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许是刚起床的缘故,她身上散发着懒洋洋的被窝的味道,与清晨花草露水气混在一起,别样的好闻。
“早上好。”阿笙道。
若是柳妈听到主动招呼的阿笙,大概会狠狠夸奖她一番。可惜如今面对她的是夜里没睡好又头疼难消的甫怀之。
甫怀之抬起手里的笏板,在她手心啪地打了一下,将那捧到他面前的一双小手打得落下去。
“当我这府里是菜市口不成,什么人都能乱窜?刘风要是不想干了就滚,交到他手上的事一个都做不好。”
甫怀之难见的在众人前冷脸,可这顿火儿却没个前因后果,下人听了一头雾水。等刘风接到消息时,大人已经离了秘书监府,他揣摩着事情肯定跟阿笙有关,但这人是甫大人自己带回来的,不让仆人近身伺候,不也是大人自己刚刚下的吩咐吗?
满头雾水又胆战心惊的刘风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暂且什么都不做,想等甫怀之回来去请罪。再去被骂一遍没什么,在甫怀之手底下,不做事不怕,最怕的是自作主张做错了事。
不明不白的被打了一下,阿笙瑟缩着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一天都没人理她,甚至早饭都没人给她送上来。
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阿笙再傻也感觉到了。她没敢再像昨夜里那样哭闹,只找了个角落呆着。口渴,肚子也饿的厉害,昏昏沉沉间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潞王,请留步。”甫怀之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让周围一众下了朝还未散的大臣听了个真切。
“甫大人。”潞王一愣神,拱手还礼。
“有些事想与潞王商量,王爷若是不介意,可否来寒舍一叙?”
潞王背后是甫怀之这事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众大臣还从未见过二人在人前寒暄,更别提相互邀约拜访了。
前几日,元妃和淑妃报喜,潞王往甫怀之府上去了一次。眼下这个节骨眼,甫怀之这样对潞王,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潞王显然也反应过来,他喜上眉梢,连忙道好。
两人马车前后脚到了秘书监府邸,推杯几盏用了午饭,甫怀之才邀潞王进书房议事。
“王爷,女奚烈氏族女已经从咸州出发,王爷不妨去求个恩典,让她在王爷府上小住几日做休整,然后再从王爷府上送入宫。”
“这是何意?”
“只是为女奚烈氏行些方便,想来陛下不会不高兴。”
潞王若有所思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这样,本王要是认她做干妹……”
“那陛下可就是娶干姑姑了。”甫怀之笑了下。
“瞧我这,”潞王拍了下脑袋,“荒唐,荒唐。”
“若是王爷想亲上加亲,倒也无不可,认她做个干女儿,让陛下既娶表妹,又算娶堂妹。”甫怀之说到这顿了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您成了陛下的岳父,陛下怎么想您,就要端看陛下的心思了。”
潞王闻言忙摇头,“这样不好。”
“王爷只需多为此尽心效力,好好表现一番,陛下自会看到。”甫怀之道,“眼下元妃和淑妃结果是个什么还未可知,王爷近日除了一贯关心陛下,注意些度,其余低调行事为好。”
潞王称是,他一双大手扶上甫怀之的肩膀,笑言:“本王有你这良将军师,真是一大幸事。”
潞王好酒肉,脾胃不甚好,身上常年有股子异味。他靠近甫怀之,甫怀之皱皱眉,微不可见后退小半步。
潞王一时激动,也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他拍完甫怀之的肩膀,又在他的书房里转起圈儿,与他嘟囔几句如何接待那女奚烈族女的计划。接着又谈起随行嫁妆,说要让女奚烈氏风风光光的进宫,他需得开自己的库存。
甫怀之心中暗讽,那女奚烈一族早前主管缙人祖地修庙建宫,很是捞了一笔,只苦于这一代渐渐与朝廷中心脱了交际。若是听他的安排,今日不仅不用贴嫁妆,反倒能收一笔丰厚的礼金。
正想着,突然听一直碎碎念的潞王发出一声惊呼,“你这书奁里怎么有个小丫头!”
甫怀之一怔,等走近,只见书箱子旁边睡得正香的阿笙。
小傻子头发未束衣襟散乱,在两个书箱子中间的空档处蜷缩着。她体态过于娇小,这书箱又被书桌挡了一下,两人在书房另一头的茶桌旁谈事,竟是全然没发现。
这会儿两人走近,说话声音大了些,阿笙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呵欠,又揉揉眼睛,一时也没觉察出自己身在何处。抬眼看见两个人,一个是陌生的,另个她认识,便直接伸手向着熟悉的甫怀之去了。
“想不到,想不到。向来是甫大人给旁人送美人,倒是头一次见到你房中收人。”潞王挤眼,满脸调笑,“只可惜,今个儿我来的巧了,让大人错了美人恩。”
潞王只当阿笙是甫怀之的侍妾,他见她衣衫不整,以为她是来书房里准备些闺房之乐的。
甫怀之没有答话,潞王面前他不好发火,抿着嘴,将阿笙从地上拉起来。阿笙在这处蹲着睡了好几个时辰,眼下腿脚皆麻,被他猛地拽起来,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到甫怀之怀中。
向来只看到甫怀之四平八稳说话做事,难见他底下私密相,还是如此有些狼狈的样子。潞王抓着个乐,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大人喜欢如此热情的美人儿,本王可以送一两个与你。”
如今这样,解释旁的反倒是麻烦。甫怀之环着阿笙扶稳她,拱手道:“不劳王爷费心了,这一个姬妾就够下官折腾的了。”
阿笙意识渐渐清明过来,她趴在甫怀之怀里,小心翼翼瞥了潞王一眼,见他身姿高大,有点害怕,往甫怀之身后躲了躲。
小姑娘这么一瞥,潞王多少觉察出不对,照理后院女人再羞涩,见着外男也是要招呼的,更何况这么个情形,她更是该告罪早点下去。怎的一言不发不说,似乎还在噘嘴嫌弃他。
甫怀之叹了口气,道:“幼时下官母亲为下官定了门亲事,后来家逢大难,失了联系,两家多年不曾来往。前些日子意外再遇上,才知道下官这未婚妻,受了一场意外,记忆尽失,行为举止退化成孩童。”
“如此,甫大人还……”
“终归是父母之命,她如今如此模样,也难以找到能照顾她的好人家,下官有份责任。”
潞王道:“甫大人是重信义之人。”
“潞王言重了。”甫怀之为怀里阿笙顺了下鬓边发丝,“只是该做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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