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此时有一道闪电在窗外炸开,带着整个屋子都闪了一下,乌云之中伴随着滚滚雷声,沈清看着荣之华,眼中亦蓄满风雷之势:“我不一定会死,但是你还打算自欺欺人的话,你就会死。”
“你什么意思?”荣之华呆呆抬起头来,眼前之人一贯温文尔雅,此刻却如同罗刹使者让人胆寒,荣之华的心咚咚咚地跳起来,他喉咙发干,只觉得错过了什么事情。
“账本已经送回京城了”,沈清目光幽深,此刻唇角勾起,带着一份嘲讽:“可能现在就在皇上的御案之上呢。”
“你,你……”荣之华已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沈清坐回到案几旁边,悠闲至极:“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会把人整物证集齐了,万无一失了,才会报到京城?”沈清摆弄着案几上放着的一盆绿萝:“可是等我准备齐全的时候,你们这边也准备好了吧?我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沈清接着说道:“我来这里之前已经把江南官员的情况摸透了,荣长安一向自傲,在他的眼睛里面估计是没有我这等小人的,他还会觉得就算我拿到证据了也不敢怎么样,所以他晾着我,我呢?在荣府前面干巴巴地等着,还与方天赐恶语相向,充分展示了穷酸顽固的书生意气,估计荣长安看戏看的很爽呢,心里更是把我看作尘土一般低微的存在了吧。”
“不过我要谢谢他了,不是他的看轻,我怎么有机会拿到账本,怎么能把账本送出去,他觉得我是酸生,其实我还是一个很喜欢冒险的人呢。”
“你,你,你不怕荣长安反咬一口,说你污蔑于他吗?他势力遍及朝野,你斗不过他的。”
“呵呵”,沈清低沉的笑声响起:“为什么是我跟他斗,明明是皇上跟他斗,皇上如今很是缺银子呢,除掉一个荣家,换来国库的充盈,皇上会很愿意的。”
“可是还有太后……”荣之华到此已止口了,他明白了,什么太后,又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家人急了连爹都可以杀的,何况一个嫡母呢。
荣之华瘫坐在地,沈清再次蹲下:“荣大人,你要明白当前的形势,我并不仅仅是我,你究竟要站在哪一方,还请细细思量。”
沈清站起身后唤高一进来:“给荣大人找个房间,找侍卫好好看着他,告诉那些侍卫,荣大人要是出什么事了,他们就不用回京了。”
“是”,高一拖着荣之华下去了,沈清重新坐定,这时程景从屏风后走出来,唏嘘道:“幸亏我不是个姑娘啊。”
“怎么了?怕你生孩子时有人动手脚啊?”沈清说完饮下一口梅子汁。
“我要是个姑娘,如今肯定就对你以身相许了,刚刚你真是太有范儿了”,程景语气中满是钦佩。
沈清嘴里的果子汁全喷出来了。
两人走至窗前,面对着湖的方向,天越来越暗,风越来越大,湖面上涟漪不断,程景问道:“这事就这样了?”
“接下来的事情要看皇上想怎么解决了,你我只需要拿到证据即可。”
“看着也觉得不是很难啊”,这可比程景想象中的简单多了。
“只要皇上下定了决心,事情就不难,任何势力都没法跟国家硬碰硬的,再说”,沈清眼眸幽深:“他们的反扑还没有开始呢。”
“咱们这次事情办完肯定要得罪太后的,她不会给咱们小鞋穿吧?”
沈清将窗子关上:“你想讨好全部人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要效忠皇上就好。”
程景托起腮:“说到皇上我又想起方天赐来,他好像也掺合进来了,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沈清苦笑一下:“方家不同于荣家,到底是皇上的亲舅家,咱们只管把人全须全尾的交上去就好,该怎么处理让皇上自己烦恼去吧。”
程景嘲笑道:“我还以为你一派公心毫不徇私呢。”
“不是我们徇私,是皇上要徇私,你我也没有办法。”
“江南要变天了呀。”
程景话刚落,万道箭雨从天空直直射下,重重地砸到湖面之上,雨气升腾之中,天地间已模糊一片。
第74章
暴雨过后的江南更添柔意,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有着一滩一滩的水渍,滑滑的,亮亮的,像细细地涂上了一层油,姑娘们轻提裙摆走在路上,说说笑笑,偶尔折一只路边不知名的小花插在发间,尽情享受着这雨后的凉爽。
荣家宅院的书房之中,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闭眼靠在太师椅背上,两只手搭在腹前,大拇指来回揉捻着,似在思索什么事情,“吱咛”一声,门从外面推开了,荣三郎走进屋内,轻声喊了一声:“父亲。”
这个男人睁开眼来,他的眼珠很黑,看人时自带一股威压之势,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让人不敢小觑,这就是荣家家主荣长安,当今太后的哥哥。
容三郎作揖:“父亲,京城传来消息,怕是不大好了。”
“呵”,荣长安嘲讽一笑,心道终是到这个时候了,他前段时日倒是察觉到沈清的套路了,只是终究是晚了,此时不无感慨道:“活了一辈子了,没想到临了临了毁到一宵小身上。”
容三郎脸上带出一份不赞同:“父亲,这次不是毁在沈清身上,是京里那位要动我们了,沈清不过一把刀而已。”
“为父也知道啊”,荣长安长长叹出一口气:“先皇时候,你姑母虽贵为皇后,但无宠无子,也就跟当初的四皇子关系不错,可我也没想到四皇子有天子的命数啊,后来他登基了,我还觉得是意外之喜,没想到人家第一个就是对付咱们,皇家的人可真够无情的。”
荣三郎上前两步,脸上带出一份焦急来:“父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都被沈清骗了,原以为他不过是个穷酸书生,靠着股书生意气就想来拿捏咱们,没想到背地里下手又快又狠,咱如今得想个法子啊。”
“想什么法子”,荣长安眼皮一掀,目光幽暗:“京里那位要这江南的钱,更要这江南的权,我们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我们他不安心,我们除了受着还能怎样,左不过是趁着还有时间逃出去几个罢了。”
“父亲的意思是?”荣三郎心里一惊。
荣长安笑起来,只是笑意分外苦涩:“朝廷有更替,世家有兴衰,只要人还在,兴盛起来就不是没有可能,我是走不了了,你走吧”,荣长安看向面前的儿子:“三郎,你大哥二哥不成器,我也不指望着他们,你带着几个小的走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荣家的家主了,现在走还能带点东西,再晚了就只得仓皇奔逃了。”
容三郎的心狠狠揪起来,带着丝哽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了,荣长安摇摇头:“从账本到皇上手中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手中有了证据,巴不得立即跟我们清算呢,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这事终究要到京里解决的,有你姑妈在,还有方家牵扯其中,我的命还是能保得住的,皇上也不想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荣三郎的眼中现出浓浓的悲哀,后又转化为狠厉:“我不甘心,我要杀了那个姓沈的。”
荣长安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你可以去试试,不过他肯定已有所防范,你倒是可以做另一件事,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还能把这潭水搅的更浑些。”
荣三郎是聪慧之人,一想就明白了:“在方天赐身上动手脚吗?”
荣长安用手拭一下窗檐上的水滴,只觉得指尖丝丝凉意:“方家可是皇上真正的舅家,方家这个宝贝疙瘩若是在沈清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方家就会跟沈清死磕上的,他不是效忠皇上嘛,就让他看看皇上会怎么对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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