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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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武力值本来半斤八两,相差无几,这般情况下,殷九野力压于他,并不意外。

这就是他跟温阮说的,他用了点小计谋——终极奥义嘴炮之术。

暴雨淋漓下的太霄子没了往日风骨,也失了仙家气度,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被灭门血仇冲昏了头脑的狂怒之徒,一身洁白的道袍遍染泥泞,污渍斑斑。

殷九野却还偏偏能气定神闲地与他搭话“太霄真人,都叫你少去听白楼了,你看,身子骨被掏空了吧?双修秘术不是那么好炼的。”

“你这个无耻小儿!”太霄子挥着拂尘,排山倒海之势,浩荡而来!

殷九野硬扛不避,还是闲笑道“花乐事那天,我特意将迟华所唱《道德经》之词改了几个字,我还以为你听了会觉得耳熟,会来京中看看风声,没想到你竟愚蠢至此,一直没能发现,白白浪费了我一番苦心。”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辞花一个普通人,何以为那般仙人之姿,恣意潇洒?那是你们道家一直追求的境界啊,不是吗?化身为海之鲲,天之鹏,遨游天地间,不在凡俗中。他怎会做到如此呢,因为,在我经脉尽断不能动弹的那些日子里,是他在旁边替我念书,排忧解闷,他对道法经书的理解,比你这个太玄观主持深多了,你这个垃圾!”

“你是不是还挺自豪啊,凡俗中也有人对道家所求之境有这般理解,你特有成就感吧?别自作多情了,那是障眼法,辞花跟我一样,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恨得骨中作痒!”

太霄子被殷九野的话气到丹田翻涌,真气乱窜,悲愤嘶喊,被大雨冲走的眼泪和着鲜血滴落在道袍上。

凄凉惨然。

他一步错,步步错,错至如此境地,已不知该去怨谁。

……

当年他也不过是个一心修道的小道童,天资聪颖,悟性极佳,每日跟在师父身边听书习武,摆弄花草,无忧无虑,天真纯良。

大襄佛法大盛,道家没落,这本也没什么,各修各的机缘,各管各的瓦上霜。

可后来一次辩会上,他师父被那恶和尚气得一病不起。

撒手人寰前,师父拉着他的手,临终遗言是“小霄子,太玄观便交给你了,你定要将道家带向兴旺,让世人知道,佛道佛道,世间不止有万般佛说,还有万宗道法。”

他是出生在海里渔船上的,一场暴风雨倾覆了那艘船,被浪头冲上岸,他嘹亮的啼哭声引来了师父,将他救起,带在身边,视如己出。

师父就如同他的生父。

太玄观,就是他的家。

后来他知道,佛家兴盛,是得朝中扶持,天下第一寺的安国寺就在京城,在那个全天下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

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他下山寻求机缘,偶然间救下了彼时还是七皇子的文宗帝,文宗帝对此深怀感恩,登基之后,赐太玄观为天下第一观,更赐他金刀一把,可斩天下百官,可平天下不平。

他不爱权利,也不求富贵,更无意斩天下官员,他只要能让太玄观的名号响彻大襄便足矣。

可他被文宗帝授命,接走宫中那位嗜血成性,天生大恶的太子。

以前这种事大多都是交由安国寺,毕竟都说,佛门净土。

他觉得,他是得文宗帝器重。

他不知道,靖远侯不过是看中了太玄观孤悬海外,远离京城,殷九野尚有一线生机。

他将这个太子带去了太玄观,带去了后面的洪水滔天。

在太玄观时,观中其他杂事一概交由长老处理,他常年闭关打坐,几不问事,只是偶尔才会出关看看殷九野,却根本不知道殷九野受的那些苦难。

自小在观中被人优待,被人疼爱的他,高估了观中弟子人性之善的他,以为观中不会出作恶之事,以为旁人也会对太子礼遇温和,以为太子顶多只是不能行走,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他就此种下祸根,还全然不知。

他要保护太玄观,不敢将太子私逃出观的事告诉文宗帝,他以为只要他把太子找回去就好了。

他以为,就这么简单。

可是世事,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喝一口凉茶,要先砍柴烧火煮生水,待茶凉。

吃一口热饭,要下地耕耘照料作物碾稻脱壳得新米,淘洗干净再蒸煮。

穿一件布衣,要踩动纺车左右引线经纬相织,丈量身形裁布缝合。

这世事,从来不易,从来艰难。

更莫要提,他招惹上的这世事,是这天底下最难的世事,那是天子家事,天家无小事。

他抱着单纯的想法在这荆棘密布的京城里走得满脚是血,丑态尽出,他哪里是那些浸淫权术多年之人的对手,他甚至连颗优秀的棋子都算不上。

但他依旧想着,只要找到太子,就能回太玄观,就能回家了。

一转头,家被偷了。

他如何能不恨殷九野杀尽了太玄观的人?殷九野毁去的是他与他师父两代人的心血,埋葬的是他视为生命的根基。

太霄子几乎万念俱灰,失了全部的仪态风度,他只想杀了殷九野,报仇。

可殷九野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

太霄子错了吗?说不好。

从头到尾,他不过是被文宗帝驱赶着往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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