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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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惕起身谦辞连连,很是恭敬,元氏饮了一杯不胜酒力,裴琰便接上,和萧惕大有不醉不归之态,裴婠在旁静静的看着,眼底的探究慢慢淡了。

有宋嘉彦的前车之鉴,她不免难信旁人的好,可萧惕和宋嘉彦却又不同。

裴婠甚至想着,凭萧惕的心性手段,若是对长乐候府有图谋,不必用怀柔示好之策也能得手,既未有证据,她便不该放着人家的大恩不报,反倒将人疑了上。

宴过三巡,见裴琰和萧惕还未尽兴,元氏先笑着退了席,裴婠忙起身送元氏回主院。

路上元氏薄醉微醺的道,“这孩子看着便叫人赏心悦目,可谁能想到他命途那般坎坷?听说他养父母那个村子因为瘟疫都没活下来,只有他一个侥幸,自小没见过亲生父母的面,养父母家里也不算大富大贵,真是难得生的如此气度。”

说着叹道,“那日在国公府,傅老夫人那般言语,他也不卑不亢,他也就比琰儿大一岁,说起来也还是个孩子,却又哪里像个孩子?想想也叫人心疼。国公爷虽然认下了他,可有胡夫人在,上面又还有两个兄长,只怕也多是表面功夫。”

裴婠本就对萧惕转了念,此时听得元氏之语,心中更动了两分柔肠,“虽然坎坷,却也是好事,他有非俗的心性胆识,将来必定仕途坦荡。”

元氏笑着颔首,“是,他如今得雍王和皇上看重,也是倚仗。”

裴婠闻言不由怔然,萧惕都得雍王和皇帝看重了,长乐候府又算什么?

待走到正院,元氏道,“去看看你哥哥他们,别喝醉了,若是喝多了,便让含章歇在咱们这里。”

裴婠乖乖应了,原路返回,等到了厅中,便见裴琰面色通红的举着酒盏,拉着萧惕的手臂已有八分醉态,“含章,能识得你,实在是我之幸,你我年纪相当,你之武艺胆魄,却远在我之上,将来……将来你必定能功成名就,好让那边府里的人瞧瞧——”

比起裴琰面色涨红,裴婠甚至觉得萧惕的脸色越来越白了,而他神色沉定从容,好像和裴琰对饮的人是别人似的。

裴琰又口齿不清的道,“来,为了你能功成名就,你我当再浮一大白!”

裴婠看不下去,上前将裴琰的酒盏取走,“哥哥,你醉了——”

裴琰身子一歪,口中不停,却杯盏都拿不起了,裴婠招手让龙吟扶裴琰去歇下,抱歉的对萧惕道,“哥哥自小在军中打滚,大多时候都禁着酒令,所以不善饮。”

萧惕道,“我明白,今夜便到此,先送他歇下吧。”

龙吟将裴琰扶了起来,裴婠道,“三叔,母亲说三叔最好也留在府中,三叔可要留下?”

萧惕站起身,拂了拂袍摆,“不了,还是回国公府。”

裴婠一犹豫,只觉就这般让萧惕自己离开太过失礼,便交代了龙吟先送裴琰回竹风院,回头道,“好,那我送三叔出门。”

萧惕唇角弯了弯,客随主便的点头,他未带随从,裴婠便拿过雪茶手上的灯当先出了正厅,二人一前一后,顺着府中回廊往府门去。

一路无言,裴婠没话找话道,“三叔刚至京城,可还习惯?”

萧惕看着裴婠的侧颜,“京城繁华,国公府显赫,自有不惯之处。”

裴婠想到萧惕在国公府的处境,恻隐之心微动,“改日可让哥哥陪三叔在京城中转转,平日里若在那边府中不惯,可多来我们府上走动,母亲很喜欢三叔。”

萧惕轻笑了一下,低沉悦耳的笑音搔过裴婠的耳蜗,莫名有些动人,“我若常来,小侄女不会不自在吗?”

裴婠心底在点头,面上却道,“怎么会,三叔仗义亲善,对我们府上有大恩,侄女求之不得。”

“哦?”萧惕疑了一声,忽而道,“可我怎么觉得,小侄女有些怕我——”

裴婠闻言脚下一滑,差点没绊倒在台阶上,后面的萧惕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裴婠手臂,眼神更是莫测。

裴婠一颗心狂跳,强自抬起头来注视着萧惕,“怎会……”

见萧惕摆明了不信,裴婠硬着头皮道,“非要说也不是不怕,哥哥说三叔在战场上悍勇非常,又武艺高绝,杀敌无数,侄女虽敬服,可想想……还是有些发怵。”

萧惕眉头一挑,“原是因为这个。”

裴婠连忙点头,萧惕却忽而捂着左胸口轻咳了一声。

裴婠见状忙问,“三叔怎么了?”

萧惕又咳了两声才直起身子,苦笑道,“旧伤未愈,遇酒有些难熬,你哥哥说我悍勇非常,是他夸大了,我若真是武艺高绝,也不会——”

萧惕点到即止,裴婠面色已变了,“三叔为了救哥哥受了伤?”

萧惕却叮嘱道,“一点小伤,莫要告诉你哥哥。”

裴婠瞪大眸子,难怪萧惕的面色越来越白!

裴琰没说过萧惕受伤,其他人更没提过,她还当真以为萧惕毫发无损的立了大功,想到萧惕为了救哥哥受了伤可她却一直在怀疑萧惕,不由颇为自责。

裴婠一双眸子会说话,萧惕见她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他却不给裴婠问话的机会,利落道,“伤势并无大碍,就送到这里,去照顾你哥哥吧——”

府门已不远,萧惕说完便走,裴婠欲言又止,萧惕片刻间却已走远,夜风沁凉,裴婠握紧了灯盏,总觉得萧惕的背影忽然怜弱了一分。

裴婠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雪茶上前叫她才回神,她缓步往竹风院去,见裴琰已醉倒歇下方回自己的院子,心底却一直念着萧惕的伤势。

萧惕虽说不要告诉裴琰,可她难道真就不管了?

目光一错,裴婠看到了放在妆台上的锦盒。

前世杀人如麻,可黄昏帮她挑玉碎时又那般专注温柔,满地玉碎亦是他帮她捡起的,思及此,裴婠将锦盒盖子重新打了开,这一打开,裴婠忽而发现这锦盒盒底好似放着个什么。

一番拨弄,裴婠微讶的发现这锦盒内竟放着封信。

裴婠一瞬便明白了过来,宋嘉彦早就料到今日见不到她,因此除了玉坠外还加了一封信。

将信打开,裴婠一目十行看过,而后脸色冷了下来。

三日之后是秋夕节,宋嘉彦约她东市赏灯。

秋夕节的确是少年男女们呼朋引伴,游玩赏灯的日子,以前过节,她也和宋嘉彦一同赏过灯,然而今时怎同往日?

宋嘉彦被她冷待一月,如今又送玉坠儿又约赏灯,显然开始着急了。

裴婠微微狭眸,沉吟一瞬喊来雪茶,“去将我春日制好的去腐生肌膏拿来,再备纸笔,我要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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