是艹人设艹得最厉害的那个。
不想和他废话,陆楠直接了当的说:“你回来之后我也没时间询问更多关于库曼那边的消息,光听你分析萨拉丁的病情跟他几个兄弟还有儿子的恩怨情仇,以及那个神出鬼没的光照会。我想知道,除了这些之外,库曼还有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消息?”
主教保持着微笑:“什么叫做值得关注的消息?那种消息可太多了,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就是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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