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穷奇已经不是上次见面那般非主流的打扮,而是穿得人模人样的,刺猬般的头发剃得很短,显得面容更加阴鸷,眼底是毫无人性的漠然。
因是新年期间,工地还没开工,黑越越的格外阴森,穷奇映着残月坐在吊车的最高部位,俯瞰整座灯红酒绿的城市,独眼在月光折射出某种嗜血动物的寒光。而他身侧则飘着一个死气沉沉的红衣女童,黯淡没有焦点的眼睛望着夏露,咯咯笑道:“我劝你不要乱动,掉下去可没人捞你。”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夏露拧眉,问道,“不会大晚上把我绑来这里,就是为了一起赏月的吧?”
“呵呵,当然不是。上次你花言巧语将我耍得团团转,贺狰还毁了婴啼好不容易找来的身体,又害得鬼车被抓,我说过一定要回来算账的!”穷奇从吊车顶部一跃而下,落在夏露的面前,沉重的身子压得吊车的横梁颤了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蹲在夏露面前,似乎十分欣赏她狼狈的样子,许久才冷笑着说:“可惜,贺狰将你保护得很好,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你落单在外的机会。这次为了隐藏妖类的气味骗过贺狰,婴啼可是下了血本找了个新身体,用人类的皮囊掩盖住妖味混在人群中,才没让他发觉。”
“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掳来。”夏露冻得鼻子通红,手脚都麻木没有知觉了,瓮声说,“不过,你们有仇找贺狰就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穷奇呵了声,道:“那还得多亏了你。没想到你们的结缘契合度竟然那么高,贺狰的实力也恢复神速,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出此下策。毕竟,我听说你和贺狰的结缘排名都快赶上那几对人-妖恋了,想必在他心里你很重要吧?”
卑鄙。
夏露皱眉:“他不会来的。”这句话并不是说给穷奇听的,而是说给贺狰听。
脖子上的吊坠隐隐发烫,她知道贺狰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
穷奇并不知道她的盘算,只咧开一个狰狞的笑:“我不会上当了。除夕那夜的烟花真好看啊!一只将自己变成烟花送给你的妖,真的不会来救他的宠物……不,情人吗?”
“既然知道自己打不过,就不应该惹怒他。”身下的钢铁架冷入骨髓,张口就灌了满嘴的朔风,夏露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带着微微的颤音仰视穷奇,“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用这样的方式?说实话,我不想卷入你们的私斗中,一点都不想。”
“那可由不得你。谁叫他抢了我的位置还伤了我的眼睛,又谁叫你巧舌如簧骗了我的信任?不瞒你说,那天逃离之后,我听你的话去买了彩票,做了生意,赚了不少钱,可我仍然觉得不开心,就像是被囚禁在这座水泥城的囚徒,得不到丝毫快意。金钱不能填补我的欲-望,可杀人作乱能……或许,我天生只适合做坏妖吧。”
说着,他翻掌一挥,金红的妖雾弥漫,在工地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般的结界。
“这是鬼车临死前留下的火种,是她毕生修为所化,无论是神是妖,一旦接触到火焰必将遭受烈火焚身之苦。”穷奇仰望着结界上漫天的赤红色,笑容愈发癫狂,“我已经将火种散布到结界的每个角落,只要他想要救你,就必须穿过我制造的结界,而结界中等待他的是……”
他张开双臂,立在无尽的寒夜中,神情扭曲地笑道:“……无尽的烈焰火海焚身,妖力越纯所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大!”
贺狰!
夏露闭上眼,在心里喊道:我知道你能感应到!不许你来听见了没?如果一定要来也要智取,不要上了他的当……
“不行。”低沉的嗓音在脑海里响起,沉稳而令人安心,“我试过了,百米之内没有破绽,我必须来。”
夏露一怔,几乎不假思索道:那你也不能过来!我是人类,人保协会会负责我的安全……对,你先去找人保协会的神或妖,大家一起总会有办法的。
“狰!我知道你在附近!”穷奇的吼声打断了夏露的思绪。他用仅剩的一只独眼环顾四周,面上满是恶意的狠厉,“再不出现,我就要杀了你的小情人了!”
说着,他抬手一挥,妖气化为疾风朝夏露击去!夏露还没反应过来,强烈的失重感已经让她的心脏骤缩。
她被穷奇推下了吊车的横梁,直直朝江面坠去!她惊叫一声,掉到半空时又被腕上拴着的绳子拉住,整个人像块腊肉似的在风中飘荡……那一瞬,除了手腕上的剧痛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她被吊在半空,风很冷,手腕脱臼似的疼痛,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勉强唤回一丝神智,如涸辙之鱼般不断喘息,咬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道:“贺狰……不要冲动……”
“晚了。”她的状态无疑点燃了火-药桶。贺狰的声音很冷,带着无法压抑的怒气,“等我。”
轰的一声巨响——
黑色的妖气撞上结界,燃起一片金红的火海,热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穷奇说对方妖力越强,则火种的威力越大,夏露从来不知道贺狰的妖力有这么强盛,整个火种结界都在燃烧,烈焰窜天而起,以至于满世界都变成了刺目的红……
那片以妖兽狰为中心翻滚的火海,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也刺痛了夏露的眼。她望着不顾焚身痛苦,拼了命地去撞结界的贺狰,顿时心如刀割,痛到连发丝都在颤抖!
“快停下,贺狰!快停下!”
她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了,转瞬间,妖兽狰的身躯已经彻底被火焰包裹,看不出原来面目……再强行破结界,他迟早得烧尽最后一丝妖力!
狰压抑痛苦的低吼回响在耳畔,夏露闭上了眼睛,咬牙道:“傻子!我这条命反正到了尽头,死了就死了,值得你这样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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