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可顾碧琴的眼神闪烁,没有反驳,也不敢和顾平宁对视,显然是默认了这种猜测。
“怎么,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姑姑还不愿承认,还要让无辜的阿玉为此耿耿于怀、日日自责吗?”
顾碧琴沉默良久,低着头承认了:“是,我看着你和阿玉长大,无法选择对谁动手,所以故意将白色的平安符给阿玉,想着让老天来做最后的决定。”
顾平宁深吸了两口气想要维持冷静,却听到顾碧琴继续开口道:“我告诉过自己的,只动手那一次。你坠马后不啃声也不喊疼,我以为你无事,我想过就此罢手的,真的。而且我真的没想过你会伤的那么重,祈军师骑马带着你,我以为你会受些不轻不重的伤,那时我可以劝哥哥嫂子让你回京养伤……”
“够了!”顾平宁终于撑不住冷静的神色,厉声打断了顾碧琴的前后矛盾、无悔过之心的狡辩。
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恶心,仿佛有一个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大喊:“够了,不要再把人性的虚伪和自私□□裸剥开来给她看了!”
这声音搅弄的顾平宁心神不宁,多年来的不甘和怨怒在此刻终于冲破她的喉咙,化作嘴边几句轻飘飘的话语;
“姑姑当年一心想要脱离胡府离开京城,不知胡二是不是因为知道姑姑心里所想,才有胆子设下让自己儿子假死的瞒天之计?”
“又或者说,当年得知睿表哥的死讯,姑姑悲痛之余是不是还暗暗松了口气?因为你和京城的最后一丝牵绊也终于断了,失子之痛终于给了你一个斩断一切的理由和勇气。”
“现在想想,如果姑姑当年对睿表哥的死再多点上心,再多查探一番,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囚禁十多年不见天日,日日过着放血割肉生不如死的日子?”
“睿表哥半生悲惨,纵然是因为胡二那个畜生,可姑姑呢?这其中又有几分是姑姑这个做娘亲的亲手造成?”
“也不知午夜梦回之时,姑姑有没有梦到过睿表哥,梦到他双臂流血,在你的床头无助哭泣?”
“娘,阿睿好疼啊——”
诛心之言。
顾碧琴在顾平宁说到一半时就已经脸色惨白,听到最后那一句“娘,阿睿好疼”时,更是直接软了腿脚跌坐在地上。
“阿睿,我的阿睿——”
顾平宁把心里最恶毒的话一股脑砸向她曾经最亲近的姑姑,可心里却没有丝毫痛快。和跌坐在地上的顾碧琴相比,她的脸色同样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顾平宁的心里其实还有万千疑问,比如那株七星草的来由,比如胡二在整件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比如说顾碧琴既然如此怨恨胡家,又为何再一次未婚先孕?
可是她已经受不住了,她怕自己继续对着顾碧琴,她心里的阴暗和恶毒会把她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模样。
“娘,哥哥,你们先带姑姑回府吧。”顾平宁推着轮椅往外走,“我今日乏了,想歇息了。”
屋外瑟瑟的冷风似乎能吹进人的骨子里,顾平宁受虐似的在冷风口任由冬日的寒风将她整张脸吹得毫无知觉。仿佛这样,她纷乱复杂拧巴成一团的心也能毫无知觉。
王府的管家并不知今夜发生多少事端,他看着顾平宁自虐般的举动,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上前禀告:“王妃,王爷和您一起出府,到现在还未回来。”
!
顾平宁猛地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还被遗忘在顾府的安王殿下。
“王爷还在顾府,你派人去我的院子告诉王爷一声,我已经回府了。”
被自家王妃忘得一干二净的蔺耀阳捧着一个破碎的玻璃心回房时,正看到顾平宁在拿剪子剪烛芯。
明黄色的火苗晃晃悠悠,照映在顾平宁神色平静的脸上。
蔺耀阳正想进屋,突然看到顾平宁的眼角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泪来。
蔺耀阳的心头一跳,一边走近接过她手中的剪子,一边假装如无其事道:“这么晚了,阿宁还不睡吗?”
顾平宁出神的厉害,等被拿走剪子手中空空如也才反应过来,牵动嘴角轻轻弯出一个笑:“殿下回来了。”
蔺耀阳心里一酸。
顾平宁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哭了,她的脸上泪痕犹在,眼里盛满了茫然和无措,却硬要在脸上装出云淡风轻的笑容。
蔺耀阳将手中的剪子放到一边,突然俯身抱住了顾平宁,嘴里闷闷道:“阿宁,我想抱抱你。”
顾平宁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才缓缓将手环抱在他的背后,轻声问道:“殿下怎么了?”
“我心里难受,想要哭出来,又怕你笑话我。”
“我不会笑话殿下的。”
“那我也不会笑话阿宁。”蔺耀阳用手轻轻拍着顾平宁的后背,语调轻柔的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阿宁,难受的时候,可以哭的。”
顾平宁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一哄,强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豆大的泪珠不断从她的眼眶跌落,很快就打湿了蔺耀阳的肩头。
“阿宁,我在这儿。”
顾平宁收不住眼泪,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蔺耀阳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她的长发,嘴里不住地哄道:“阿宁,别咬自个儿,哭出来,哭出来没事的。”
怀里无声的哭泣持续良久,蔺耀阳终于听到一点支离破碎的声音。
那声音夹在小喘气的哭腔里,低的几乎听不见。
“为什么?”
顾平宁哭的不能自已,仿佛要将压在心里的所有怨恨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可她的嘴里,从头到尾,只断断续续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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