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2 / 2)
可诺曼底公爵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陛下,这是我反复思考过的决定。其实,有没有我对您而言都不存在什么影响,不需要同情我。失去两个孩子就是天主对我的惩罚,我想要用余生来祈祷,就当做是赎罪——我害怕自己死后会落入地狱,我想要在天堂和两个孩子再次相聚……”
他说得真心实意,陆楠心里很是无语,她觉得这也太迷信了,什么天堂地狱不都是骗人的吗。可是她又不能这么说,况且既然有那个自称是精灵的男人存在,搞不好还真的就存在着天堂地狱。
“想想安德烈,你知道我有多忙,没了你恐怕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他,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如何是好。”
现在陆楠只能抓着安德烈说事儿了,但这也没能改变诺曼底公爵的想法。
“其实平时我跟安德烈接触得也很少,您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和他接近的吗。有件事您还是说得很对,父亲对孩子的影响很大,万一受到我的影响,安德烈长大后也不喜欢女人该怎么办,我还是尽量离他远一些比较好。”
陆楠一听这话,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确实过去的日子里她有担心过安德烈跟诺曼底公爵太过接近,潜移默化的跟着变基佬。但是科学研究证明,实际上同性恋大多数来自基因,很少一部分才是因为后天受到影响,可以说大部分人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取向。但这种话又不能对诺曼底公爵说,心里焦急,反倒是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辩解。
“我会把塞米尔和其他两个从小跟随在身边诚实可靠的人留下,每个月我还是会回来看望安德烈的,我想经历了那么多,您应该会比我更重视安德烈的安全。”
诺曼底公爵说到这里倒是真的很担忧的叹了口气。
“我理解您为什么不喜欢安德烈,虽然年轻还小,但他确实太过胆小,一点也没有继承人该有的气概。萨利安家族的男性除了少数几个,大都数都是这种个性,软弱冲动,稍微受到点挫折就彻底沮丧消沉,我觉得安德烈大概是遗传到了这一点。而且我家族的男性很少有长寿的,即便有一天安德烈真的坐上了皇位,那巨大的压力就足以让他崩溃……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您。哪怕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液里有一半您的勇气跟强硬,我也不会那么担忧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希望您能找个健康且出身高贵反对男人再生几个孩子,安德烈只需要继承我的一切,平安快乐的活下去就好。我不是想设下什么圈套,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您不必担心我会否认孩子的身份。”
这些年陆楠很少听到诺曼底公爵说这么长一段话,不禁哭笑不得,但也因为他的一番慈爱之心有些感动。她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劝,诺曼底公爵却已经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
“我已经找好了修道院,就在距离王宫不远的地方,假如有事情您可以随时通知我……还请您以后好好照顾安德烈,愿天主保佑您,陛下。”
说完这些话后他就迈着僵硬的步子慢慢的离开了教堂,陆楠要是想阻拦倒是很简单,但看着他枯瘦的背影,最终陆楠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想大概诺曼底公爵以后再也不会回到王宫来了。
第277章
陆楠惆怅了一会儿,就把这种心情暂时的强行给压制下去了,她没敢多看那个小棺材一样,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教堂,并且直接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和诺曼底公爵的房间只隔着一条走廊,陆楠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去敲门。对方的态度如此坚持,多说无益,就当是尊重他的决定了。虽然他的离开可能会引来一些风波,但对现在的陆楠而言,问题并不大。夫妻一场,好歹最后放他,也是放自己自由吧。
至于找个男人生孩子什么的——打扰了,告辞。
就算是陆楠没有失去生育能力她也不想生了,之前的难产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她咬着牙发狠的想,反正有安德烈这个儿子在,那些大臣贵族最多只能嘀咕几句。如果真的那么倒霉安德烈没有活到她功成身退就夭折……大不了再来一次血腥镇压或者认养一个歌兰家族的直系血亲呗。陆楠又没有让帝国千秋万代的目标,非要搞个继承人,无非是为了堵上贵族们的嘴,毕竟皇帝没有继承人总是政局不稳。至于这个继承人合不合格能不能延续帝国,等那时候陆楠要不就已经回家要不已经彻底失败玩儿完,谁还管那么多啊。
这么一想她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也由此想到为了达成自己的终极目标,她不该继续浪费时间在什么夫妻养孩子上了,处理一系列迫在眉睫的大事才是真的。
“不知道叫洛雷托去调查的事情他完成得怎么样了,还有怀孕之前就一直想要出台新的贵族封号制度,被那些人各种理由借口推脱,迟迟没有成功,可不能再拖下去。还有今年派去东方的商队应该要回来了,叫他们收集情报和带回工匠的事情到底如何也不清楚……还有库曼,防线上莫名的动向不得不防备,免得他们狗急跳墙。教廷最近又在蠢蠢欲动,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需要再抽打一番……哦,对了,还得找合适的人来替补被抓走的侍从和书记官……”
只要是想工作,就永远不愁找不到事情来做,陆楠思考了一会儿后立刻就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时间优哉游哉的休息。她不得不强打精神,把书记官全部召集起来,开始全神贯注的处理这段时间积压的公务。最首要的一点就是尽快把那个计划修改了很久的新贵族封号法案给出台实施了,然后就是筹备更多的粮草,供应正在抵御库曼人的前线军队,以及未雨绸缪,防止突发事件,免得万一爆发大规模战争粮草供应不上。
虽然还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但陆楠心里就是对入侵库曼的那个游牧部落充满了不祥的直觉。一般情况下,她的直觉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即便那不是她所知历史上的蒙古人,恐怕这样下去,库曼一旦无法抵抗,按照他们的一贯属性,肯定会将压力转嫁到边境相邻的帝国,企图从帝国掠夺人口和粮食,顺便再侵占一大片土地。届时不管能不能打赢,最后都会被人收了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陆楠免不了涌起一阵烦躁,走到窗前眺望远方,恨不得长出千里眼,瞬间就能看清那个游牧部落的底细,也好早日展开应对。
“洛雷托主教还没过来吗,不是派人去催促了好几次了?”
然而打探情报的事情她都交给了洛雷托处理,传唤了他好半天竟然迟迟未到,陆楠有些恼火,不知道那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了。这几年为了稳固统治并且跟教廷对抗,她不可避免的重用了门路众多消息灵通的洛雷托,也因此他手上集中的人和钱越来越多,态度跟着有了些微妙的转变。
当然,他在自己面前还是那么的毕恭毕敬,即便是最挑剔的人都无法在礼仪和态度上找到什么借口来指责。但陆楠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到洛雷托对自己的阴奉阳违。他开始不那么乖顺,会悄悄的排除异己截取更大权力了。但他干得都很隐蔽,要不是陆楠一直防备着他,恐怕都察觉不到什么破绽,不过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偏偏现在陆楠还找不到能够接替洛雷托的人选,而且他这些年知道了不少陆楠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陆楠还真的暂时不能动他。那家伙想必不会不给自己留几招后手防备陆楠卸磨杀驴。
原本当初开办收养孤儿的福利院是为了培养出一批对陆楠忠心不二的探子跟眼线,但是那些孩子大多数都还太小了,完全不顶事儿,而可以派上用场的人陆楠又不是每个都很满意,不少人性格都不够沉稳,行事太过稚嫩。可为了遏制洛雷托,陆楠还是不得不强行把这些不够成熟的人拉出来使用,不然这个帝国对洛雷托都快没有秘密可言了。
他平时为人低调,从来都不喜欢出风头,前几年还有人时不时提到这位姿容出众的主教,但最近几年他几乎都要把存在感消抹得一干二净。尽管陆楠派去监视他的人有很多,随时都会向她报告洛雷托的行踪,但老实说陆楠并不是那么相信。她觉得这些人搞不好早就被洛雷托收买拉拢得差不多了。在收买和蛊惑人心方面,洛雷托确实是有着天生的才能。了解他可怕之处的人只要和他接触过就免不了对他产生好感,在之后的日子里被他以各种方式拉拢。而不了解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偶尔洛雷托在教堂亮相一次,前来听他布道的人可谓是多不胜数,把他吹得跟什么似的。但仔细想想,洛雷托除了装模作样的欺骗世人,干过哪怕一件正经的好事没有?都不知道他那些好名声是怎么吹出来的,还让那么多人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陆楠就觉得心烦,嘟囔着低声说:“那家伙要是在现代完全可以去当个传销中的精英。”
唯一能遏制洛雷托向上攀爬野心的阻碍,大概只有他的出身和血统了。要不是因为这个,陆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坐大,早就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反正除非洛雷亚可以车翻整个教廷对西方的统治跟影响,把现有的贵族制度打个稀巴烂。就他那张异教徒的脸,永远都不可能站到更高的位置上。
大概他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陆楠觉得每次见面他身上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私下相处的时候他说话的样子让陆楠看着都有点心中发寒。以前她还大致可以猜到这家伙的动机跟想法,最近一年多她就再也看不穿他的内心了。有时候看着他带着一脸圣洁的笑容在阳光下微笑,陆楠就觉得他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无法熄灭。也就是这个时代他没办法罢了,要是在现代,可以得到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嗯……
想想都觉得可怕。
处理了半天公务,直到天都快黑了,陆楠已经开始吃晚餐,洛雷托才终于姗姗来迟,带着他招牌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什么抱歉和惶恐的意思。
“啊,陛下,请原谅我,在您遭受巨大痛苦的时候,我竟然无法呆在您的身边为您祈祷。”
一进门他就用包含悲痛的声音大声的喊道,眼睛中瞬间溢出了泪水,哭得那么的真实。几个房间里年轻很轻的侍女见状也不禁受到了感染,眼圈跟着开始发红。陆楠无语的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不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她一定会调侃洛雷托可以去演戏,绝对场场大红。
陆楠压根儿就懒得理睬洛雷托,自顾自的继续吃东西,但这毫不妨碍洛雷托精彩的表演,一个人演得有声有色,足以让陆楠知道的不少现代小明星羞愧而死。他声音哀婉的为死去的孩子念诵着祷告的词语,包含真情,催人泪下。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陆楠怀着的孩子是他的一般。尽管陆楠觉得十分可笑,但不妨碍其他人的看法。跟如此悲伤的主教先生一比,反倒是陆楠这个母亲冷漠得有些令人反感了。
一边看戏一边吃光了食物,陆楠抓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就挥手示意侍女们可以收拾餐具并且一起退下。她好整以暇的往后靠在宽阔舒适的扶手椅里,无动于衷的说:“我派人传召,您迟迟不来,原来就是在准备这个吗。”
洛雷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还是那么情真意切的样子:“陛下,我是真的为您感到悲伤,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生的孩子,哪怕您强行装出现在这幅面孔,我也知道您的内心此刻一定非常难受。如果我能代替您承受这些痛苦就好了,在那些不知您生死的日子里,我是多么的煎熬啊,恨不得能立刻长出翅膀赶赴您的身边。请原谅我的一时忘情吧。”
陆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并不是没有听出洛雷托的言下之意。身为她身边最大的特务头子,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有着随时面见陆楠的自由和权力——没办法,搞那一套的人几乎都这样,要是不能随时求见,得到的情报必须转几道手才能送到陆楠手里,那就毫无意义了。但洛雷托却说自己没办法赶赴陆楠身边,不就是在隐晦的告状,自己被安茹公爵给扣下来软禁了嘛。陆楠想起了当时安茹公爵说过,有些人不太安分,大概指的是谁,她心里有数。
她在心中嗤笑了几声,狼到底是没法伪装成狗的,洛雷托给她卖命跑腿了那么些年,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獠牙。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个不安分法,但是在贵族们叫嚷着推选新皇的浪潮里他肯定掺和了一脚。
但陆楠现在还不打算跟他算总账,她只是假装没有听懂,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
“之前叫您去调查进攻库曼那个游牧民族的消息,您做得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么长的时间里您都忙着在为我悲伤和祈祷,什么都没干。”
洛雷托这才真的露出了一丝诧异,收起了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仿佛是在赞美又仿佛是在嘲弄的说。
“不愧是尊敬的女皇大人啊,换个人一定会痛不欲生的事情,在您身上简直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回想过去的这么些年,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您惊慌失措悲痛欲绝的模样,连失去孩子都能不放在心上,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您稍微动容呢,我十分的好奇。”
陆楠哼了一声:“好奇的人通常都死得早,行了,少废话,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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